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七章 他的生死

眾人的目光，一起落在葉白身上，眼中滿是期待之色，想要從他嘴里得到一個可以告慰的答案。

葉白雙唇微抿，沒有立刻回答。

在回來的路上，他已經預料到了這樣的局面，但卻始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如今這一刻終于到來，不禁頭皮一麻。

微一沉吟，葉白點頭道：“我見到他了，他也在那里。”

眾人眼中一亮，連夜雨急問道：“祖師他究竟是死是活？”

葉白面色平靜，緩緩道：“我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快要死了，我離開冰下海之前，他就隕落了。”

眾人聞言，目光頓時一暗。

如今的連云道宗里，連一個長輩都沒有，眾人對孤鴻道君回歸的期待，可想而知。

老樹峰上，寂靜無聲。

“怎么死的？”

季蒼茫目光一閃，聲音不自覺的有些高了起來。

葉白依舊緩緩道：“壽元終至，老死隕落。”

葉白終究編了一個謊。

他在殺孤鴻道君這件事情上，沒有任何愧疚，但卻不打算將孤鴻道君與自己的因果惡斗道出，孤鴻道君畢竟是連云道宗的祖師，如今人既已死，再去談論他的是非，不免破壞眾人心中的某一根信仰與支撐，反而不美。

眾人聞言嘆息。

想想孤鴻道君的年紀，起碼兩萬年，他老死隕落實在太正常。

唯有季蒼茫。目中精光一閃，深深看了葉白一眼。面色古怪，沒有再說話。

連夜雨道：“他臨死之前，有沒有和你交代什么？”

葉白聽到他的話，微微笑了笑，輕聲道：“我把這一千多年發生的事情告訴他。他老人家聽了很欣慰，還說我們干的不錯，說宗門大興的擔子，就交給我們了。”

眾人聞言，欣然點頭。

連夜雨邪邪笑道：“那是當然的，我們可是連云道宗歷史上最鼎盛的一代，可惜我沒有進冰下海，否則定要跟他老人家過上幾招。”

眾人大笑。僅有的一點感傷，也隨著連夜雨的豪言壯語煙消云散。

葉白看著眾人士氣高漲的樣子，首次覺得自己這個謊撒的不錯，孤鴻道君已經死了，就讓他的高大形象，活在眾人的記憶中吧，沒有必要去破壞。

眾人沒有盤恒多久，就告辭離開。

葉白剛剛與眾人重逢。也沒有立刻急著修煉，把大部分的時光，都用來陪伴溫璧人與晚晴。三人仿佛神仙眷侶一般，將連云山脈的美景游了個遍。

抽空則是指點眾人的修行，尤其是對于葉囡囡，晚晴，任小邪三人，葉白更是盡心盡力。三人均非雷修，葉白便將自己繳獲的最好的功法法術，都傳給了他們，至于藏經中其他人貢獻的，則半點未傳。

至于冷天宇三人，葉白亦大力指導鞭策，三人不出意外，將來都是冇太乙門的內門新秀，說不定還會成為他的師弟，葉白自然不敢怠慢，雖然他們都才是煉氣筑基的修為，葉白卻已經將自己當年使用的幾管上好符筆贈給了他們。

山上的其他事情，也不必再多交代，一干師兄弟們，都是從穹天大陸歸來，眼界極高，收徒都極為苛刻，普通資質的后輩，根本看不上眼，因此收徒不多。

看起來連云道宗的大興之路，還很漫長。不過這件事情，季蒼茫雖然有些頭疼，卻也沒有辦法，總不能逼著眾人去收徒吧。

時間過的飛快，眨眼便是半年。

這半年里，葉白的日子過的相當悠閑，只是每次想到太乙門的時候，心里總會生出一股陰霾般的感覺。

這一日，葉白從高有道的房中出來之后，匆匆趕往明月峰，眉宇微沉，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大師兄，我們什么時候回穹天西大陸？”

進門之后，葉白直接問道。

季蒼茫有些訝然的看了他一眼，沉聲道：“你這么快就打算回去了嗎？”

葉白點了點頭，神色嚴肅道：“我最近心里老是有一種古怪的感覺，仿佛太乙門那邊要出大事一樣，我必須要回去了。”

季蒼茫聞言，目光微凜，想了想道：“我們修道之人，最重心靈預兆，你的靈覺又遠超常人，想來并非空穴來風，不過太乙門有你的老師月龍道人鎮守，還有那么多元嬰修士，我想不出會出什么事情。”

