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3章 紗帳如霧

“想不到我在齊國也挺有名。”吳喆嘿嘿一笑。

晴公主搖頭道：“這個時候你還有空說笑？”

獨孤墨也是表情嚴峻：“齊妃居然能直接點名到了周姑娘，看來齊國對我們是相當了解。倘若他們還知道周姑娘乃是主導，那么對方的諜報系統應該是遠在我們之上。”

晴公主道：“皇上親口和我們說主導身份，在你這邊還有旁人聽到嗎？”

獨孤墨搖頭：“沒有，只有我和豹老知道。”

“那么齊國應該是不知道芷若的出使主導身份。”晴公主推斷。

“是齊妃不想與男子多做接觸，反而更喜歡與美女打交道吧？”豹老突然道。

獨孤墨愣了愣，笑道：“想不到豹老一言中的，也許真的是這個原因。”

“真的這么簡單？”晴公主有點難以置信。

“齊妃該不會是喜歡女色吧？”吳喆臉上表情尷尬。

“齊妃的丈夫齊王，可是多年身體不好了。”獨孤墨微笑著解釋道：“你們尚未出閣，不懂其中原因。齊妃或是想要避嫌，或是自己刻意避免可能出現的其他情況。”

豹老在旁笑了笑，與獨孤墨對視一眼，似乎彼此之間才明白這其中的韻味。

齊王身子不好，齊妃正是虎狼之年，若是稍有心志不堅便有可能犯下錯事。所以可以理解她為了避免這種丟人誤國的可能，轉而投向了女色。這樣一舉數得，既不會給齊王戴綠帽，也不至于被旁人說過分閑話。還能滿足一下她的個人。

人很奇怪，一旦在這方面找到了理由，很容易就將自己的推斷視為合情合理。

豹老言語上大有你們小女孩不懂的意思，嘿嘿笑著說道：“總之，齊妃是不想見墨王子這樣年輕力壯又俊朗的年輕人。咱們只要有這個結論就好。”

“還由得她？”吳喆異議道：“誰知道她把我誑過去做啥？我怎么有點危機感？”

“吃不了虧的。”獨孤墨和豹老更是互相交換一下眼神，嘴角露出你懂我懂的意思。

難道齊妃真的是喜歡女色。乃至于看中了周芷若的美貌？晴公主在旁臉紅，心中大覺得不舒服。

啥叫吃醋的感覺，晴公主第一次體會到。

只覺得心口酸酸的，說也說不出來。因為不好意思說自己擔心，又不好意思阻攔她去見齊妃。

齊妃真是討厭，怎么能辦這種事情？晴公主心中怨了一句。

哎呀，我在想什么？但還好晴公主的狼尚在，聰慧的她很快發覺自己這樣其實是一種哀怨。

她臉色微紅地偷偷瞧了吳喆一眼。

獨孤墨和豹老何等修為，立刻查覺了這個細節。不禁心中暗笑：果然，晴公主與周芷若有一腿……

現在大有第三者嫌疑的齊妃插一腳進來，這可真熱鬧了。兩人心中大樂。

稍微商量了一下，對于齊妃的要求雖然吳喆抱怨了幾句，但總體上大家都能接受。

晴公主懂得輕重大體，知道這個時候不能個人感情用事影響談判。何況現在根本就是一種揣測，齊妃是否真的好女色還不一定呢。

“準備一下吧。”獨孤墨道：“我去和軍方溝通，退兵距離拉出來。”

吳喆提醒道：“還要注意護衛一下。讓湖面上的談判氣氛不要被打擾。”

“打擾？”豹老疑問：“打擾什么？”

“大王子可是沒走吧？”吳喆解釋道：“他若是發現我們這邊突然大有進展。可能會怎么辦？”

“你是說他可能派人來破壞談判？”豹老吃驚：“那可是吃熊心豹膽了。牽涉一國利害，怎么能因為個人利益就搞破壞？”

獨孤墨卻正色道：“周姑娘提醒的是。我們該防止大王子破罐子破摔。你我乃至侍衛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軍方在與獨孤墨溝通后，表態會完全接受獨孤墨的談判調度。這是一個國家的事情，他們自然分得清輕重。甚至于邊軍總司還派了十來名高手在臨近河邊處陪同墨王子等人護衛。

同時，如吳喆所預料的，這來到邊境的第二日傍晚就已經有邊軍的供給車來了。

豐厚的供給物資讓人看得咂舌，顯然就是以行動表露對墨王子一系的支持態度。

“瞧瞧。周姑娘說的就是準。啥叫未卜先知，不外如是。”獨孤墨和豹老對吳喆的推斷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現在的情況是，邊防處一邊在準備談判，一邊在對山上平原進行開墾，一邊在排演大戲……

