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判若兩人

楊紀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李幸，很快收回了目光。

“還好。”

楊紀心中暗暗道：“希望他今天不要接著上場了。”

并不是每個人都能坦然面對別人的非議的，李幸現在的狀態，顯然不再適合繼續比賽。

驗證身份的地方，就在擂臺的右邊，幾名軍伍的精銳長槍一般扎在那里，兩名伍長模樣的軍官站在中間。

“兩位大人，麻煩了。”

楊紀走過去，輕車熟路的將準備好的“戶藉”和“路引”，連同比賽的木牌一起交了上去。

兩名軍官中，其中一人赫然就是主持過10擂臺比賽的“黑臉大漢”。有他在場，楊紀的驗證程序倒是非常簡單。隨后，楊紀得到了一張驗證通過的銅牌。

這是參加復試的第二道憑證，沒有這個，就算有參賽的木牌也是沒有用的。

“小子，加油！”

等到交還“戶藉”和“路引”的時候，黑臉大漢猿臂一伸，突然重重拍了拍楊紀的肩膀道。

“哈哈哈，鐵二，輸了就是輸了，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楊紀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另一名軍官低笑道。

“住嘴。我主持的10號館什么時候比你們差了！”

黑臉大漢惱羞成怒道，滿臉的掛不住。

楊紀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隨即明白過來。

“是，大人。”

楊紀收起“戶藉”和“路引”，心中暗笑。

這些“伍長”們雖然平時的時候看起來不茍言笑、鐵面無私，不過私底下居然也在偷偷的互相的斗氣。

如果這一屆的“武童生”，力壓群雄，并且出自自己名下，那自然也是面上有光。畢竟，這些“武童生”前途無量，極有可能是未來皇朝顯赫一方“將軍”、“王候”、“武神”，這樣顯赫的人物出自自己的名下，那以后談起來，也是極有面子的事。

不過，如果輸的太難看，比如像“李幸”那樣，那各位伍長面子上估計就免不了難看了。

“嗯？”

楊紀正要退出去，突然之間心中一動，隱約在擂臺的最前方看到了兩條熟悉的背影。周圍人群攢動，只一會兒又被人擋住了。

楊紀再次認真的看了一眼，這一回終于看清楚了。那兩條身影一身“學子”打扮，混跡在人群之中。

但是那兩道熟悉的背影，卻將他們的身份徹底出賣。

“楊文，楊武！”

楊紀眼中露出吃驚的神色，他怎么也沒想到，楊文楊武居然可以混跡到“武殿”中來。

朝廷的武科舉規矩森嚴，除非是參加比賽的考生，否則是不能進入“武殿”的。

“這兩個家伙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楊紀腦海中此起彼伏，電光石火間閃過許許多多的念頭。“無事不登三寶殿”，楊文楊武這個時候偽裝身份，混入武殿之中，顯然來者不善。

“楊文楊武是朝廷的武吏，他們肯定是利用自己的身份混跡進來的。”

楊紀心中暗暗尋思：

“我前面才跟他們沖突過，他們現在就出現在武科舉的比賽場，恐怕有極大可能是沖著我來的。甚至，很有可能是他們對我起了疑心，才會特別出現在這里的。”

“武科舉”還在進行，在這件事情塵埃落定之前，楊紀還不想在“大夫人”那里曝露一點點的消息。

“武科舉已經進行了一半，受了八年委屈，現在就再忍一忍。如果我能在武科舉中一鳴驚人，搏取武童生的功名，到時候再好好收拾他們。”

楊紀心念一動，很快就退了出去。

“楊文，我好像看到什么了。”

就在楊紀離開的時候，擂臺邊緣人群的最前方，楊武突然說道。他的目光打量著楊紀之前所在的位置，人群太多，影影綽綽的，經常擋了視線，他也不知道自己剛剛看到的是不是他。

“你看到什么了？”

楊文從擂臺上收回目光，問道。

“沒什么。”

楊武皺了皺眉道，“或許是我搞錯了。”

那幾名朝廷的武官周圍，空蕩蕩的，根本沒有他剛剛看到的那條人影。

“不要多想。”

楊文搖頭失笑，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真的是楊紀，只要他一上臺，我們肯定能夠發現。而且這么近的距離，我們也絕對不會看錯。”

“如果真的確定了那小子，那么幾乎可以肯定，他已經提前達到了武道境。到時，我們再給大夫人飛鴿傳書。一個小小的武者而已，還掀不起什么大風大浪。以大夫人的性格，只要知道了這個消息，基本上也就是那小子活到頭的時候。”

楊文說著，眼中掠過一抹冷酷的神色。

以他對大夫人的了解，之所以拉不開手腳，只是顧忌宗里的族長罷了。真的確定楊紀達到了武道境，超出自己的掌控，這個時候還顧忌個什么？

別說楊紀達到了武道一重，就算達到了武道二重，真要“大夫人”霍出去了，也就是一只小螞蚱，死亡只是分分鐘的事。

“這種事情，用不著我們操心。瞪大眼睛，好好看就是了。”

