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八十八 身不由已

從墻壁到房門，千夜擦出的片片血跡觸目驚心。

“你若是想死，我成全你。”夜瞳眼中絲毫看不到傷痛關心，只有冰冷。

“夜瞳在哪？”

夜瞳眼中又有了一絲波動，片刻之后，終于指了指自己胸口血核，說：“她在這里。如果你一定堅持那才是夜瞳的話。”

千夜瞳孔中映出夜瞳的身影，而這一次夜瞳沒有動作，任由自己身影變得清晰。然而結果卻令千夜沉默，眼前的夜瞳身體沒有變化，血氣也沒有變化，依舊是他深愛的那個女人。可是她的靈魂呢？她還是不是那個她？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覺醒了而已。你所認識的那個夜瞳，只是當我沉睡時候這具身體產生的本能。你明白了嗎？”解釋了這么多，夜瞳已是相當不耐煩，她眼中一寒，冷道：“我已經對你十分寬容了，如果再敢糾纏，你真以為我不會殺你？”

千夜并不畏懼，道：“我們過去的事，難道都就此作罷？”

夜瞳淡淡地道：“看在你血脈尚可的份上，過往那些糾纏我也沒有吃太多的虧，就這么算了。”

“你，究竟是誰？”

這一句話似是激起了夜瞳沉睡的往昔記憶，她的氣息驟然變得高遠飄渺，深不可測，僅僅是透出的一縷威壓，已讓千夜難以彈動。

“你只需知道，我原本的位置，應該在圣山之上。”

“無論你走到哪，我都會去找你的！！”千夜用盡全力嘶吼。

但是夜瞳抬手輕拂，一道無形力量已將千夜從門口移開，放到一邊。

但行將出門之際，她停下腳步，緩緩地說：“我在圣山等你。”

然后夜瞳推門而去，瞬息不見。

千夜坐在空無一人的房間里，忽然間感覺整個世界都空了，而且是那么的寒冷。

天色漸暗。

直到院外腳步聲響起，千夜才從迷茫中驚醒。他想要站起戒備，忽然間腳步虛浮，差點摔在地上。他剛剛傷得極重，連內臟都有所損傷，若不是血核與原力漩渦分別有一定程度的晶化，堅固程度遠超尋常，都有可能被傷到根本。

南青城并不安全，知道有人過來，千夜定了定心神，取出一塊珍藏的血晶捏碎，將內中源血吸入，血核的脈動立刻變得強勁，將源血能量轉化為絲絲燃金之血，送向全身各處。燃金之血所過之處，肌體組織立刻高速修復生長。只是千夜全身上下無處不傷，燃金之血出了血核不遠，就耗盡全部能量，變成了普通血液。

不過恢復的少許傷勢已經讓千夜氣息穩定下來，他換上一件衣服，再運起血脈潛伏，收斂了一切氣息，來到院門前，靜靜等候。

果不其然，敲門聲響起。

千夜一把拉開院門，頓時門外傳來一聲低低的驚呼。門外站著數人，為首一名黑袍裹身的少女，正是在臨港城一同戰斗過的青月。她完全沒有感覺到門后有人，正要再敲，結果院門突然打開，這一驚非小。

青月身后還有四人，其中兩名老者氣息深沉，隱隱約約可以看到六個原力漩渦，實力不低。另外兩個也是戰將。高胡人的戰力遠在同等修為的人族之上，這股勢力已經可以在南青城內橫著了。

不過兩名老者眼中也有駭然，他們也完全沒有感知到千夜的存在。

“青月？真是難得，請進。”千夜讓開了道路。

青月讓兩人在院門處守候，自己則帶著兩名老者進了小院。她一眼就從打開的房門中看到滿地血跡，眼中立刻閃過戒備。

“沒事，一點小麻煩，已經解決了。”千夜顯得很平靜。

在中立之地，見血實是正常，所以青月也就沒再在意。她揮了揮手，兩名老者即刻在院落四角放下四個鋼桶，從桶中各升起一根合金長桿。隨著原力陣列激發，長桿之間出現道道光幕，將整個小院內外隔絕。

“這套東西很有意思。”

“一點小玩意，可以隔絕聲音和感知，防止窺探，當然也有限制，對神將級以上的就沒有作用。”青月解釋道，也是為了安千夜的心。而見千夜絲毫不動聲色，任由他們布置，青月心底對千夜的危險又高估了幾分。她可不知道現在千夜實際上處于重傷狀態，想阻止也有心無力。

見他們如此煞費苦心的布置，千夜知道必有要事商議，因此安靜等著他們說明來意。

待結界布置好，青月說：“我此來是想請趙先生相助，一探臨港城的地下迷宮。”

