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七十三章 老嫗召見

黃金船緩緩落下，熟悉的昏黃色海水，印入眼簾。

葉白站立在船頭，吹著沒有一點腥味的海風，喝著烈酒，總算心情暢快了許多，甚至忍不住長嘯了幾聲，來自帝心，雄烈等人的沉重壓力，已經令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月離星，錯亂海。

葉白再次來到這個曾經令他得到神魂機緣的地方，而他要見的老朋友，自然是那條調皮的小星魚。

駕馭著黃金船，放慢了速度，貼著海面飛行，葉白的神魂之力，直透水下而去。

轟隆隆——

錯亂海依舊如同當年一樣，不時就仿佛塌方一樣，在水下出現一個無法巨大的空間口子，吞噬著附近的海水，發出浩大的轟鳴之聲，聲勢震天。

搜索了兩個多時辰，葉白就眼中亮了亮，不過沒有降下黃金船入水。

他發現的存在，不是那條小星魚，而是兩個陌生的，離塵初期的青年男子，二人仿佛是信的過的好友一般，正在一個剛剛打開口子的空間里，閉目冥思著。

二人靠的不遠，身上衣衫破裂，鮮血淋漓，卻又身軀沒有一點動搖，如同葉白當年一模一樣，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初來九死星海，自詡資質無雙，氣運過人，想在這里領悟出一點什么出來的修士。

葉白看的忍不住笑了笑，這笑容里，并無鄙夷之色，反而暗藏追思，突然想起了海狂瀾，郭白云等一干老友。

黃金船一掠而過。

一直搜尋了數日時光。葉白才終于眼中亮起，嘴巴咧出一個有些孩子氣的促狹笑意。

躍出黃金船，葉白隨手收了，潛下水去。

海底深處，一點藍汪汪的晶芒，仿佛藍寶石一般。在黃色的海水中游來蕩去。

細看去，是一條四五尺長，腹部鼓脹的如同氣球一般的怪魚，肌肉紋理，晶瑩如玉，魚腹中亮著藍色的光芒，仿佛一個藍色燈籠。

兩只大大的眼睛，如同人類一般，靈動有神。但透出的神采，卻異常無聊，仿佛悶到快要瘋了一般，漫無目的的游動著，一副無精打采模樣，彎而闊的大嘴巴，懶洋洋的吐著氣泡，赫然正是當年送給葉白神魂晶石的那條小星魚。

游到一處海沙地上。一個黑幽幽的空間裂縫，突然打開在他的身邊。海水滾滾灌注進去。

小星魚看也未看，這樣的景象，在錯亂海中，每天不知道要出現多少次。

突然，一只人類的大手，從空間裂縫中探了出來。抓向小星魚。

小星魚立刻有所察覺，臉色劇變，現出一個魂飛魄散，張大嘴巴，慌張尖叫般的神色。頭顱猛的一扎，憑空消失了。

鉆了旁邊的錯亂空間之后，小星魚扭動著尾巴急游，轉頭朝后看去，只見這方錯亂空間，再次被打開了一道裂縫，一道青色的人影，從裂縫外走了進來。

明亮的目光，落在小星魚身上，熟悉的棱角分明的面孔上，掛著一個有些壞的笑意，露出兩排雪白的牙齒。

當然正是葉白。

許久未見小星魚，葉白也是孩子心起，竟然捉弄了他一下。

小星魚見到葉白，先是目中大喜，隨即露出不忿般的咒罵之色，張合著大嘴巴，沖了上來，撲近之后，沖著葉白的大腿，手臂，便是一通亂咬。

葉白哈哈大笑，任由它咬著，心中生出無數歡喜之意，心神放松到了極點，來自帝心，雄烈等人的巨大壓力，竟瞬間去了許多。

一人一魚，鬧了片刻之后，才平復了下來。

葉白懶散的坐在錯亂空間里，微微喘著氣。

小星魚直接將圓鼓鼓的肚皮，擱在他的膝蓋下，有些好奇的看著葉白，似乎有什么疑惑。

葉白目光一閃，就哈哈大笑道：“你在問我身上的臭氣？早就已經沒了！”

小星魚點了點頭，不過隨即咬牙切齒，眼中滿是不悅之色，似乎在責怪葉白為何這么久才來看他。

葉白讀懂了它眼中的意思，有些歉疚的笑了笑道：“抱歉，這一千多年來，我的事情實在有些多，直到今天才來看你。”

小星魚撇了撇嘴巴，露出一個算你的表情，不悅之色，如潮退去。

葉白凝視了它幾眼，突然奇道：“你不用修煉嗎？這一千多年來，氣息竟然沒有壯大多少。”

