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 天國存亡當在此戰

山東濟寧，金鄉縣。

公歷1850年2月6日下午，雪花紛紛而下，隨著西北風在天地間飛舞飄落，層層堆積在地面上，將整個平原都變成了一幅白色的畫卷。在金鄉縣城西南20里的雞黍鎮，兩支大軍，正在遠遠對峙。其中一支打著日月同輝旗和赤底團龍旗的軍隊據住了雞黍鎮，還在鎮子外圍挖了一道四方型的壕溝，并且在壕溝外面設置了兩道木樁和鐵絲網，破舊的鎮子也被加固改造了一番，鎮子內外布滿了帳篷，朱濟世親自率領的錦衣近衛軍便駐扎在這里。

從濟寧通往歸德的官道就從鎮子外面蜿蜒而過，周圍的原野一片雪白，因為戰爭的原因，附近的村落大多無人居住，只有破敗的輪廓和荒蕪的田地。

雞黍鎮周圍是一片無邊無際的曠野，屬于華北大平原的一部分，平整的好像是一張桌面，除了一個個錯落其間的村鎮，便沒有一點可以依托的險要地形了。所以當前一天下午，行軍中的明軍遭遇到太平軍馬隊之后，立即選擇附近最大的一個鎮子為依托展開防御就不足為奇了。

李開芳已經趕到了雞黍鎮前敵，他來這里是觀察地形和敵情的，他是拜上帝會最早的信徒之一，也是天國五虎上將之一，地位僅次于幾個王和秦日綱，曾經和曾天養一起指揮太平天國的洋槍隊，自城前嶺大戰開始就屢立奇功。號稱勇冠三軍。不久之前還被封了勇王。但是被封了王爵之后。李開芳卻顯得愈來愈沉郁，很少說話，似乎心事重重。

他這個層次的太平軍將領，自然知道更多的內幕，知道天王、東王間的矛盾已經到了無法掩蓋的地步，知道太平軍的戰斗力在攻克北京之后開始迅速下降。雖然軍隊數量增加了幾倍，但再也沒有滑縣大戰時那種犀利的攻擊力了。而天國的新敵人大明卻比滿清強大了不知道多少……

隆隆的馬蹄聲將李開芳從自己的思緒中拉出來了，一隊騎兵正從旁邊飛奔而過。這大概是去搜索周圍地區，尋找可能的明軍伏兵的騎兵返回了吧。李開芳總覺得在雞黍鎮圈住大明皇帝的事情很有點蹊蹺，說不定附近什么地方就潛伏著明軍的伏兵。

再看看明軍的防御陣型，李開芳不由得吸了口涼氣。這是一個放大了的空心方陣，還設置了鐵絲陣挖了壕溝，壕溝里面的鎮子還有一道外墻，雖然不是很高大，但是要打下來真不知道得死多少人？

放下望遠鏡，嘆了口氣，剛想調轉馬頭離開這里。就看到兩匹快馬飛奔而來，騎在馬上的正是太平天國馬軍前軍軍帥侯士維。“勇王大人，搜索的偵騎回來了，方圓百里之內都是安全的，朱妖看來是被咱們打了個措手不及。”

李開芳吐了口氣，但隨即心頭又涌起一股不祥，他把這股心思壓了下去，才對侯士維道：“繼續監視，最晚明天中午，東王殿下就會帶主力過來了。”

已經入夜了，雞黍鎮內的朱濟世卻好像沒有準備休息一般，中軍大帳里面燈火通明。

“報告！”一名參謀從外面進來，“敵人有援兵到了，一萬人以上，打著火把自西南而來！”

老皮爾走到朱濟世身邊，在一幅地圖上用紅藍鉛筆做了個記號：“這應該是從歸德府城方向過來的，估計楊秀清會把全部騎兵都調過來。”

朱濟世一笑，道：“楊秀清的老本都拿出來了……這樣不是方便咱們聚而殲之，只要打贏這一仗，河南、直隸、山西大概都可以易幟了吧？”

