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4章 公武合體的最佳時機

二條城的黑書院里，就聽見一個日本男人哭得抽抽嗒嗒的。朱濟世和德川明子并排坐在兩把太師椅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朱皇帝滿臉都是無奈的神色。

跪在他們面前的，正是巖倉俱視。他一臉喪氣樣的又說又哭，說上幾句，還不住地在地上碰頭。千葉佐那子侍立在朱濟世身后，德川齊昭、德川慶喜還有另外兩個大老松平齊民和蜂須賀齊裕都坐在兩側的椅子上面，都張大著嘴一副馬上就要哭出來的樣子。

天皇陛下失蹤了！這樣的事情在日本似乎就約等于倒幕戰爭了！如果不是這位明治天皇只有三歲，不大可能跳出來號召全日本的雄藩和武士起來打倒德川幕府的話，現在德川家的幾個男人大概連坐都坐不住了。相比之下，倒是德川明子顯得比較鎮定。

好容易等巖倉俱視的哭訴告一段落，明子才慢慢地道：“內府，你說天皇是被淑宮殿下綁架，有什么根據嗎？淑宮殿下已經堅決否認了！”

幾個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朱濟世臉上，淑子女王是他的貴妃，自然不能讓別人去審問，所以只能由朱大皇上親自出面去問話了。面對朱皇帝的盤問，淑子女王卻是這樣回答的。

“天皇陛下離宮之事，確實不是妾身所為。昨天妾身在回宮途中。不知怎么的就睡著了。醒來以后已經在皇居之中。天皇陛下也不在妾身身邊了。妾身的確不知道在妾身睡著的時候發生了什么，不過……”

“不過什么？”

“不過妾身就算知道有忠臣要拯救天皇陛下，妾身也一定會裝作什么都沒看見，沒聽見的！”

聽到這個話，朱皇帝險些沒沖上去抽淑子女王兩個大耳刮子。不過他還是強壓下怒吼，柔聲道：“淑子，你是朕的愛妃，你關心睦仁安危。朕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你這樣做會給大明會給日本造成極大的不良后果，對睦仁自己也未必有利。如果你現在可以告訴朕，睦仁在誰手里，朕可以既往不咎，當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皇上，您難道認為被毒死對天皇陛下而言是好事嗎？如果是那樣的話，妾身真的很感激那位救走天皇的義士。不過，此等忠義之事的確和妾身無關……”

口風真是緊啊！朱濟世心想，看來不用大刑伺候是不行了……得用木馬、皮鞭、蠟燭什么的狠狠修理這個女人！不過萬一真的不是她干得呢？看她這樣子笨頭笨腦的。也不像是能干出這種驚天大事的人。

“皇上，皇上……您怎么看？”明子的聲音將朱濟世從自己的思緒中喚了出來。

他看了眼下面跪著的巖倉俱視。明子和他說過，巖倉是明子的人，這一次孝明上皇英年早逝，就和巖倉有關……這個人，應該是可靠的吧？

“巖倉先生，你說是淑宮所為，可有證據？”

巖倉連忙點頭道：“有，有證據……這兩年，淑宮殿下一直在收買皇居內的女官和朝廷的公卿，前前后后花了足有幾十萬，連下官都收過10000元的支票。說是讓下官多多關照上皇和天皇……”

說著話，巖倉俱視從寬大的朝服袖子里摸出兩張支票，雙手遞給了千葉佐那子。佐那子又轉手將支票給了朱皇帝。這是匯豐銀行的支票——朱濟世的后宮里面有一個匯豐銀行的派出機構，專門為后妃和女官們提供私人銀行業務。淑子女王也不例外，在匯豐銀行開有戶口，而且她為人節儉，不像德川明子那么喜歡亂花錢，每年30萬的年金能省下25萬，沒想到都被她拿去收買天皇身邊的女官和大臣了……

朱濟世扭頭看看德川齊昭，齊昭擠出一絲苦笑，“皇上，京都所司代也有類似的報告，不過在日本公卿收受錢財禮物都是合法的……”

