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6章 浩瀚大洋是戰場 十六

已經轟鳴了幾個小時的大炮突然停止了，海面上除了波濤涌動的聲音，就只剩下了蒸汽機的低沉轟鳴。

如果從高處俯瞰，就會發現原本亂成一團的海面上，現在已經恢復了秩序。大英帝國的巡洋艦那些苦戰了幾個小時的中型、輕型巡洋艦，雖然已經東倒西歪，有些還在起火冒煙，但都已經調轉船頭，脫離火線，就像一群身負重傷的傷兵一樣，緩緩地挪動到了己方戰線之后。

而這道給它們帶去保護的己方戰線，則是有16艘戰列艦、裝甲巡洋艦所組成的大型橫陣。橫陣中央的是三艘印度女皇級，大英帝國最強大的戰列艦！居于橫陣兩翼的，分別是三艘蹂躪級（右翼）和三艘勝利級（左翼），它們都是萬噸級戰列艦，是英國僅次于印度女皇級的海上鋼鐵堡壘。而在三艘蹂躪級和三艘印度女皇級之間，則是三艘米諾陶級旁列炮戰列艦，它們的艦艏沒有什么火力，不過仍然裝有撞角。在三艘勝利級和三艘女皇級間的，則是兩艘納爾遜級和兩艘蠻橫級。

英國人擺出了一個橫陣，并沒有配合的縱隊。很顯然，它們現在只是想要逼退對手，好掩護自己的巡洋艦撤離而已。

在這16艘英國戰列艦/戰列巡洋艦的對面，中國南洋艦隊的主力也已經完成了排列。之前苦戰負傷的巡洋艦已經開始撤離。這場海戰已經不需要它們出力了。而留在戰場上的，全都是才趕到不久的生力軍。

這次中國艦隊排出來的只有兩個縱隊，第一戰列艦分隊。三艘大帝級和七艘皇帝級依次排列，居于右翼。第二巡洋艦分隊，五艘南直隸級、十艘天津級、十一艘香港級組成一個大縱隊，居于左翼。

和英國人一樣，中國人同樣把自己的意圖明明白白擺了出來。戰列艦縱隊將在英艦橫隊前轉向搶占t字位。巡洋艦縱隊則從英艦右翼包抄搶占另一個t字位——因為英國人擺出了橫隊，因而中國艦隊有兩個t字位可以搶奪。而眼下戰場上雙方的陣型，同另一個時空黃海海戰的情況非常類似。

但是不同的是。英國人的每一艘戰艦都比當日的鎮定二艦更加強大！

“長官，天津號巡洋艦的電報。”

“天津號的電報？”馮子燁正舉著望遠鏡在觀察大約2.5萬米外的英國艦隊。現在雙方正在以每小時5萬米的速度快速接近。再過20分鐘。一場人類有史以來最激烈的海上大決斗就要進入最了。

“天津號？”馮子燁點了點頭，“回電告訴朱子休（朱國光），朱子華安然無恙。”

弘光號剛剛發來電報，已經在廖內島北面的灘頭擱淺！皇子朱國輝……安然無恙是不可能的。負傷多處，不過沒有生命危險，只是面孔上也留疤了。但是這點小傷對一個皇子來說不是什么問題，甚至還是好事情。以后他老子和哥哥一看到他臉上的疤，就能想起他的功勞苦勞，前途一片光明啊！

馮子燁得到這個消息也是大松口氣，雖然于歸北和榎本武揚“淹死了”，但只要朱國輝不死，他就不怕沒法向上面交代——其實上面什么都沒有交代過。只是馮子燁心中有數而已。他要是沒有這點數，怎么能一路高升當上南洋艦隊總司令呢？

“司令，天津艦的電報不是打聽朱子華中尉的。”劉步蟾皺了下眉。“是朱子休上校提出了一個作戰建議。”

“建議……這都什么時候了，還提建議？”馮子燁斜了眼劉步蟾，道，“拿來我看看。”