聽到這個問題，小星魚的眼中，先是流過尷尬之色，隨即挺了挺肚皮，露出一個鄙夷之色，似乎在說，我就算一千年沒修煉，你也抓不住我。

葉白苦笑搖頭，記起它的貪玩性子，寵溺的撫摸著它的大肚皮，心中卻想起自己的兩個女兒大大小小，當年也是這般貪玩，如今也不知道修煉到什么境界了。

不過對大大小小他可以板下臉來教訓，對于這條小星魚，他卻沒有辦法強加約束，只能由它去了。

葉白沒有注意到，他撫摸著小星魚大肚皮的時候，小星魚的大眼睛里浮現出有些羞怯的芒彩，仿佛女子，身軀微微顫抖了一下，似乎想要游開，但最終又不知為何，停了下來，閉上雙目，似乎很享受這樣的感覺。

“來吧，你最喜歡的追逐游戲。”

許久之后，葉白迷離的目光漸定，抱著小星魚，一把站了起來。說完又道：“不過這一次，時間只有三個月。”

小星魚聽到前半句，還滿眼喜色，聽到后半句，立刻一呆。

葉白看著它的神色，眉宇微凝，抱歉道：“三個月之后，我就要回去修煉了。”

小星魚目光閃了閃，似乎從他的聲音里。聽出了別樣的味道，不過它心思單純，很快就把疑惑拋之腦后，三個月就三個月吧。

小星魚大嘴巴一咧，尾巴擺脫了一下，離開了葉白的手心。游到錯亂空間的邊壁處，葉白神魂鋪灑，追了出去。

一人一魚，展開追逐，仿佛一千多年前。

而在錯亂海的某一處空間，那位一襲黑衣的神秘老嫗，再次睜開了雙眼，蒼老渾濁的瞳孔里，亮起兩道閃電般的芒彩。穿越無數時空一樣，落在葉白身上，眼中神色，微微有些不悅。

時間無聲流過。

只三天時間，一道老邁沙啞的女子聲音，就打斷了葉白和小星魚的追逐。

“小子，過來見我！”

聲音入耳，葉白渾身一震。正要撕裂空間的雙手，停滯在了虛空里。

他的神魂之力。早就鋪灑開去，附近沒有察覺到半個人影，但這道聲音，卻仿佛在葉白的耳邊炸響，而非是在腦海中。

“高手！”

葉白目中精芒一閃，立刻警覺起來。

同一時間。在空間之外的小星魚，似乎也聽到了什么，嬉皮笑臉猛然凝固在臉上，大眼睛閃了閃之后，回轉身來。扎進了葉白所在的空間里，沖過來之后，咬住葉白的衣服，向前拽去。

“你帶拖我去哪里？”

葉白一愕，隨即腦海中閃電劃過，反應過來道：“難道你認識剛才那位……前輩？”

小星魚點了點頭，咬著葉白衣服的嘴巴，松了下來。

“有意思，錯亂海里竟然還藏著一個高手，不知道大主宰知不知道？”

葉白忍不住自言自語了一句。

“大主宰當然知道，臭小子，快點給我滾過來！”

老嫗的聲音再次傳來，葉白心中一驚，微一沉吟，就跟隨著小星魚往前掠去，既然小星魚與她認識，想來對自己應該沒有什么敵意，雖然老者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嚴厲。

穿越！

穿越！

葉白跟在小星魚后面，不斷穿越重重空間，向著東邊的方向前進。

一邊飛掠，葉白心中，已經開始思索起來。

過了不知多久，小星魚穿梭的身軀，終于停了下來，前方是一片海底山谷模樣的存在，光線暗淡，連半根海草都沒有，更不要提人了。

正在葉白疑惑間，一點烏芒，已經出現在小星魚前方的虛空里，烏芒在剎那之后，就漲大成了一個方圓一丈的虛無的圓形空間之門。

不過這個虛無的空間之門，與錯亂海莫名打開的錯亂空間裂縫不同，不光閃爍著烏芒，而且見不到一點海水灌注進去，似乎被某種空間之力擋了回來，門中景象，從外面無法看清。

“還不進來！”

老嫗的聲音，從空間之門的里面再次傳來，威嚴凌厲。

葉白一震醒來，見小星魚已經進去，也連忙跨入門中，虛無之門，無聲關閉。

才一進去，一片光亮射來，這方空間里的景象，立刻印入眼簾。

這片空間，只有百丈方圓，仿佛是一片傾斜的島嶼，一半在水下，一半升起在水面上，形成了一個沙灘般的景象。

沒有任何照明之物，光亮竟不知從何而來。

在葉白前方的幾十丈的沙灘上，盤膝坐著一個黑衣老嫗，衣服古古怪怪，仿佛皮質，散發出黑亮的光澤。

老嫗六七十歲模樣，身軀高胖，滿面皺紋，十分蒼老，一頭藍白色長發，披散在肩膀后，兩只眼睛和嘴巴格外有些大，看起來有些古怪。一雙瞳孔之中，仿佛蘊藏著兩汪星河，深邃而又玄奧，正神色冷漠的打量著葉白。

此老氣息，忽明忽暗，葉白竟完全無法看穿，不知境界。

而在老嫗的身邊，小星雨緊緊依偎著她，仿佛孩子依戀著自己的母親一般，一雙大眼睛，還不時丟給葉白幾個調皮古怪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