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湘軍斗長毛之初敗

幾名江忠濟的戈什哈連滾帶爬地闖進了曾國藩的大帳，這已經是第三波跑回來報信的戈什哈了。之前兩波是曾國荃和曾國葆派回來的，說是遇到了粵匪馬隊，正在對峙。

“是粵匪馬隊嗎？”曾國藩捋著長髯開口問道。

“不僅是馬隊，還有洋槍隊、炮隊，上萬人，可能還要更多！二爺擋不住了，快點發兵去救啊！”

聽到這個回答，曾國藩頭腦真的是嗡了一下，上萬人的洋槍隊、炮隊、步隊……這聽著好像是一個西洋陸軍師級部隊啊！江忠濟不到3000人怎么擋得住？

“得全軍出擊！”江忠源跳了起來，江忠濟是他的親弟弟啊，那2700人都是他的嫡系，要是都死沒了，他的實力大損，rì后在官場上怎么混市面？

“遇到粵匪主力了，向僧貝勒求援吧！”郭嵩燾建議道。

“速速遣人去開封求援！點齊20個營頭，整隊出戰！”曾國藩現在可不敢見死不救，不僅是為了拉住江忠源，維持湘軍團結，還為了他自己的兩個寶貝弟弟！很明顯，粵匪是用騎兵看住了曾國葆和曾國荃的軍隊，不讓他們在平原上快速機動，同時集中優勢兵力先吃掉江忠濟的部隊，然后再轉用兵力打擊曾國荃、曾國葆。如果不救江忠濟，只怕曾國藩的兩個弟弟也難逃一劫！

“別慌！！別慌，五十步再打，五十步……啪啪啪！”

此刻江忠濟所部湘軍方陣的正面左右兩翼猛地冒起一片白煙，他們的第一輪排槍打響了。當然沒有等太平軍的兩個方陣接近到50步內，而是在100步開外就打響了。

“混蛋！混蛋！開什么火啊，忘記cāo練時候怎么教你們的嗎？”湘軍的哨官、棚長們看到第一輪排槍，立時就罵開了。這個距離根本打不著啊！

“趕緊裝子彈，快……”

“前進，不要開火，上帝保佑我們，繼續前進！”太平軍的師帥、旅帥們這時也聲嘶力竭地吼著。太平軍洋槍隊的打法有點類似英國龍蝦兵，敢把敵人放近了打！在30步甚至更短的距離內和對手拼洋槍！這招就是朱濟世的明軍都不如他們……朱明軍中沒有那么多不怕死的宗教狂啊！

“全體立正！第一、第二排放平槍口！瞄準……開火！”

太平軍的洋槍在距離湘軍不過30步的距離上面打響了。這一回太平軍的兩個師擺出的不是用來槍戰的兩列或三列橫隊，而是一個四四方方的方陣。這種陣型也是從恩格斯的《泰西兵略》上面抄來的。是法國大革命后法蘭西共和常用的陣型。因為當年的法蘭西共和既沒有經過嚴格訓練，又缺乏優秀軍官，如果要擺橫陣、縱陣的話，指揮運用起來就有些困難了。而且一幫沒有經過多少訓練，又無嚴酷軍紀約束的士兵也很難和敵人拼排槍。使用密集方陣既可以在同樣寬度的正面投入更多的兵力，又便于指揮和維持隊型，還有利于刺刀沖鋒靠人多勢眾打肉搏。

不過現在太平軍倒沒有遇到排不出橫陣的困難，之所以采用方陣是為了便于肉搏。

“白刃戰！上帝保佑我們，沖啊！”

一陣排槍過后，太平軍的兩個師的師帥就下達了白刃沖擊的命令，兩個方陣的5000余人一陣發喊，好似兩座城垣似的直直撞向湘軍的空心方陣。

與此同時，捻軍黑旗總目蘇天福坐在馬上，抽出馬刀大吼道：“就現在，跟我沖，殺清妖啊！”然后用刀背照著馬屁股就是一記猛抽，戰馬一下就撒開蹄子飛奔起了，一馬當先帶領著3000余騎兵就往前方五六百步處的湘軍大陣蜂擁而去。