聚而殲之是朱濟世和老皮爾所求的最好結果，多半是做不到的，軍事上面有句俗語，打仗贏六分，就是說戰前定下的十分目標，能達成六分就不錯了。想要贏十分，除非對手是大傻瓜，不過楊秀清肯定不傻，所以能留下他的五六成兵力，這一戰就算打得非常不錯了。

皮爾道：“這個楊秀清王爺其實也算是天才將領了，集中5倍的兵力同我決戰，如果不是他的舊式軍隊和我們的新式軍隊在戰力上差距太大，這場戰爭還真是難料。”

朱濟世悠悠道：“就是用一樣的軍隊我也照樣打敗太平天國，費點勁兒而已……”

歷史上，垃圾一樣的滿清不照樣把太平天國打敗了？太平天國的制度太先進，至少算是農業集體化！再過100年大概能成功吧？現在根本不可能。而且他們的領導層太太沒有知識，和后世搞成農業集體化的gcd人和猶太人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真是不明白，太平天國怎么會有這樣一個《天朝田畝制度》呢？就是要均貧富，分田地，為什么不把地一分就了事呢？這樣大概更容易得到農民的支持吧？

“陛下，早點休息吧，明天晚上可能就睡不成了。”老皮爾道，“我估計他們的主力明天上午會到達，花半天時間扎營，晚上就有可能開始進攻。”

“夜攻？”

“多半會夜攻！”老皮爾道，“他們的火力拼不過我們，白天出擊損失太大，所以一定會選擇夜攻。”

朱濟世拍了拍桌子，“好，那就夜戰吧！”他站了起來，對老皮爾說：“老皮爾，你也早點休息吧，一大把年紀了，得保養一下，以后還要抱孫子呢！”

“孫子？”老皮爾原來是個老光棍，不僅之前才結婚，妻子是瑪麗亞.克萊門蒂娜的法國侍女，老頭子出征之前還得到了妻子懷孕的喜訊。聽到“孫子”他哈哈笑了起來：“那我得活到80歲才行。”

朱濟世道：“那就慢慢活吧，你為了抱孫子，我為了看到這個國家走上正軌，都得好好活著，活得長久一點。”

“傳令三軍，加快速度，明天早飯前一定要抵達雞黍鎮！”

太平天國東王楊秀清此時正和他的軍隊一起冒雪前進，被一片冰雪覆蓋的曠野上面，都是埋頭行軍的天國官兵。他們連續十幾日都在急行軍，來回奔波了總有一千多里快兩千里地了。如果換成過去的八旗新軍累也累垮了，可是太平軍的將士們這點苦還是吃得起的。

“傳諭三軍，天國存亡當在此戰，爾等將士當浴血奮戰，擊破豬妖之后，當賜爾等良田美宅，同享富貴！”

騎在馬上的楊秀清再次大聲下令。這一路上他都在思考怎么鼓勵太平軍的斗志士氣，想來想去也只有賜田賜宅了……就是他這個“上帝”現在也不得不承認，信仰的力量正在慢慢消失，必須要拿出實實在在的利益給大家才行。朱濟世用賜田地的辦法激勵軍心的做法似乎是可取的，明軍的士氣一直以來都和穩定，好像從來沒有低落的時候！

這土地，還是該給啊……

東王的諭旨并不是機密軍令，所以就由一些大嗓門的傳騎一路策馬狂奔一路吼著通令全軍。

“萬歲！東王萬歲！天國萬歲……”

歡呼的聲音響了起來，甭管有多少是出自內心，但是從表面上看，的確是軍心大振了。

“東王殿下，末將回來了。”李開芳不知道什么時候風塵仆仆地出現在楊秀清身邊了。

“怎么？金鄉那里……”楊秀清連忙詢問起來。

“至少2萬明軍，已經包圍起來了，不過他們據著一個大鎮子，還在周圍挖了壕溝設了鐵絲陣……”李開芳將自己的所見都原原本本告訴了楊秀清。

“好，好，好……看來他們也是有備而來，一點不慌張！”楊秀清咬了咬牙，“明天晚上就決個勝負輸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