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單刀赴會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歐陽天啟原本還希望張參能夠“幡然悔悟”，成為自己的“預備隊友”，然而后者的一番話讓他徹底死了這條心。

“罷了罷了，道不同不相為謀。萍水相逢，何必太多計較……”歐陽天啟暗嘆一聲，將莫名的心思都收起來，再次回復平靜無波的模樣。

張參自然不明白這個萬年撲克臉究竟在想什么，對對方心存感激的他也沒有察覺到后者的冷淡情緒。

堅定了自己的道路，他覺得自己豁然開朗，精神意識都為之一清，渾身清朗暢快，之前煩憂不已的問題也不再那么讓人糾結。

“歐陽啊，實在是多謝你了。”張參眉眼之間，都是暢懷之意。

“對了，有件事，還是要請你幫忙，為我找出莫才他們的藏身之所。”就在剛才，張參想出了一個可能的解決之法，雖然聽起來非常荒謬可笑，但是他自己感覺良好。

張參打算單人赴會，直接找到莫才他們，當面說清楚！

單人匹馬沖到敵人老巢，又不是絕世高手，這怎么聽都像是自尋死路，純屬作死，但是張參倒覺得大有可為。

虛則實之，實則虛之。這是迷惑敵人的不二手段。

莫才他們終究是有“組織”的，自然心有掛礙，行事不可能全無顧忌。

自己這么一闖，自然會讓他們心存疑惑，對張參的“依仗”有所顧忌。再說了，張參他們有三個人，就算干掉張參一個，還有步漓晨兩女，萬一她們被張參之死激怒，不顧一切亂來，最終“吃虧”的還是莫才他們自己。

他們都是拖家帶口的，這筆帳怎么算都劃不來。

若張參他們也是本世界的人，這么干肯定會有被戳破的一天。不過，顯然，張參要的也就是這幾天的時間而已。

歐陽天啟對于張參的想法洞若觀火。

不過，“死心”的他也懶得再贅言，點點頭，在前面帶路。

“咦，對了，你究竟是通過什么方法尋找？”路上，張參忍不住好奇，“難道怨魂這種東西還和生人有什么神奇聯系？還有，那些人并非全部都是我所殺，怎么會有十七條怨魂呢？”

左右無事，歐陽天啟也耐心地解釋起來。

原來，這些“怨魂”并非常規意義上所說的“靈魂”“鬼”“殘魂”之類，更多的是一種智慧生命本能的“怨恨、不甘”，對于結束自己生命的人，即使當事人再怎么心平氣和毫無怨念，作為智慧生命的本能依然會產生怨恨。

這個“結束生命”的人，并不是說直接動手殺死他的人，而是通過一種更加神秘莫測的方式，不會出現錯誤。因而，步漓晨、黎鏡兩人身上都會有怨魂存在。

若是沒有外力干涉，這種怨念過個十天半個月也就消散了，不會對張參造成任何損傷。

一般而言，這種東西就算是“天眼”“靈瞳”“陰陽眼”之類的神通也看不見，不過歐陽天啟的眼睛特殊，偏偏可以看見，而且還能通過冥冥中的玄妙聯系，通過這些怨魂找到他們生前的住處、熟人（記憶非常深刻的人）。

根據歐陽天啟的說話，只要靠近生前執念聚集之地、人，怨魂就會產生某種細微反應。

“話說，雖然可能會犯忌諱，但是我還是很想知道你的那只狂霸酷拽吊炸天的眼睛究竟是什么……”張參實在忍不住心頭的好奇，終究還是開口詢問。

歐陽天啟一愣，眼中劃過一絲莫名神色，表情也顯露出一絲怪異。

張參一驚，訕笑道：“那啥，如果實在不方便說的話，就算了。”

“無妨。”歐陽天啟沉默幾秒，緩緩開口，“其實，我的人物信息顯示的只有‘未知的瞳類神通’，并沒有命名，我也沒有替它取名的興趣。”

“你心中有怨恨，所以不愿替它取名，對吧？”張參突然捕捉到了歐陽天啟眼底的一絲憎惡，心中浮現些許明悟。

“在普通人的世界里，卻背負了這樣一只異于常人，會讓一般覺得人毛骨悚然的眼睛，他的生活，只怕也并不那么如意……這才是他這種性格的源頭吧”

雖然這么問有些交淺言深、冒犯對方隱私的意思，但是張參覺得自己受歐陽天啟的恩惠太多，這是自己應該做的。

張參這一句話，直擊歐陽天啟隱藏于心靈深處的情緒，讓他有些驚慌失措。

他陡然停下腳步，沉默片刻，卻沒有再開口，只是默默在前方領路。

七拐八拐，終于，兩人來到一棟樓房的門口。

這棟樓房并不大，位于交易區一角，頗有些“大隱隱于市”的感覺。畢竟交易區本就人流繁雜，人來人往，反而不那么讓人注意。

從門上殘留的痕跡，末世之前，這應該是一家超市，常見的三層生活超市。

“多謝你了，剩下的，是我自己的事，你不要卷進來。”