楊文道。

“嗯。”

楊武點點頭，按下心思，不再多說。

大殿里，找個隱秘的，不容易看到的角落，楊紀迅速的換上了自己來時購買的“錦衣”。

楊紀平常的衣服都比較樸質，這套絲綢做的錦衣，本為準備將來的用的。不過這個時候，自然就顧不了那么多了。

僅僅是換套衣服，肯定是瞞不了楊文楊武的，楊紀心中一動，又翻出了那張從周大管家身上得來的金色面具。

這張面具共有兩面，一面金色，一面銀色。銀色的那面帶著許多花紋，楊紀到現在都沒有搞清楚銀色花紋中的秘密。

楊紀拿起面具，沒有絲毫猶豫的戴到了臉上，然后又解散了頭發，一根根烏絲般垂落下來，在腦后用一根絲絳系住。

“這樣還是不夠，衣服容易換，但氣質難換，如果僅僅是這樣，以楊文楊武對我的熟悉程度，肯定還是能認出了。”

楊紀心中暗暗思忖。下意識的就想起了黑衣夜行，潛入百草行的那次。在黑衣蒙面的情況下，不管是綠林悍匪，還是李家的三公子，在沒有看到面貌的情況下，統統把他認了出來。

那可謂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失敗的一次偽裝！

以后一個人獨自在外行走，肯定會面對各種各樣的情況，也免不了許多需要隱藏身份的時候，如果不能學會改換氣質，到時候肯定會曝露，若來許多麻煩，甚至是生命危險。

楊紀緩緩閉上眼睛，沉默不語，腦海中此起彼伏，轉過許許多多的念頭。

以往的自己，在族中無依無靠，受盡了各種冷眼，排擠，面對別人的欺辱，楊紀不得不告訴自己“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那時候，在其他楊氏子弟的眼中，自己或許是懦弱的，是軟弱可欺的。

但是楊紀知道，那不是真正的自己。或許，自己根本就不需要偽裝，……而是應該喚醒心底那個真正的，強大的自己！

那個掙破束縛，無所畏懼，鋒芒畢露的自己！

楊紀閉上眼睛，一動不動。便慢慢的，就像有一顆種子，在心底生根發芽一樣，楊紀的身上，突然起了一絲變化。

這絲變開始還不明顯，但接下來，在很短的時間里，楊紀的氣質突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就好像變成了另一個人一樣。

“咝！”

幾個距離距離楊紀最近的考生，沒來由的心中一悸，等看到楊紀的樣子，眼光驚疑不定，下意識的往后退去。

楊紀在這里換衣裳，他們都是看到的。在武科舉期間，各種奇裝異服，奇異舉動都有，相比而言，這種事情就稀疏平常，沒有什么可在意的了。

但是現在，他們卻不得不開始懷疑，自己剛剛看到的，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了？

楊紀眼瞼一顫，猛的睜開眼來，一縷耀眼的精芒暴閃而逝。這一刻的他，意氣風發，掙脫了束縛，再沒有任何的畏懼。

這才是真正的自己！

楊紀邁開腳步，就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大步向擂臺前方走去。不過回頭，楊紀也知道，自己成功了！

這一刻的他，就算是解下面具，恐怕楊文楊武都很難相信是自己。

“站住！”

在靠近擂臺的地方，兩名穿著黑色重甲的護衛攔住了楊紀。幾名軍官也應聲看了過來。

楊紀沒有說話，只是亮出了自己的木牌和銅牌，然后扯下了面具的一角。

“讓他過去吧！”

發話的是“黑臉大漢”，他眼中閃過一絲驚疑的神色，然后擺了擺手道。

他監考過楊紀，對他自然再清楚不過。更何況，楊紀的銅牌還是他剛剛發的。

每一屆武科舉奇服異行的考生都不少，他見過更奇異的。但這些都是考生的自由，只要確認考生的身份真實無誤，朝廷對這些向來都是不管的。

黑臉大漢嘴唇動了動，本來想問問楊紀，不過最后還是打消了念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喜好和理由，沒什么好過問的。

“轟！——”

就在這時，擂臺上一聲巨響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只見一道身影鮮血長流，就像斷線風箏般飛出了擂臺。

“1776號趙起獲勝！……”

一個威嚴的聲音宣布了獲勝者。

“又是這個李幸！”

“……連一招都沒抗住！”

“10單元的人也太弱了吧！”

“簡直像個小丑一樣！”

“趕緊滾蛋吧。這種水平他到底是怎么通過的！”

擂臺下一片起哄聲，伴隨著陣陣怒罵。不止是圍觀的人在罵，出生10號單元的人也在罵。罵臺上的李幸，也在罵周圍的其他人，場面一陣騷亂。

“李幸又上場了！”

楊紀望著臺上皺了皺眉。

第二輪復試，每個入圍的考生一天最多上場三次。自己不過轉了個身的時間，李幸就再次登上擂臺，連輸了三次，這個運氣也未免太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