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左光斗

“這個曹猛實力……看起來很不適應這股殺氣啊。”

呂凌陪著楊紀，完全是一種談論時事的態度說道。

“嗯。”

楊紀眉頭一挑，點了點頭。這個曹猛的實力不弱，雖然比王弦差了一點，但還沒有到一開始就被壓制的地步。

王弦那種沙場征伐一般的氣勢，明顯讓他不適應。

“平川縣地處邊陲，遠離戰場。大家最多也就是比武切磋，根本沒有這種沙場征伐的過經歷。無法適應軍伍中人的殺伐氣息也是人之常情。”

楊紀沉吟不語，心中暗暗思考對策。

軍伍世家傳承的那種慘烈殺伐的氣息，那是任何宗族、勢力都不可能有的。如果不能適應對方這種強大的壓迫，未戰先怯，首先就是三分。

“我也經歷過生死的磨練，和兇悍的綠林悍匪，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了這種兵家沙場殺伐的氣息。”

楊紀心中暗暗道。

王弦身上的煞氣很濃，濃到了就像連楊紀在場外觀看都心驚的地步，更不用和他正面對敵的曹猛了。

砰砰砰！

擂臺上化為了一片風暴中心，王弦和曹猛仿佛兩頭兇獸一般劇烈的撞擊在一起。兩人速度極快，幾乎已經看不清身形了，只看到一黑一紅兩團模糊的血氣。

血色的氣勁自然就是曹猛了，到于黑霧騰騰的，楊紀猜測應該就是王弦練的“黑煞拳”的效果。

“快、狠、準，這個家伙絕對是個勁敵。”

楊紀腦海中閃過一道電光。

出身軍伍世家的王弦展現的實力，比他交手過的任何一個對手都要強，不管是沈銅、趙起，都沒法跟王弦。而且王弦的戰斗經驗極其豐富，楊紀觀察了這么久，居然也沒有發現什么破綻。

擂臺上，曹猛和王弦的戰斗已經進入了白熱化。“王弦”的實力確實不錯，但曹猛顯然不是“李幸”之流，即便氣勢被王弦壓制，王弦想要擊敗他也并不容易。

“差不多了，曹猛要輸了！”

一旁，呂凌突然道。

轟轟轟！

幾乎是同時，似乎是回應呂凌的判斷，擂臺上突然發出一陣劇烈的轟鳴，兩人強大的力量在臺上掀起一陣巨大的風暴，狂暴的氣流席卷五十余步的范圍，就連呂凌身上披著的沉重甲葉，也被吹得鏘鏘作響。

“嗡！”

毫無征兆的，兩道身影由極動而極靜，曹猛保持著出擊前的動作，睜大著眼睛，喉頭咕咕作響，他的身上四五個血洞一起往外汩血。而王弦的兩根手指，就好像利箭一樣，深深的剌入他的胸膛里面。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靜止下來，王弦嚴肅、平靜的面容，曹猛不可置信的雙眼，都深深的印入了眾人的腦海之中。

整個復賽的比賽場都安靜了一分，然后響起了一陣倒抽冷氣的聲音。面對這一幕，許多人感到了深深的震撼。

當曹猛大睜著雙眼，像一塊木樁一樣，直挺挺的往后退去時，整個賽場都發出一聲轟鳴聲，所有人都被王弦震撼了。

就像楊紀也被震動了，吃驚的看著王弦沾血的手指和平靜的面容。

“軍醫，軍醫！……”

主持擂臺比試的軍伍校尉眉頭一挑，三兩步跨過去，伸指在他身上連點，然后灑上一些金瘡藥作些粗糙的處理。后面很快有軍伍的醫生將曹猛抬了下去。

人群議論紛紛，對于大部分人來說，之前的比賽無論多么的慘烈，最后的結果要么是對手被踢出擂臺，要么是對手自己認輸，自認技不如人。

這是很多人第一次在武科舉中見到血，王弦的那最后一戳留給人太深的印象了，人的身體不是豆腐，但是王弦的十指手指卻是最鋒利的鋼指。

三年一屆的武科舉對于許多人來說，就是比武切磋，但對于另外一些人來說，顯然不是如此。

“這個家伙，太強了！……”

韓賓喃喃道。盡管早就知道了王弦的資料，但親眼看到他的手指匕首一般的剌入對方的體內，這還是第一次。

之前的對手，只能逼出曹猛的“黑煞拳”，而沒有辦法逼出他的這手絕技。很顯然，曹猛比王弦之前遇過的任何一個對手都要強！

“楊紀，這個王弦很危險，如果不小心，你很可能不是他的對手。”

呂凌難得的認真道。

這里的每個人的都沒有她厲害，如果不是因為楊紀，她根本不會來看。但即便以呂凌的眼界、自識和自傲，也不得不承認，這屆的武科舉的確實有不少的高手。至少這個王弦，就連她也不能忽視。

“確實。”

楊紀點了點頭，在這個王弦身上，他感覺到的危險并不比擂臺上的曹猛少：

“他的武技十分出色，破綻很少，而且實戰經驗異常的豐富。如果想要戰勝他……，就是他的拳法至剛至猛，缺少了一點靈通變化。這可能是唯一的獲勝機會。”

呂凌轉頭瞥了一眼楊紀，眼中閃過一絲詫異的神色。

“半年的時間，看來你真是下了不少苦功。”

呂凌一臉贊賞的神色道：

“不過，你還得小心一下他的外練功夫。他這種鋼指秘技和武技無關，是從小用藥物淬練的結果，又麻又痛又癢，一般人根本堅持不了。他能隨手練到伸指洞穿人體的地步，至少是十年以上的苦功。并不容易啊!”

