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四 無回

菲拉此前一直逼迫夜瞳，試圖與她結合，以便誕生血脈更加強橫的后代。夜瞳參加血戰，有部分原因也是為了避開菲拉的騷擾，沒想到他猶不死心，居然追進了戰區。

只不過他為什么突然和趙君度打了起來？

那邊趙君度越戰越是從容，將菲拉逼得狼狽不堪。在西極紫氣的八方封鎮下，菲拉雖然展露出超卓的速度，可是想要逃離領域范圍卻是極為不易，而且就算能沖出去，還有射程超過千米的碧色蒼穹在后面等著，以背示敵絕對大忌。

這才是趙君度的真正可怕之處，一旦接敵，逃都難逃。

菲拉打得極是郁悶，忍不住厲聲長嘯，咆哮道：“該死！要不是這鐵幕，我早就殺你不知道多少回了！”

趙君度手中光華閃動，碧水刃在菲拉身上又留下一道傷口，冷冷地道：“你先活過今日再說吧。雖然弱了點，但畢竟是個原生種，不能容你生離此地。”

菲拉怒意洶涌，他等級比暮色還高，超過趙君度整整兩級。就因為在鐵幕之下，發揮不出最大戰力，反而被趙君度殺得狼狽不堪。

不過他依然是伯爵級別的強悍軀體和防御，身法和速度又是一絕，始終沒吃到碧色蒼穹和碧水刃的完整攻擊，現在留下的都是些輕傷，沒受重創。

但是趙君度也不著急，八方封鎮用得出神入化，每每在關鍵時刻卡住菲拉行動，然后不斷往他身上添加傷口。小傷輕傷多了，也會慢慢累積成重傷。趙君度顯然是要用螞蟻啃象的方式，將菲拉殺掉。

如果說此前趙君度給黑暗強者們留下的印象是一槍縱橫的霸氣，那么此戰展示出的就是無以倫比的華麗戰技。

菲拉越戰越是心驚，他恢復能力再好也開始覺得身軀漸漸沉重，忍不住叫道：“趙君度，你不要欺人太甚！逼急了我，拼著把天鬼意志召來，大不了一起死！”

趙君度冷笑：“盡管試試，召來天鬼意志你不過死得更快而已。”

見趙君度如此態度，菲拉反而猶豫了。血戰至今，天鬼意志甚至化身已不是完全無解。經過許多強者用生命換來的教訓后，等級或戰力超限的兩大陣營各種天才人物，只要敢于進入鐵幕，就都或多或少擁有欺騙甚至是對抗天鬼意志的方法。

有些人甚至有十足把握在天鬼意志的注視下保命，只看付出代價多少而已。比如威廉和暮色就是如此。

但是菲拉雖有些對抗天鬼意志的手段，可此刻他傷勢已不輕，極有可能在被天鬼意志盯上的瞬間，被趙君度強行襲殺。

然后呢？趙君度號稱帝國年輕一代第一人，敢于孤身深入鐵幕下的黑暗國度，豈會沒有在天鬼意志下保命的手段？否則他憑什么動不動就突擊千里。

剎那之間，這種種念頭就自菲拉心中閃過，一時之間失去了提升戰力召喚天鬼意志的勇氣。

遠方觀戰的夜瞳把場中情景全部收入眼底，忍不住罵了聲，“蠢貨！”

一名子爵小心翼翼地問：“殿下，我們要不要……”他沒把話說完。理論上，以菲拉和夜瞳現在的關系，見死不救相當說不過去，而目前門羅氏族的處境，也不宜在這種事上得罪斯伯克氏族。

可對方畢竟是威名赫赫的趙君度，這個險值不值得冒，卻是個問題。

夜瞳緊蹙的眉一直沒放松，突然問：“菲拉的扈從呢？”以菲拉的身份和性格，不可能獨自跑到這片與趙閥交界的區域來，而看現在原野上兩人的戰斗形勢，也不像是已被趙君度全滅的樣子，難道他還留了什么后手？

趙君度和菲拉激戰正酣，哪里會放過對方猶豫的機會，八道紫氣驟然騰上高空，將菲拉固定在原地短短一刻。就是這剎那之際，他單手持著碧色蒼穹，一槍轟出，青色光華端端正正轟中菲拉，在他后背上開出一個大洞！

菲拉一聲慘叫，身不由已地遠遠飛出，重重摔在地上。他驚慌之極，想要爬起來，卻全然無力，又重新摔倒。他身為血族伯爵，又是原生種，吃到碧色蒼穹完整一擊，竟然連爬都爬不起來，可見傷得多重。