有點熱鬧啊。吳喆自然不能再去戲子和開墾處湊熱鬧，只是派人多送供給加以慰問。

匠人和藝人們受寵若驚，感覺周姑娘在忙國家大事之余還能念及自己一眾俗人，當真是體貼親切的好姑娘。

第三日，齊武兩國的河上談判正式開始。

軍方小兵乃至于中層都不知道到底是談判些什么，僅有總司統領老大才曉得，這是關于齊國悠悠郡主被劫掠到武國事宜。

這一談判若是鬧得不好，直接兩國交兵。所以邊軍總司統領對此非常看重，親自與獨孤墨坐在河邊。

多方互相介紹，吳喆就是最璀璨的鮮花代表。

軍方很多人驚嘆原來這位美女就是周芷若，果然如傳說中漂亮。

一旁還有晴公主，也是頗為奪取眼球注意力。

總司統領年屆六十，雖然不知道這就是晴公主，但察言觀色間已經注意到此女的截然不同。就連墨王子都對她相當留意，這可不會是單單相貌的緣故。

再看此女與周芷若的關系，他心中隱約就猜到：莫非她是武都近日來的皇室紅人晴公主？

這些人際關系都屬于其次了，所有人都將注意力放在了談判上。

正午時分，雙方都已經在兩側河畔準備好了。

齊妃那邊鼓樂鳴奏，迎接齊妃鳳駕。

“那就是齊妃啊？”吳喆道：“遠遠看著好像挺漂亮，就是看不太清楚。”

這純粹裝的，吳喆的目力絕對天下間數一數二，即便是宗主也未必能與之相比。只不過現在的身份可不能表現出來。

“你玄氣修為不夠，試著將元氣凝聚雙目增強目力。”獨孤墨道。

他是瞧得清清楚楚，心中贊嘆不愧是二十年前芳名艷播江湖的凌波仙子。一身碧翠妝容，在湖畔邊更顯得如仙子般迷人。只是略微上了一點年紀，較之周芷若就差了半籌。

晴公主低聲道：“這里的諸多人，就屬你能瞧得清楚了。等一下走過去，你便瞪大了眼睛瞧吧。”

吳喆卻調笑道：“瞧啊？有啥好瞧的？再好看能比得了武都的晴公主好看嗎？”

晴公主臉上一紅，知道自己的小心思居然被她看破，也就不再說話。

總司統領的玄武修為不俗，自然將這兩句話聽在耳內，心中道：果然是晴公主，想不到她竟然來了。這獨孤墨可是不一般，不單是有周芷若這樣崛起的女子新秀為助力，還有晴公主同在，莫非嫡子爭位的發展態勢明朗了？

兩邊幾個來回的使者互通后，有唱禮官各從河畔一邊拉長了聲調高聲叫道：“請貴人移步蓮橋————”

齊國的嗓音是尖銳而高，因為是國母出行，自然由太監作為唱禮官。

吳喆一聽聲音，明白是大總管墨世仁居然到了。再看那唱禮官的打扮，卻不是大總管的衣物。

看來齊王、齊妃他們早就知道我要來，所以竟然安排了墨世仁作為唱禮官。這算是一種暗示嗎？或者是說這次談判他們非常看重，希望我能從武國這邊想辦法營救？

吳喆由晴公主陪著，緩步走上了浮橋，齊妃也在幾位宮女攙扶下上了橋面。

晴公主和齊國的宮女各在浮橋邊緣處停步。接下來是談判者的接觸時間了。

“周芷若，齊妃。兩位都是大美女啊！”武國這邊有邊軍將軍贊嘆。

立刻有將軍贊同：“可不是嘛，二十年前的凌波仙子被齊王得了去生下一男一女，羨煞了多少兄弟。”

“可咱們大武國的周芷若姑娘也毫不遜色，在我看來，似乎在身姿上更勝一籌。”

“只是齊妃的氣質凌厲，瞧瞧走的這幾步，似乎占了一點上風。”

“非也，不是夸咱們自己人，而是周芷若的確是少女蓮步綽約，根本半點也不遜色于齊妃。”

武國邊軍高層眾人在岸邊坐著，閑著沒事兒各說紛紜。

獨孤墨、豹老、晴公主反而因為心底緊張，一句話都沒有講。

嗒嗒嗒——吳喆的白布鞋踏在木板上，發出輕微的聲響。

嘩嘩嘩——浮橋微微濺動的水聲，隨著這聲音，吳喆也有點心跳。

故人相逢，竟然是以敵人的身份在此談判，吳喆心中有種說不出來的別樣滋味。

走到了厚紗帳亭前，看著被風輕輕吹拂的紗帳，吳喆稍微猶豫一下。

猶如即將掀開一層看不透的迷霧，她甚至都不知道該以何種表情面對齊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