沖歐陽天啟點點頭，張參推開門，信步邁進。

超市的一樓大廳中，原本的收銀臺、貨架、貨柜之類居然都還在，雖然有些凌亂，上面卻沒有多厚的灰塵。而且，看地上的痕跡，這里應該常有人來，勉強算得上“干凈”。

張參沒有隱藏行跡的意思，甚至特意弄出較大的動靜。

很快，一伙人從樓上下來。

人數并不多，只有八九人，畢竟這里只是他們集會的場所。

他們都認出了張參，神色之間，或諷刺或驚訝或不解，但都蘊含著戒備，相當謹慎。

站在他們中間的，是張參的老朋友——杜進啟。

“是你，你來這里干什么？”杜進啟驚疑不定。胡力德的死，他并不知道，不過他驚訝的是為什么張參會知道這個地方，還有，他這樣單槍匹馬地闖進來是想干嘛？

張參一眼掃過去，嘴角勾起冷笑，神色之間，盡顯猖狂囂張：“我來這里，是替胡力德給你們帶點東西過來。”

說完，他扔出一條掛了一尊玉佛的項鏈，這是從胡力德脖子上扯下來的。

杜進啟頓時色變，眼睛瞪得滾圓，青筋一條條鼓出來，眼中盡是壓抑不住的殺意。“他在你的手里？！”

“不不不，”張參伸出手指，晃了晃，怪笑幾聲，“我才沒有那個閑工夫把他藏來藏去，我已經送他，下去了。”

什么？！

眾人一愣，隨即紛紛暴怒，綠光連閃，一株株植物出現，目標直指張參，只要一聲令下，他就會成為一堆爛肉。

杜進啟制止手下的妄動，黑著一張臉上前一步：“你究竟什么意思？是過來下戰書嗎？”

他自然不認為張參純粹是活膩了，過來送死。在他的心里，張參必然是受人差遣，只不過是馬前卒而已，一個送信的罷了。

胡力德前去找張參麻煩的事他也知道，不過他相信自己的判斷，而且不認為胡力德有輸的可能，沒有在意。誰知，等回來的居然是這樣一個消息。

他不認為張參有這個實力，做出這種事的肯定是自己的敵人，張參不過是一個炮灰，送信的而已。“兩軍交戰，不斬來使”，杜進啟豈能沒有這個肚量。

而且，冥冥之中，他感覺自己被某種“東西”盯上了，一旦對張參下手，自己只怕也跑不掉。

“戰書？嘿嘿，如果你這么認為的話，那就是吧。”見杜進啟沒有第一時間動手，張參也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氣。雖然自己有逃出去的信心，但是受傷肯定免不了。

“我只是來警告你，不該碰的東西，不要碰！”扔出一句容易讓人誤會的話，張參放肆大笑幾聲，轉身就走，將后背完全暴露在眾人面前，沒有任何防御的意思。

張參在賭，他賭既然杜進啟沒有第一時間動手，就絕不可能突然搞偷襲。

一個手下朝杜進啟做出手勢示意，后者感覺那種威脅依然沒有散去，鐵著臉搖搖頭。

“哦，對了，忘記一件事。”走到門口，張參突然轉過身，臉上顯露出不爽的情緒，“不要再來煩我，否則，后果自負！”

看著張參大搖大擺地離開，眾人的臉色都非常難看。

“老杜，剛才為什么不讓兄弟們動手？”一個和杜進啟關系不錯的人開口詢問。

他們已經很久沒有碰到張參這樣敢在自己面前如此囂張放肆的人了。一種強烈的屈辱讓他們無比暴怒，恨不得將張參弄死，尸體扔到下水道喂老鼠。

“他并不是一個人。”感覺那股威脅終于離開，杜進啟暗暗松了一口氣。

他臉色陰沉：“有人和他一起，還是個暗殺的高手。就在剛才，那人將攻擊對準了我，一旦那個小子遭受攻擊，只怕我也會重傷甚至死掉。”

眾人嘩然。烽火鎮內居然還有這樣的好手？

“這件事不單純。”

“十有八九是我們的對頭搞出來的，那小子不過是個炮灰，我們用不著管他。等收拾了那個隱在幕后的家伙，再去找他的麻煩不遲。”

“趕緊通知莫才，讓他過來，我們先將老胡的后事處理好。”

“至于那個和我們作對的混蛋，把他給我揪出來！”

杜進啟沉聲怒吼，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