趙君度一旦下殺手，就不會留給對手任何喘息之機，碧色蒼穹槍口抬起，遙指菲拉，靜待下一刻充能完畢，就欲補上致命一擊。

就在這時，他心中忽然一凜，浮上危險感覺。趙君度當機立斷地放棄開槍，倏然后退。

一顆熾熱的血色原力彈仿若從虛空中飛出，幾乎是貼著趙君度的鼻尖擦過，剛才他只要退得慢上一分，就會被這一槍打中頭部。

趙君度轉頭望去，見千米之外夜瞳的身影緩緩浮現。她手中平舉一支通體黑色，有暗金花紋纏繞的巨大狙/擊槍，正迅速接近。

夜瞳的動作似緩實快，每步跨出都會閃過數十米。在她身后，那幾名門羅的子爵拼命追趕，卻反而被她甩得越來越遠。

夜瞳走出數步，手中狙/擊槍槍口閃過血光，又是一槍無聲無息地射來。

趙君度從容側移一步，已足可避過這槍。不過他臉上神色變得十分凝重，就算對付菲拉時也沒有如此過。

若非夜瞳開槍，趙君度剛剛根本就沒有察覺她的存在。而且她手中狙/擊槍顯然也非凡品，威力巨大，卻又無聲無息。這樣的敵人，在戰場上極度危險。

然而趙君度這步剛剛跨出一半，猛然間體內原力如沸，腦中更是如有什么東西炸開，無比劇痛襲來！趙君度眼前驟然一黑，一時間視野中竟然只有遠方那雙泛著濃濃血色的雙瞳。

瞳術！

生死之際，方顯出趙君度在血火中得來的本事。他毫不驚慌，雙眼中紫色天火燃起，原力已是運行到極致，身周紫氣則悉數化為淡淡青氣，頓時隔絕了夜瞳的注視，并一舉壓下體內沸騰原力。

同時他左手提起碧水刃，橫在身前，只聽一聲巨響，水色光華斂去，血色原力彈正好轟在碧水刃上。

趙君度全身一震，連退幾步，嘴角慢慢滲出一線鮮血。他注視著夜瞳，目光森寒如冰，冷道：“又是一個原生種，很好！你也留下吧！”

夜瞳臉上也閃過驚訝，沒想到以瞳術配合狙殺，都被趙君度擋了下來。從對戰菲拉時起，趙君度就沒有露出過絲毫破綻。他的戰技，已近完美無缺。

趙君度話音剛落，就迅速向夜瞳沖去，奔行途中還不忘順手給菲拉補上一槍。

那邊摔在地上的菲拉剛剛緩過氣來，他倒是極為警覺，雖見夜瞳出現狙擊趙君度，仍沒放松警惕。此刻見原力彈飛來，大叫一聲，拼命翻滾躲避，可仍被爆炸波掀起，再次遠遠摔出去。

趙君度驟然提速，拉出一道碧色光華，碧水刃吐出一排新月刀芒，直撲夜瞳。而夜瞳則不閃不避，將狙/擊槍拋在一旁，拔出佩劍，同時眼中已映出趙君度的影像！

趙君度一聲悶哼，身上青氣涌動，已沖到夜瞳面前，八道青氣成柱，自空降落，將夜瞳鎖在中間。但是這一次八方封鎮雖然再度提升，卻未能穩據上風。數頭血氣所化兇獸在領域內縱橫來去，不斷將青柱撞毀。不過那些氣柱一散，幾乎瞬間就又重新凝聚起來。

兩人激斗短短一剎，就各自分開，遙遙對峙。而直到這時，那幾名門羅氏族的子爵都還沒能趕到戰場，可見兩人交手之速。

趙君度將碧色蒼穹背回身后，伸指在碧水刃刃鋒上一抹。無數青色光芒匯聚在刃鋒上，不斷延伸，轉眼間化為一把刃長近兩米的青色長刀。

刀勢一成，凜然煞氣頓時凝厚宛若實質，仿佛已生祭過萬數生靈。

趙君度雙手持刀，微微斂目，以刀正眼，再望向夜瞳時，雙眼中紫色天火已經熄滅，黝黑幽深恍若無光之淵，不帶分毫情感。

他冰冷而淡漠地說：“雖然都是原生種，但你太厲害，今日不殺你，他日我人族不知有多少會死在你手里。”

趙君度刀鋒緩緩下壓，遙遙指向夜瞳，周身原力升騰，一道青氣沖天而起，直刺天際，就連鐵幕也稍許退讓。

這刀一出，必是驚天地泣鬼神，一擊絕殺。

遠處菲拉好不容易從地上坐起來，看見趙君度的刀勢，臉色頓時比剛被重傷還要難看。他這才知道，方才趙君度居然沒動全力，就將他打了個半死。雖然有鐵幕因素在，但雙方實力差距之大，也可見一斑。

夜瞳忽然靜了下來，雙眼凝望著趙君度。

趙君度能夠清晰看到對方瞳孔深處映出了自己的身影，但是他卻沒有絲毫異樣感覺。這才是真正危險，以致于連他都感覺不到危險！

如此一來，更是堅定了趙君度殺夜瞳之心，甚至連已重傷的菲拉都可暫時放過。

趙君度的戰技圓潤通明，毫無破綻。然而夜瞳的瞳術卻根本不需要任何破綻，或者說，可以在任何人身上制造出破綻來。這雙眼睛太過可怕，比什么神兵利器都要危險。連他都險些著了道，若他人遇上又會如何？

是以趙君度首次動用秘法，集全力于一刀之上。

這一刀名為“無回”，中則生，不中即死。

ps：今晚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