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六章 艱難選擇

一行三人，向東而去，連著飛了四五天，鬼影也未見到一個。

這一天入黑之后，三人降落在一處密林里，也不開辟什么石室，就在草地上盤膝打坐。

這處空間的夜晚，呈現出了比起穹天大陸更加迷離夢幻的極致美景。

無論是天空里的云霧，還是月亮，星星，都異常的清晰明朗，而且仿佛離地面極近，只需稍微跳起就能抓到一般，明亮的星月之光，灑落在大地上，通明的不似夜晚。

若非身邊不遠處的野草叢里，散落著大大小小的骸骨，實在是難得的勝境。好在那些骸骨已經死了很久，空氣里沒有一絲腥臭味道，異常的清新。

李將軍已經開始打坐，身外霧氣彌漫，很快就再看不見人影。

葉白收回望向天空的目光，轉向季蒼茫道：“大師兄，這幾天我一直想問問你，酥娘師姐當年，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情？為何斷了一只手臂，又整天戴著個古怪的面具。”

季蒼茫回憶了片刻，淡淡道：“具體我也記不太清楚了，似乎她曾與其他宗門的一個弟子相戀，失了身子，后來又不知為何，與那人反目成仇，最后連性子都變的古怪起來，和靈韻師叔越來越像。總之，不外呼男女之間那些事情。她的修道資質，其實不輸慕婉貞的，只是心結始終未有打開，耽誤了修行。”

葉白點了點頭。

季蒼茫突然目光一閃，神色古怪的看了他幾眼，臉色一正道：“葉白。莫要怪我沒有提醒你，你既已和溫璧人結成了道侶，就不可再三心二意，拈花惹草，免的橫生風波。”

葉白一楞道：“你為何突然這么說，我什么也沒干過啊。更沒有這份心思。”

季蒼茫笑了笑道：“不要裝傻，以你的靈覺，怎么可能看不出來，紫竹林的那幾個小丫頭，看你的目光不一樣了，尤其是呂飛絮。”

葉白聞言，面色一苦。

確如季蒼茫所說，隨著這一趟藍海大陸的回歸之行，紫竹林除李酥娘和慕婉貞外的那幾個女修。看他的眼光，確實越來越不一樣了，和溫璧人當年看他的眼光越來越像，葉白怎么可能沒有察覺。

沉默了片刻，葉白搖了搖頭，將心中的煩惱排出腦外道：“我對男女之事，看的極淡，又有了璧人。是不可能再和他們產生任何交集的，大師兄不必擔心。”

季蒼茫點頭道：“如此最好。”

葉白看了他一眼。突然笑道：“你自己呢？以你的品性實力，身份地位，在葬神海上，應該有不少女修傾心于你吧？”

季蒼茫哈哈一笑，搖頭道：“自從我進了元龍道宗，知道我們的頭頂上。還有一片更廣闊的天地的時候，我就已經立下誓言，此生絕不踏足男女情關，一心向道，直至破境離塵。踏足星空。”

葉白目中精光一閃，詫異道：“你又不是修的無情之道，為何說的好象男女情事，是阻礙你更進一步的羈絆似的？”

季蒼茫目中現出復雜之色，嘆道：“我只是不想在將來，面臨一個艱難的選擇，所以提前選擇了斬斷！”

葉白道：“什么選擇？”

季蒼茫深深看了他一眼，聲音深沉道：“我來問你，若有一天，你修到了離塵之境，溫璧人想必還在元嬰初中期徘徊，甚至永無可能踏足星空，而你們更也許有了孩兒，到時候，你是走是留？”

葉白身軀一顫，目光呆滯，說不出話來。

若是拋妻棄子，獨自破入星空，未免顯得薄情寡義，當時一走，極有可能便是永別，再回來時，溫璧人若沒有也踏足星空，想必已經老死隕落。

但若是留下，內心深處恐怕也不會甘心，長久以來的理想被生生扼殺，況且星空之中，也有事情等待著他去做，尤其是尋回戴仙鋒這件事情。

一時間，葉白竟陷入巨大的矛盾與不安之中。

季蒼茫見他情緒有些不太對勁，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此事言之過早，離踏足星空尚有很遠的一段路要走，你現在也不用想的太多。”

