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八九 好價錢

女人并未踏入法陣，而是站在法陣邊緣，道：“這么大的一件事情，為什么不告訴我？”

駱云臉現尷尬，道：“不是小人擅專，實是城主的吩咐。”

女人道：“那這件事我現在已經知道了。你下去吧，接下來的事交給我就行了。”

說罷，她向已經離開法陣的千夜招了招手，道：“進來吧，難道我就那么可怕？”

千夜并未入陣，而是握住了東岳。自她一出現，氣氛就不怎么對了，有如山雨欲來，狂風滿樓。

她看著千夜，忽然微微一笑，道：“若我覺得這樁交易不好，不打算做了，你當如何？”

千夜心中又是一凜，向近在咫尺的宋子寧望了一眼，就欲開口說話。

“等等！”李狂瀾出現在千夜身邊，按住他的肩，道：“你不要說話，我來。”

李狂瀾上前一步，道：“夫人這是打算反悔？”

女人道：“也說不上反悔，只不過這件事我此前不知，也未有參與。既然它與我有關，那我說上兩句也是應當的。我的意思是，交易還可以做，但是條件要重新商量。”

李狂瀾斬釘截鐵地道：“沒得商量！”

女人雙眉微顰，道：“這可不是做事的態度。”

“你們已經答應的事，必須完成。否則的話”

“否則怎樣？大不了生意不做了。現下這位七少似乎還能賣個好價錢，哪怕只是一顆人頭，價錢也不錯。”

千夜雙眉緊鎖，東岳劍鋒上漸漸燃起緋色火焰。自這個女人一出現，就接連觸碰他的底線。經歷了這么多事，現在宋子寧就在眼前，千夜可不覺得自己能夠接受任何與宋子寧生死有關的玩笑。

女人向千夜望了一眼，語氣一轉，饒有意味地問道：“這位李公子，還是說，你其實根本就不關心宋子寧的死活，而只是想要那本濁世洞明呢？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也不妨另外商議。”

千夜心中微凜，這女人說的似乎也有道理。濁世洞明對千夜基本沒什么用處，他真正關心的只是宋子寧安危。可是李狂瀾咬死這個條件，難道他真的是為了這本功法，寧可置宋子寧于險地？

不過基于長久以來的了解和信任，千夜倒寧可相信這不是李狂瀾的意思，所以保持了沉默。

李狂瀾向千夜望了一眼，似有些意外和感動，說：“真沒想到你會信任我。”

“不信任你，難道信任她嗎？”千夜道。

李狂瀾臉上似是微露失望，回頭盯住女人，冷道：“夫人不是想毀約吧？”

女人悠然道：“毀約又怎樣？”

李狂瀾冷笑，說：“你們該不會覺得，躲在聽潮城里就安全了吧？”

女人一聲輕笑，道：“當然安全。好了，時間不早，我不和你說，就問問千夜，如果沒有濁世洞明，只有宋子寧，你還要交易嗎？”

千夜剛要回答，李狂瀾急道：“不要理她！”

女人這時抬起左手，向手上輕輕吹了口氣，剎那間一道金色絲線出現，一端在她指尖，另一端則繞在宋子寧的脖頸上。這道絲線原本是透明的，所以連千夜都沒有現，此刻染上金色，才顯于眾人面前。

千夜臉色微變，宋子寧果然是生死操于人手。這樣一來，可就不那么容易談了。

“怎樣？”女人問。

千夜凝思片刻，向宋子寧望了一眼，終于道：“可以。”

宋子寧搖了搖頭，輕嘆一聲，道：“你啊，真不是談條件的料！狂瀾都比你強得多。”

千夜卻不以為意，盯著女人，道：“這是最后的條件。”

女人臉色變幻，就在眾人以為她又要提什么苛刻條件時，她卻嫣然一笑，道：“其實一本濁世洞明沒什么大不了的。就按原先的條件來吧。”

千夜一怔之際，她已經率先踏進法陣，對千夜道：“還等什么，就不怕我改變主意？”

千夜還真怕她改了主意，也跟著踏進法陣。

原力陣列開始運轉，女人身上浮現點點星光，璀璨盈盈地環繞身周，朗聲道：“我愿以濁世洞明和宋子寧宋公子，與千夜交換秘法。”

她抬手一招，駱云手中的封盒就自動飛到了她的手上，然后繼道：“這里面即為濁世洞明的秘錄，未有遺漏，也未有錯誤。”

說話的時候，她身周的星光始終保持著清亮的藍色。千夜也修習鑒心訣，知道這是對方未有說謊的表示。只是鑒心訣修習后，一般只有三五點星光浮現，千夜修了一天一夜，能有六七點星光，已經被李狂瀾夸獎為天資不錯。可是這女人心法一動，竟是繁星點點，怕是有數百之多。

如此異景，令李狂瀾也微微變色。這女人在鑒心訣上有如此造詣，反推的話，恐怕她在天機推衍一道上的成就，也不比李家當代家主低了。

這樣一個女人，之前會不知道有這場交易？

千夜顧慮不若李狂瀾那樣多，他同樣運起鑒心訣，七點星芒在身周浮現，然后從背包里拿出兩個封盒，道：“封盒里面有兩本秘法，即是我修煉出晨曦啟明的全部訣要，未有遺漏，也無謬誤。”

千夜說話之際，星芒變沒有絲毫變化。

女人點頭，和千夜交換了秘錄封盒，又讓宋子寧走過來，當著千夜的面斷去了纏繞在他頸上的絲線。

千夜揮起東岳，在宋子寧身周虛斬數劍。這幾劍大巧不工，不動聲色間就將宋子寧身周所有空間全部覆蓋，確認了再也沒有隱藏絲線，才將宋子寧拉到自己身后。

“好劍法！”女人贊道，“看來千夜公子不止槍技卓絕，劍法也同樣厲害。如果有人以為近身就能夠拿下公子，恐怕是要吃個大虧。”

“多謝夸獎。”千夜不動聲色，拉著宋子寧緩緩退后。

女人見狀，也不多說，只對駱云道：“我們也走吧。”

駱云道：“夫人，不先打開封盒看看里面的秘錄嗎？”

女人淡淡地道：“這是冰峰想要的交易，還是由他來看吧。”

駱云不再堅持，隨著她登上浮空艦，返回聽潮城。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