葉白苦笑道：“若真的出事，我只能想到一個可能，那就是魂族的那個老鬼，終于進階離塵，舉兵南下了！”

季蒼茫一怔，目中精芒閃爍，沉聲道：“此事非同小可，你可曾找有道算過，他怎么說？”

葉白淡淡道：“天機一片模糊，他也算不出來，只隱隱感覺到了漫天的血光之災。”

季蒼茫的面色，終于凝重起來。

經歷了這么多的事情之后，他對高有道的卜算手段，亦相當佩服和倚重。

“魂族若是真的南下，此事就不是你們太乙門一派的事情，恐怕大半個穹天西大陸都要遭到屠戮，我看這樣吧，把其他師兄弟們都叫上，看看他們怎么說，連云道宗收復才沒有多久，只怕他們未必肯立刻回去，況且畢竟只是你的猜測，他們未必相信。”

葉白點了點頭道：“若他們暫時不肯回去，我可以先回去，我已經從祖師那里，知道了布置那個上古傳送陣的方法，我回去之后，可以重新布置那一頭的傳送陣，到時候你們可以直接傳送過來。”

季蒼茫聽了他的話，笑道：“后山那個傳送陣，傳送一次要消耗掉五塊極品靈石，我們可沒有多少，還是留給以后的宗門弟子用吧，我們自己辛苦一點，從海路飛回去吧。”

葉白笑了笑，點頭同意。

季蒼茫突然臉色一正，看了他一眼，揚手一揮，朝房間墻壁上打上了隔音禁制，隨后聲音低沉道：“葉白，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問你。”

葉白被他突如其來的謹慎與嚴肅，弄的一楞，下意識道：“什么事情？”

季蒼茫凝視著他的眼睛，神色異常威嚴冷峻道：“祖師，他真的是老死的嗎？”

葉白心神一震，半年時間過去，他早已忘了這件事情，沒想到季蒼茫卻依舊記在心里，且似乎察覺到了什么一般。

二人四目相視，氣氛突然變的古怪起來。

葉白的目光里，沒有半點躲閃，沉默了片刻，淡淡道：“你是怎么猜到的？”

季蒼茫道：“你都能逃出來，他活了這么久，起碼有著半步離塵的境界，手里又有風雷帝璽這件靈寶，我想不出他有什么理由逃不出來，非要老死在里面。”

葉白搖頭苦笑。

將自己在冰下海中遭遇的事情，詳細講了一遍，連關于北斗星君的事情，也沒有隱瞞，對于季蒼茫此人，他找不出任何需要不放心和戒備的地方。

季蒼茫心胸開闊，又已經經歷過太玄木的事情，更從他那里得到了不可思議的大機緣，對于北斗星君，甚至星君力士的事情，都只當開闊眼界聽了，沒有半點心動。

聽完之后，季蒼茫眉頭微皺，思索了許久，才有些唏噓道：“他必須死嗎？”

“必須死！”

葉白微一沉吟，便冷冷點頭，神色同樣的嚴肅鄭重冇。

想了想，葉白又道：“他已經入魔，若有可能，我連他的魂魄都想徹底滅殺了，可惜關于魂魄之事，我知之甚少，至今也不知道它和肉身，元神，元嬰之間，究竟是什么關系，也看不見，摸不著。”

季蒼茫微微一怔，又思索了許久，才點頭道：“你做的沒錯，若換成是我，未必真的下的去手，葉白，你比我果決多了。”

葉白苦笑了一下，沒有接話。

“此事不必再對其他任何人提起。”

季蒼茫又叮囑了一句。

葉白自然知道輕重，點頭答應。

季蒼茫突然又神色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問道：“葉白，若將來有一天，你和祖師一樣，被困在一個封閉的空間里，日日夜夜面對著自己想要的東西，卻得不到，你的意志會不會崩塌？心志會不會扭曲？會不會走向偏執與瘋狂？”

葉白一楞，不明白季蒼茫為什么突然這么問，微微想了想，便目光堅定道：“不會，永遠不會，我的心志，堅如磐石！”

“很好，記得你自己說過的這句話。”

季蒼茫滿意點頭。

葉白福緣深厚，實力爆漲的又快，季蒼茫心里始終有些擔心他的心境跟不上，忍不住借著孤鴻道君的事情，提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