第095章 臨江仙大江東去

這、這詞會是她們寫的？才女莫惜愁簡直不敢置信。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

對莫惜愁來說，如此氣勢恢宏的開場句，難謂生平僅見，但絕對是鳳毛麟角的佳作起手詞。只聽這一句，就知道足以將莫才女的整首詩的意境超越了。

長江在她和眾人的理解中，就是對某個大江的形容。水流長長的江，倒也沒有產生什么疑惑。

琴聲僅僅是輔助，著眼的是飽經戰火、逾半百年紀的洪老將軍那沉沉嗓音，將這首詞的悠悠大氣表現得淋漓盡致。

吳喆剛剛唱過俏皮的《大笑江湖》，大家才經過少女嬉鬧歌唱的情緒渲染，結果這首《臨江仙滾滾長江東逝水》的老成世故到了極致，猶如突然將所有人震到了看破塵世般的入仙境界！

對比之巨，上天下地！吳喆有意的鋪墊演唱，大增《臨江仙滾滾長江東逝水》的情緒感染力。

在全場半點雜音干擾也無的擂臺上，老將軍傾盡深情的嗓音低低吟唱：“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老將軍嗓音的轉折絕對沒有年輕少女的好，但卻更能賦予這首詞滄桑滿懷的感覺。

不如！絕對不如！這幾句一出，才女莫惜愁心中再無僥幸：自己的詩詞完全比不上這首！這根本不是一個境界的！

比之剛才的驚立而起，此刻她卻緩緩坐了下來。

因為不必驚訝了，事情已然定局。自己這偌大名氣的莫才女，竟在臨場輸給了扈刀門的女子！

是誰做出如此好詞？！莫才女心中想著，卻無心分顧張望扈刀門那邊。

因為老將軍唱誦的這首詞，已然勾住了她的心，生怕錯聽一字半句。

臺下，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出，生怕發出打擾臺上老將軍的半點聲音。

連自戀公子宗智聯都驚得扇子半天不搖了。

臺下有許多老武者，此時心中竟漸漸揮發起一種愴然而泣下的感覺。

全場靜寂凝聽中，老將軍的唱音在繼續：“白發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

巡察使李道明下意識地摸了下自己半白的頭發，心中悠然向往自己能否脫離江湖，如詩詞描述般做個不問世事的隱士，將會是何等閑暢……

臺下許多高齡或曾在心理受到打擊者，也大有類似感想，一股脫塵離世的向往在心中隱隱升起。

“一壺濁酒喜相逢……”老將軍的音調漸起，情緒高亢而歌：“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一曲簡短的《臨江仙滾滾長江東逝水》經老將軍的口中唱畢，琴弦顫音半晌不歇。

全場久久無聲，仿佛所有人還在回味著最后高亢的[都付笑談中]。

何等大氣！

何等豁然！

詞曲雖短，卻給人悠長之感。這就是此詩詞極佳的效果了，越是年紀大的人，越是能感到這首詞的感染力。

人生苦短回味且長，一種矛盾而充滿哲理的體會。

許多人已經熱淚盈眶，憶起了冥冥之中的老友故人……

“唉————”老將軍洪壽庭手壓琴上，長長地嘆了口氣。

扈云嬌等女早先就多次看過手稿。此刻再聽經由老將軍唱出來的同一首曲詞，竟沒有半點生膩之感，只覺得別創一番天地的感觸韻味。

老將軍伸手到腰間，緩緩掏出一點東西來。

一陣火的繚繞燃燒聲。

古琴的木質干堅，見火即燃。

眾人驚呼，擂臺上老將軍竟然掏出火折子，把琴點燃了！

“我的故友啊……老夫無可憑吊，但以此琴，慰送此曲于你等！”老將軍淚水滿框，眼看著心愛的古琴的火焰越燒越大。

心不痛。

僅傷懷。

在場眾人見老將軍如此，紛紛心中先是一驚，但很快不以為奇。

沒有人上前攔阻。

這可不是焚琴煮鶴的褻瀆斯文，而是再高尚不過的義舉！

很多失去過戰友的武者，心中大是贊同。

當得如此！

如此方可盡義！

如此方可遙寄冥冥緬思！

以這剛剛彈奏過如此絕頂詞曲的古琴殉送，再合適不過了！

曲畢琴焚！齊國從此有了一段美談……

老將軍站起身，眼看著古琴在琴座上化為焦黑，琴弦蹦蹦斷裂，老懷卻是一番大慰。

他舉手向天，口中喃喃，也不知對冥冥之中的已故戰友說了什么。

良久，臺下猛然響起一陣掌聲和叫好聲。

“太好了，絕妙好詞呀！”

“老將軍唱得好啊！”

“扈刀門詩詞勝過林劍門！”

老將軍祈告完畢，走向了扈刀門，對著幾位女孩施禮道：“老夫代已故戰友，謝過諸位姑娘。”

“老將軍客氣了。”扈云嬌等女連忙起來讓開身，不敢受他一鞠。

眾女注意到，老將軍雖然眼窩發紅，卻沒有留下英雄淚。

歷經戰事的他，的確是流血不流淚的硬漢，居然能在如此感懷之際仍然硬生生屏住了滿眶淚水未致流下。

“此詞此曲，今天之后，必將傳遍天下。”老將軍拱手道：“如此，你等扈刀門自然贏下第二局……”

“老將軍且慢！”玄武女將魏玲的聲音突然從后面傳來。

只見玄武女將在座位上緩緩說道：“我懷疑這場才女擂對方做假。扈刀門諸女將旁人所作詩詞拿出來，欺瞞將軍與諸位之感。”

她故意在聲音里暗含上了玄氣力量，擂臺上下都聽得一清二楚。

還真別說，她如此說法，的確令很多人疑惑起來。

是啊，這首詞功力深厚，蘊含不少看穿悟破的境界在內。

看看扈刀門這幾位小姑娘，大多只有一十四歲，如何能做得出如此世故滄桑的佳句？

“魏女將說的有道理。連我這粗通詩文的淺薄女子，也覺得你們大有嫌疑。”林朝穎走了過來。

她嘴上言語謙遜，卻是不饒人的利舌。

“你們血口噴人！”扈云嬌和她的兩位閨蜜頓時大怒。

一向好脾氣的穆清雅也忿忿然。

“林大小姐，明人不說暗話。想攪混一池清水好摸魚，這手法誰都懂。”吳喆心念一轉，卻故意皺眉道：“說說，你是想出什么題目來為難我們，便講出來吧。”

想不到對方居然明知是個陷阱也要跳進來，林朝穎呵呵呵發出一陣笑聲：“你這鄉下來的雜役，居然還敢應戰？”

如此，這第二局便好胡攪蠻纏了。林朝穎心中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