馮子燁當然知道朱國光在大明皇室中的地位絕非朱國輝可比——朱國光的母親是貴妃娘娘馮玉娘，而且還是大明皇家近衛軍第一任的指揮官！是大明復國的功臣，陸軍當中有好幾個元帥還有他堂兄馮子材大將。都是這位貴妃娘娘的老部下。

如果不是皇太子忌憚朱國光利用母親在陸軍中的影響力發展勢力，他現在多半加入陸軍成為第二個胡安了。對于這位皇子。馮子燁是很愿意結交的，更不敢把他的建議當成耳旁風。

“什么？！這如何使得？”馮子燁才拿過電報看了一眼，頓時就驚訝的叫出聲兒了。

“怎么了？朱子休說什么了？”艦隊參謀長趙大隆有些好奇。

“你自己看看吧！”馮子燁將電報遞給了趙大隆，同時卻用贊嘆的語氣道，“這位皇子不愧是馮貴妃所出，果有軍略奇才，照他的法子，此戰必是大捷。可是……這風險也太大了，萬一損了子休殿下，我還不得讓馮南干（馮子材）責備死？”

趙大隆拍了拍手，大笑道：“好辦法，好辦法！司令，就照子休殿下的辦法來吧……不會有事兒的，英國人的16英寸大炮沒有那么準的，打不著的！而且天津號不過是一艘快速巡洋艦，英國人肯定集中火力與南直號。”

馮子燁點點頭，“我也知道打不著他，可是……也罷，也罷！就這么搏一下吧！這海戰總歸是要講些運道的，真要打著了算我們倒霉。對了，讓天津號當旗艦吧！”

此時此刻，英國東方艦隊旗艦印度女皇號的司令塔內。阿瑟.胡德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這場海戰打到現在，基本上是個平手，不，應該是英國東方艦隊稍稍占有一些上風！因為剛才皇家橡樹號來電，說是抓到了一個中國海軍中將，一個中國海軍少將！這可是能大吹大擂一番的。

至于中國人現在擺出的雙縱隊陣型也早在他預料當中，英國海軍又不是不會玩縱隊戰術。而且這些年來，大大小小的演習不知道經歷過多少，雙縱隊包抄橫陣的戰術演練更是其中的重點。其實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事先判明對方的迂回縱隊和正面縱隊就行了。

按照英國皇家海軍的戰術條例，橫隊遇到敵人雙縱隊時，在沖擊的時候，應當采取“斜橫陣加雙橫陣戰術”，就是先故意讓橫隊相應的一側的戰艦依次放緩航速，把一字橫陣變成“半個”雁行陣，就是一半或是一大半戰艦依舊保持橫隊，剩下的排出一個斜陣，英國皇家海軍稱之為“斜橫陣”。然后當對手做出迂回動作時，排出斜陣的戰艦集體轉向組成一個單獨的橫陣對敵人的迂回縱隊發動沖擊，英國人稱之為“雙橫陣”——堂堂大英帝國的皇家海軍的橫陣也是非常復雜的，可不是北洋水師那種水平。

“雷，你看他們會用哪一隊來包抄？”阿瑟.胡德問身邊的阿思本。

“當然是他們左翼的那一隊，包抄的是我們的右翼。”阿思本不假思索地回答。“他們的左翼全都是快速戰艦，領頭的大型裝甲巡洋艦可以開到17節，后面的天津級可以開到18節以上！而且火力也不弱。咱們的右翼可有麻煩了。”

“讓霍普金斯去對付吧。”阿瑟.胡德想了想，道，“三艘米諾陶級和三艘蹂躪級組成右翼縱隊，采取斜橫陣戰術。在敵方左翼縱隊迂回后，變成雙橫陣。告訴霍普金斯少將，沖垮敵人的縱隊后不要戀戰，立即掉頭返回來重組橫陣。我們要像騎兵那樣，不斷用沖擊摧垮對手！迫使它們撤離。”

阿瑟.胡德頓了頓，又補充道：“讓我們的巡洋艦先走吧，退回新加坡……再給炮擊分隊去電，讓它們繞過婆羅洲，走望加錫海峽南下爪哇海再回新加坡吧。這樣，萬一我們同中國人交戰不利，也能最大限度保持實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