葉白點了點頭，長長呼出一口氣，強行將這個選擇暫時遺忘，轉移話題道：“你就那么肯定，你將來一定可以破境離塵，踏足星空？”

“是的！”

季蒼茫沒有半點猶豫，直接點頭，目光如電，神色嚴肅，聲音異常堅定道：“我不管之前有多少人失敗了，我也不在乎他們的資質悟性如何，但是我，一定會踏足星空。”

如金似鐵般的聲音，在月光照耀的平原上流淌，令人感覺到他無法動搖和摧毀的強大信念。

葉白看著他的毅然樣子，心中生出無可名狀的佩服之感，突然很想將關于意境之心的事情告訴他，但想到將來還要對連夜雨，李冬陽幾人說，暫時又壓了下來，還是找個機會一起說，免得將來還要一遍遍羅嗦。

不過，葉白瞬息之后，心中就生起另外一個古怪念頭，就算自己不告訴季蒼茫，以他的資質，說不定真的可以自行領悟到……

二人再不說話，自各打坐！

一夜無事到天明。

第二人一早，三人再次上路。

又飛行了一個多月后，樹木漸漸高大起來，地面上陸陸續續有了些村落般的存在，而這些村子里居住的，正是木靈族人。

木靈族的長相，看起來與人族有幾分相似，四肢五官俱全，但皮膚是眾人從未見過的綠色，如同中毒一般，連瞳孔也呈現出碧綠之色。

男性大多身材又高又瘦，女性則是嬌小玲瓏，至于長相就有些不敢恭維了，因為他們的肌膚上，呈現出了樹皮般的皺紋，看起來有些詭異。

身上穿著的，則是藤麻編織的衣服，極其簡單，露出大半身軀，但包管沒有任何人族修士，見到他們露在外面的身軀之后，會生出一點非份之想出來。

他們的生活習性，也與人類截然不用，并非住在磚瓦木頭搭建的房子里，而是居住在樹洞中，這些樹洞，又似乎是那些高大到異常，高達百丈，樹干方圓十數丈的古怪樹木天然生出，看不出一點斧鑿過的痕跡。

村落附近的空氣里，靈氣相當淡薄，也不知道這些尋常樹木，是如何長到這般高大粗壯的。

三人飛的并不算高，在空中掠過的時候，很快就引來了許多木靈族人的主意，個個手持簡陋的長矛，這些木靈族人均是凡人，額頭上沒有任何花形印記，看著三人的目光，異常的古怪復雜。

除了敬畏與戒備之外，還有潛伏的仇視，隱約的羨慕，與看將死之人一般的不屑。

實在很難想象，這么多情緒，會同時出現在一個生靈的眼睛里。

葉白只看了幾眼，就收回目光道：“將軍兄，我現在總算明白你的感受了，這些凡體木靈族人，對我們外來修士的情況，肯定都有聽說，知道我們就算實力再強，早晚也會精血法力，流失殆盡而死。”

李將軍冷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三人又飛行了大半天，突然此起彼伏的巨大嘶吼之聲，從前方出來。

三人目光一凝，向前看去。

只見熊熊火焰燃燒成了一片，十數頭長著巨大肉翼，體長近三五十丈的古怪妖獸，圍繞著一個木靈族村落，在天空里盤旋著，口中噴出又長又粗的紅色火焰，肆意燒殺著。

村落中，老人和孩童的哭喊聲，吶喊聲，連成了一片。

木靈族凡人大都以漁獵為生，天生性子彪悍，即使面對這十數頭有著筑基期實力的妖獸，也依舊有不少人站了出來，將尖細的長矛，奮力投向天空。

而在天空里，亦有一道青色的影子，在與妖獸搏斗。

此人額頭，有著一朵紅花印記，是葉白和季蒼茫見到的第一個木靈族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