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自作孽不可活

她眼前的景象讓曾經很多迷惑猜測的疑問都得到了解答……

譬如曾經第一次未曾見面的相遇，在客棧的時候陳自在為何不愿意跟恒毅相見……

譬如他為何總是穿著十分寬大的外袍……

譬如在外面他為何總是背風而立，讓衣袍在風的吹拂下朝前飄動……

湖白潔眼前，陳自在解開的衣袍下V型的粉紅色法衣下的一面高聳，解答了一切。

另一面被創傷大半，里面的法衣根本沒有發揮防護作用，因為外面的外袍。

為了隱藏女子身，陳自在竟然不惜如此？

她既然不愿意讓別人知道，如今她湖白潔知道了，難道不會滅口？

陳自在的目光依舊冰冷，但嘴角卻緩緩揚起一抹嘲諷的笑，在那雙漂亮的眼睛中流露出這樣的味道，說不出的倨傲。“你很聰明，可又不夠聰明。如果必須要一個人死，地尊一層的海珊比你更該成為這個人。”

陳自在深深的吸了口氣，衣袍里，肩膀隨著雙臂一起在微微顫抖，衣袍遮擋下的傷口一帶全都變成了深灰顏色。

湖白潔猶如從鬼門關里轉了一圈，忙不迭的把傷藥倒在手上，細心的涂抹在暗物質黑氣腐蝕的一大塊血肉上。

陳自在的傷勢很重，一直在壓抑。而上藥必須輸送真氣催發藥力，而她自己卻根本做不到。

“你會信任我？”湖白潔無法相信陳自在的說辭，以陳自在的為人絕沒道理會信任她，豪不憐憫的殺她滅口才是最穩妥的辦法，倘若她是陳自在也一定會這么做。

風小了，遮擋視線的外袍落下。

距離兩人十幾丈外的海云天一直留意著湖白潔的神情變化，心細的他發現湖白潔的情緒發生了明顯變化。

周圍還有不少人在留心的看著，都看見湖白潔此刻埋首湊近在陳自在面前細心涂抹傷藥的模樣，那全然沒有半點顧忌的情形猶如是一個女子對待一個關系十分親密的男人，這些人不由暗自竊笑的，更相信湖白潔早已經被陳自在占有的猜測。

“你的見識和眼界僅止于此。”陳自在不屑嘲諷，冷冷盯著湖白潔的眼睛。“我不會信任你這種人，因為我了解你這種出身低微，天資卓越的神門中人。”

湖白潔暗暗咬牙，這種被藐視的感覺讓她屈辱，可是她不能反駁。

“我給你一條活路，一條死路。”陳自在淡淡然說著，甚至對湖白潔的神情變化都沒有打量的興趣，自信對面前女人的本性了如指掌。

“打起來了——”一聲大喊，吸引了陳自在和湖白潔的注意力，她們跟其它隨許問峰離開休息的人一樣都抬頭關注著天空的戰況。

半空，徐大公子帶領的人迫不及待的沖向那群為數不多的暗影族。

徐大公子帶領的人比那些暗影族數量更多，從開始就呈半包圍的事態將那群暗影族吞沒大半。

看情形這是一場不會困難的戰斗，很多廝殺了幾天幾夜的人都著急的看著，他們根本不愿意徐大公子搶奪了功勞，但在剛才卻又都自然而然的跟了許問峰走，如今很多人才后悔不迭的叫喊道“許問峰不插手關我們屁事！咱們上！”

一時間，不少歷練隊伍全飛沖上天空。

但更多人卻按耐不動，心思多的人認為許問峰不可能把功勞拱手讓人，更多人只是擔心這么做等于是跟徐大公子對著干，過后討不了好。

冷靜下來之后，很多剛才激怒宣泄的人都為曾經說過的話后悔，還在惴惴不安的擔心會不會有人把自己說過的，對徐大公子不好的話傳出去。

恒毅剛飛落許問峰身邊，看著天空展開的戰況，憤然道“徐大公子做法卑鄙，哥說讓他，但我可不會讓這樣的人得逞！歷練戰斗付出多少得到多少，他要別人拼命，還不準別人爭奪功績！”

許問峰沒有看天空的戰況，曬然一笑，拽了義憤的恒毅坐下，這才抬臉注視著天空包圍了暗影族的徐大公子帶領的人。“我們人類文明有句俗話，弟弟聽說過嗎？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恒毅喃喃念叨著，緩緩搖頭。

“徐大公子就是自作孽的人，這樣的人未必非要自己動手，自作自受才是這種人最好的下場。”許問峰曬然一笑，收回視線笑望著恒毅道“等著，看著。”

恒毅想著這句話，雖然還是不很明白許問峰的意思，但他相信。“白潔說哥剛才施展的星尊級別法術負荷很重，沒事吧？”

“我可沒本事施展星尊級別的法術絕技。”許問峰笑著附耳恒毅，悄聲道“那是我與生俱來的特殊絕技，威力總比修為更高一層。”

恒毅又驚又奇，不由自主的想起不久前夢里看到的自己的那張臉變成了許問峰，卻又想不明白。

許問峰繼續悄聲道“負荷真的很重，一時半刻不適合動手。”

“我這里有傷藥！”恒毅正要翻找，被許問峰一把按住。“不用，休養片刻就好。能不用藥物恢復就盡量不用，這是我的修行準則。”