分封制的日本壓根沒有受賄罪這個概念。不止公卿們可以公開收受賄賂，藩主、旗本，乃至幕府的大老、老中就沒有不受賄的，就連德川明子也沒少收豪商們的禮物。

朱皇帝搖了搖頭，又問德川明子，“除了收買女官和公卿，還有別的證據嗎？”

“有，淑宮殿下有兩個伺候她多年的心腹女官失蹤了，她們是和淑宮一起前往上皇山陵的，回宮以后就沒有人再見過她們。”

兩個心腹女官，再加上幾個肯冒險掩護她們的女官和公卿，再加上一個地位超然的淑宮女王，倒是真的能把睦仁天皇從皇居當中接走。

“看來此事的確是淑宮所為！”朱濟世點了點頭，不過心里面還是有幾分不確定——如果現在嫌疑人是瑪麗亞.克萊門蒂娜，朱皇帝早就親自去用刑了，那個女人本來就是干地下工作的老手。可是淑宮女王這個長在深宮的老實孩子真能干出這事兒來……

幾個德川家的人對望一眼，眼神交錯。

綁匪已經找到了，可是天皇能不能找回來就不好說了！這位日本名義上的主子，現在沒準已經在某個強藩的保護之下了！說不定很快就會有人舉起尊皇倒幕的旗幟！

殿內安靜了半晌，到了最后，還是德川明子出頭做難人，她輕哼了一聲：“看來只能對外宣布天皇駕崩，而后再立新皇了！”

德川齊昭皺眉，“上皇剛剛駕崩，現在天皇又駕崩，只怕……”

“怕什么？不過是個3歲的孩子，又沒有幾個人見過他的真容，現在三件神器還在宮中，只要將和宮殿下迎入，就能名正言順讓她做女天皇了。”

“迎立和宮？可是公武合體……”德川齊昭有些猶疑。按照他所知道的公武合體方案，應該是和宮降嫁，和家幸將軍聯姻。可是現在和宮成為女天皇……

“和宮是女天皇，家幸是將軍，女天皇嫁給將軍，不就能讓天皇家和將軍家合一了嗎？”

“什么！”德川齊昭、德川慶喜、蜂須賀齊裕和松平齊民同時跳了起來。對于女天皇，日本人其實并不是太排斥的，因為天皇家的神格就來自一個女神。而在日本歷史上一共出現過8位女天皇。另外還有幾個非正式的“代理女天皇”，但是所有的女天皇，無論是天皇的皇后還是女兒，在成為女天皇后都沒有再結婚。更不用說和非皇族的征夷大將軍結婚，然后生下繼承人了。

“內府，你覺得可行嗎？”德川明子看著巖倉俱視問道。

“這個……也無不可。”巖倉裝出一副認真思索的模樣，道，“下官覺得此計可行，也是公武合體的最佳方案。只有這樣，才能讓天皇和將軍合二為一，讓朝廷和幕府融為一體，而日本也能在此基礎上成為一個統一國家。”

“進程是不是急了一點？列藩和公卿會不會反對？”朱濟世有些猶豫，插了一句。他知道德川明子和巖倉俱視的這個計劃，不過卻沒有想到會那么快推進到公武合體這一步。

“沒有什么急不急的……就是緩上20年，該反對的還是會反對，不如就在眼下攤牌！”巖倉道，“大不了再擴大一下‘大德政令’，讓旗本和上士也能享受債務豁免，再讓幕府和各藩想辦法救濟御家人和下士，只要武士都能得利，誰又真的會在乎將軍和女天皇的婚事呢？就算有人反對，大不了開戰！”他用眼角和德川明子交換了眼色，大聲道：“下官覺得，如果一定要打，還不如就在眼下開戰！眼下西方列強的注意力都被俄國吸引，無暇東顧，正是闖關的最佳時機！”

就在此時，大殿外面突然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然后是一名負責看管淑子女王的女官急匆匆傳了進來，大聲報告說：“皇上，不好了，淑子娘娘她……自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