成功并無僥幸，呂凌家學淵遠，對于王弦的鋼鐵這類的秘技，自然是再清楚不過。

楊紀點了點頭，對付王弦的十根鋼指，沒有什么好方法，最好的方法就是閃開他的“鋼指”，不要被他剌到。

曹猛就是因為和他力猛，才會受傷不淺。但是如果這樣的話，那么戰斗中就會畏首畏尾，十成的實力能發揮五成就算不錯了。

楊紀沉吟不語，心中沉甸甸的。不得不承認，“王弦”的實力，就連他也感覺到了巨大壓力。

“這個世界上沒有無敵的武技，王弦還不是這次武科舉最強的，要想進入最后的決賽金榜題名，就必須要戰勝他。一定有什么辦法克制他。”

楊紀心中暗道。

第二輪武試只有24個人，除去連敗七輸淘汰出局的對手，剩下人幾乎要面對24個人中大半以上的對手。

楊紀沒有辦法，在第二輪復試中會避開“王弦”。而且“王弦”雖然厲害，但也就是初步煉臟，還沒有正式奠基完成，更別說是煉到第二重的“血氣如漿”了。

在這次武科舉中，不敢說人人都能戰勝他。但是楊紀至少可以肯定，如果是遇到了李晨，李晨絕對可以戰勝王弦。

王弦的十根“鋼指”也絕不可能比大刀更厲害，李晨能戰勝四名持刀的綠林悍匪，自然也能擊敗王弦。

“曹猛只是受傷，王弦獲勝，比賽繼續！——”

很快，檢查過后，軍伍校尉宣布了結果。

朝廷的規矩，如果在武科舉中殺死了其他的考生，那么即便勝利也會剝奪的參賽的資格。

這樣是為了避免將朝廷選拔人材的“武科舉”，變成一場血腥的殺戮盛宴。王弦的“鋼指”雖然可怕，但顯然控制了自己的出手，并沒有攻擊曹猛的要害。

王弦聽完宣布，臉色平靜的離開了擂臺，沒有一點變化。

接下來源源不斷的“高手”登上了擂臺，除了“李幸”的意外之外，接下來大部分人表現的都是可圈可點。

“下一場，0043號左光斗……”

聽到這個名字，楊紀心中一跳，猛的抬頭看了過去。密密麻麻的人群之中，一條黑影身軀不動，唰的一下躍上了擂臺。

這人頭上戴著一塊碩大的斗笠，蒙著一塊黑布，渾身上下也是一身黑衣，看起來陰森森的，詭異無比。

這個人一出現在擂臺，整個賽場的氣溫頓時降了幾分，人群靜悄悄的，有種壓抑的感覺。

呂凌原本漫不經心的眼神，突然之間有了聚焦，態度也認真了許多。

“危險，非常危險……”

楊紀盯著臺上的那道黑影，這個人比王弦給他的感覺還要恐怖。

左光斗的對手也登上了擂臺，長得五大三粗，站在臺上，就像一頭人立而起的壯熊一樣。而且和同齡相比，他的個子明顯高大很多。

左光斗站在他對面，明顯矮了一個頭。

個頭上的俯壓，使得他明顯并不怎么畏懼“左光斗”。

“比賽開始！——”

軍伍校尉的聲音剛剛響起，一道模糊的黑影快若閃電，立即掠過了半個擂臺。

唰唰唰！

伴隨著一聲驚慌的，痛苦的慘叫，比賽結束，壯得像熊一樣的高個子的青年身上出現三道深可見骨的劍傷，而最后一劍直接剌穿了他的胸膛，貼著心臟的位置，從后背穿他，將他整個人的雙腳挑離了地面。

太快，太快了！……

幾乎是比賽開始的瞬間，這名高大魁梧青年就像布娃娃一樣被挑在了空中，他的胸膛鮮血噴灑，便偏偏一動不敢動，因為旁邊就是“心臟”。

場面殘酷、冷血，恐怖，每個人都能看到那名青年眼中的死亡的恐怖，只要動一點點，他就是死路一條。

大半個賽場靜悄悄的，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震驚了，腳底發寒。

如果說王弦讓人見識到了“鮮血”的話，那么這個叫“左光斗”的考生，讓眾人深刻體悟到了什么叫“無助”和“殘酷”。

“不，不要殺我……”

魁梧青年的哀求聲，聽得所有人心中發涼。很多人想要說什么，想要發出憤怒的聲音，但卻什么也發不出來。

這個左光斗……太恐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