“二爺，不行了，快走吧！”江忠濟的戈什哈們也瞧出今天這一戰是沒什么好了，紛紛勸江忠濟趕緊走人，還把馬給江忠濟牽來了。

“走？能走嗎！這可是咱們湘軍的第一戰啊！就算敗了，也該有帶兵官為皇上效死盡忠！要不然這天下之大就沒有咱們三湘士子的容身之地了！”

幾個戈什哈心里那個恨啊！江二爺犯糊涂不肯走，他們也只好在這里挺著死，說什么天下間沒有湖南人的容身之地，那大明的左丞相、羅軍師還有開平郡公常大淳是哪兒人？你們江家兄弟要一早投靠過去，現在起碼是個知府，還是實缺，人家劉家老爺不就當上知府了？

幾個戈什哈還想再勸的時候，噼噼啪啪的亂槍聲音又響了起來，不用說肯定是湘軍大陣左側的排槍又打早了。

這種歐洲步兵克制騎兵的空心方陣說穿了也沒有什么稀奇的，還是排槍加刺刀。排槍就得把敵人的馬隊放進了打，刺刀就起一個長矛的作用，不過步槍的長度有限，所以刺刀在克制騎兵方面的作用是無論如何都比不過長矛的。因而還是要靠排槍逞威。在歷史上的克里米亞戰爭中，還出現過英軍用橫陣和排槍打垮過哥薩克騎兵突擊的戰例。

“殺！！！”

看到湘軍的洋槍打空，蘇天福麾下的捻軍騎兵氣勢更盛，對面的湘軍不過一道單薄的“短矛陣”，怎么頂得住3000騎兵的踩踏？這一戰已經勝券在握了！

“突破了！”

從曾天養的單筒望遠鏡里看去，捻軍的黑旗馬隊好像一陣黑色旋風一般吹進了湘軍的左側戰線，他甚至還看見幾個被奔馳的戰馬撞飛起來的湘軍兵卒！

“完了！”

看到自己的左側被突破，江忠濟知道自己的兵已經被粵匪打崩了，現在就是再想跑也晚了。

“二爺！趕緊走吧！”

還有戈什哈不死心，江忠濟一看，原來是自己從湖南鄉下帶出來的老仆江安。

江忠濟苦笑了下：“安叔，就這樣吧，現在是我江忠濟為朝廷為皇上盡忠的時候了。”說著他正了正頭上的六品頂戴，他現在有個知縣的官銜，是廣東南海縣知縣，一等一的肥缺，不過是不可能去上任的。但是他一個秀才，能有個從六品知縣的銜已經滿足了——就是在朱明那里，大部分秀才不過是品的小吏員，羅澤南的際遇和才華可不是尋常人可比的。所以自己就算為朝廷送命，也不虧！想到這兒他拔出腰刀，呼喝一聲：“弟兄們，忠朝廷，保皇上的時候到了，和粵匪拼了！”

才吼完，粵匪的馬隊就踩過來了，馬蹄砸得地面都微微顫抖，這等聲勢江忠濟和他的戈什哈怎么擋得住？才一接觸，不是被撞倒踩死就是被馬刀劈中。江忠濟也沒能幸免，只覺得右邊身體一震，整個人就飄了起來，眼角一瞄，地面正飛速向自己迎面撞來……

“傳令，捻軍黑旗繼續追殺。左師、右師收兵，全軍變陣，行軍隊列，三炷香后開拔，咱們接著去滅了清妖的中路！這一次，就徹底的把這伙湖南兵打垮！！”

一個個命令從曾天養口中下達，對面的湘軍已經被打崩，接下去就是騎兵掩殺的事兒了。不過今天的大戰才剛剛開始，就在南邊幾里和十幾外，還有兩支各有3000人的湘軍洋槍隊要打，中牟縣城內還有大約20000湘勇，俱是洋槍洋炮，沖著他們手里的好武器，也得把他們打垮了——這可比從朱濟世手里買槍炮要便宜多了！這個曾國藩還真是太平天國的好幫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