恒毅點點頭，想起大元師父曾經說過的懸梁刺股的故事，大元教導他們修煉就要有那種精神，恒毅一直記在心里。但過去他卻不知道那種精神應該怎么去體現，應該用在什么方面。

現在，他覺得找到了用上的途徑了。

“嗨！”南象山四女神早就注意上恒毅，這時候為首的長腿女神湊走過來，上下打量著他道“北象山一打幾十，揚名巔峰派。這次歷練之后你一定是許問峰之下的巔峰派第一人，剛才用的是什么法術絕技？”

恒毅正不知道該怎么回答的時候，許問峰曬然笑道“人都有特殊的天賦，如你們四姐妹不也有？”

長腿女神曬然一笑，恍然明白，她當然不愿意對別人透露自己的特殊天賦能力，許問峰的話就是最好的回答。

“就算認識了，以后多交流。”

“一定。”恒毅很高興的點頭答應，看著她轉身離去的身影，那雙修長的腿竟然比湖白潔的更好看。

一旁許問峰看見，摟著他肩膀低聲道“弟弟也好此道？不過她不是隨便的人，最好別粘上，粘上就甩不掉了。”

恒毅連忙搖頭道“沒有沒有，就是覺得挺好看。”

許問峰見他臉色微微發窘，笑著重拍他胸膛一巴掌道“食色性也，坦蕩而不淫－邪的欣賞沒有女人會討厭，別畏畏縮縮！”

說話間，長腿女神回頭，沖恒毅淡淡一笑，后者連忙正色回以微笑。

“這就對了！正所謂君子坦蕩蕩，坦蕩蕩的正經欣賞那就是君子，賞而不迷就不叫色迷迷。”許問峰說著，目光落在黑月臉上，看了眼她手里仍舊提著的女暗影族頭顱，笑道“你這個朋友真了不得，攻敵虛處獨斬暗影族智慧變異體。”

“做該做的事情罷了。”黑月平淡的語氣里帶著讓恒毅覺得跟之前認識不一樣的感覺，仿佛有點像陳自在那種自信的倨傲，一時間讓他對黑月覺得陌生。

許問峰注視著黑月的目光中卻流露出笑意。“自信的女人最美。”

“自信的男人一樣。”黑月淡淡然的態度讓恒毅暗自猜測她是不喜歡許問峰，但卻覺得許問峰挺欣賞她。

一道黑影，突然從天而降！

反應迅快的三人迅速后退避開——

一具尸體，墜落在他們中央，墜地的沖力沒有破壞這人的法衣，但法衣里的身軀卻在沖擊中扭曲變形！

發生什么事情了？

半空，接連不斷的有尸體從虛空墜落。

那些一直在關注天空交戰的人都意識到廝殺的中央發生了非同尋常的變化……

歷練者的尸體不斷從包圍了暗影族的人群空隙中墜落下來，在許許多多關注的目光中，落下來的尸體數量越來越多，越來越快！

許問峰搭著恒毅肩膀，微笑道“現在明白了？暗影族的變異體戰斗力有天尊二重天境界，只有我能贏。”

恒毅一怔，雖然他不知道那意味著什么，但許問峰話讓他明白那是徐大公子帶領的人圍攻也無法戰勝的強大！

“那就看他們送死？”

許問峰早看出恒毅大概性情，一把摟著他脖子，分外認真的盯著他的眼睛一字字道“宇宙之中評判的最高準則就是結果。一個人死了，讓無數人記著，那叫死得其所；一個人如果死了，幾乎沒有人同情的時候，那么這個人就叫死的活該。”

許問峰手指周圍許多觀戰的人一圈。“你看看——看看他們的表情，看看他們眼睛里或明或暗的情緒，有誰憐憫這些掉下來的尸體？”

恒毅不知道徐大公子過去的為人，也不知道他做過什么事情，只是覺得作為同門，作為歷練隊伍，徐大公子的做法雖然卑鄙，他們也不該冷眼旁觀。

許問峰的話讓他認真的捕捉一張張關注戰況的臉……的確，他找不到憐憫的神情，反而有些人流露出幸災樂禍的欣喜。

一個人死了，卻讓別人拍手叫好，甚至稱快。

他知道兩個，一個是當年拿無辜村民練毒種被他活埋的城神公子；另一個就是李華。

徐大公子也許就是這樣一個人……

“哥，徐大公子是，其它人呢？”

天空陸陸續續墜落的尸體越來越多，恒毅不會可憐如城神公子和李華那樣的人，但那些被徐大公子帶著的人難道每一個都該死？

“還有個詞叫助紂為虐，他們選擇了當徐大公子一樣的人而有一樣的下場，同樣是自作孽不可活！”許問峰語氣罕見的冷漠，注視著恒毅的眼神份外冷酷。“弟弟，這樣的神門精英無法帶領人類文明走出更好的未來。因為神一樣的領導者不是這樣當的，如果他們永遠不屑于明白怎么當領導別人的神，那就應該除去！把握任何機會，不計較任何手段……”

后面的話恒毅已經沒有聽清，神，不應該是這樣的……

這是恒毅的心里話，至今堅信不疑的話。

卻是第一次聽到另一個人主動提起！

神，不應該是這樣。

恒毅堅信不疑，可是，是否應該如許問峰說的那樣？

恒毅卻迷惑……

“徐大公子，我們不是對手啊！您別堅持了！”

歷練珠里突然叫響一把急切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