“臨港城下？那不是地竜的巢穴嗎？你想去虛空巨獸的巢穴冒險？”

青月說：“我知道趙先生肯定以為我是瘋了，若是在以往，地竜巢穴自然是禁地，就連蘇定乾都無功而返，我們哪里敢進去。但是這次不一樣，蛛帝和月光白魔鬼找到了一個方法，能夠安撫地竜，讓他忽略掉巢穴中的弱小者。但是神將級的強者依然會引起地竜注意，受到攻擊。”

千夜立刻明白機會所在，如果蛛帝、面具和狼王這些神將不能進入地竜巢穴，那么自然有了混水摸魚的機會。不過即使神將們不能進入，三大勢力麾下也是強者如雨，想要虎口拔牙，談何容易。

“地竜巢穴中究竟有什么，讓你們如此看重？”

“地竜之血。”

聽了這話，千夜很想大笑三聲。

所謂地竜之血，蘇定乾剛剛說過這只是他放出去的消息，他根本連地竜是什么樣都沒有見過，哪里會知道地竜之血是干什么用的。當時青月可也在場，她該不會是把這段故事給忘了吧？

青月卻沒有笑，鄭重地道：“虛者實之，實者虛之。蘇定乾老奸巨滑，正是用這種方法，讓人們以為地竜之血根本就不存在。而實際上，獲得地竜之血卻不需要真正接近地竜。地竜之血的用途，也有隱秘流傳。”

“你怎會知道？”

青月淡淡一笑，說：“我們高胡人天生擅長戰斗，又重信譽，所以一直是傭兵的最佳人選。早在幾百年前，我們一族的先祖就輔助一位神秘強者深入過地竜巢穴，不光知道了地下許多隱秘，還得到了一滴地竜之血。”

說到這里，青月就沒有再往下說。千夜知道她這是有意賣關子，就等著自己出言詢問，甚至告知這個秘密都會變成一個談判的籌碼。

不過千夜安靜坐著，絲毫沒有開口詢問的意向。青月無奈，只得說：“地竜之血的主要功用，就是可以大幅強化使用者的血脈力量，提升資質，以往的瓶頸就不再成為瓶頸。若是運氣好，甚至有可能以地竜血脈代替原本的血脈，從而一步登天。”

“確實是無價之寶。”

見千夜神色平靜，絲毫沒有吃驚的樣子，青月忍不住道：“地竜之血對突破神將天關亦有幫助，我族那位先祖就是使用地竜之血，才得以成就神將。在他手上，我族一共創建了七個秘密基地，余澤延續至今。”

“提升機率有多大？”千夜問。

能夠幫助突破神將天關的寶物并非絕無僅有，其價值高低主要還是看能夠增加多少突破的機率。當然，不知有多少人卡在了神將天關這一步，對他們來說，任何一件有助于提升的寶物，哪怕機率再低，價值都難以衡量。

“至少三成！”

“三成！你確定？”千夜終于微微動容。能夠增加三成機率，可是非常罕見，價值甚至高過了原晶。一塊原晶只能讓使用者得到一項神將級別的能力，卻不是真正突破到神將。

“別忘了，我族先祖使用過地竜之血，這是他留下的話。”

“確實誘人。不過這等寶物離我實在太遠，距離我突破神將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千夜恢復平靜，然后笑了笑，說：“再者說，這樣的寶物，就是得到了，也不屬于我。我沒說錯吧？”

“確實，地竜之血對于我們高胡人來說非常重要。不過若是能夠得到，我們自然會給你足夠的補償。”

“說來聽聽。”

看到千夜平靜態度，青月忍不住道：“你對地竜之血就不動心？”

“離我太遠，不如不想。”千夜淡淡笑道。

其實地竜之血于千夜而言并非太遠，而是根本沒用。如果說血脈之力，千夜現在的古老血族并不比地竜之血差。而且這是他自己修煉得到，掌控自如，真論威力肯定要比外物的地竜之血強。

至于神將天關，無數人卡在這一步，主要原因即是原力不夠精純，雜質太多，無法完成凝液化晶。有些人是服用藥物過多，大多數人則是修煉法門等級不夠，修煉出的原力駁雜不純。想要精純煉化原力，需要付出的心血甚至十倍于修煉之時。

可是千夜黎明原力已經精純到接近頂點，晨曦啟明作為三大頂級黎明原力之一，它的存在幾可視為精純的代名詞。現在千夜的原力漩渦已經小半晶化，未來凝液化晶，可說順理成章。

既然沒用，千夜當然不會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