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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節 鄉旗被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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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4-06-15  作者:鼎鼎當當
遠處,將士們仍在追殺殘敵,林中沙沙索索,不時響起喊聲和慘叫。

近處,馬車車隊停留在路上,盾手排齊,左右舉盾,像是組成了兩道墻,構成一條筆直的通道,但是他們的數量畢竟很少,這條通道不長,王明誠被人扶了進來,狄阿雪緊跟其后,董國丈近處觀察他,暗暗佩服這書生的果敢。

毫無疑問,這書生靠他受了一箭,贏得了東夏王將士的好感。

五六個受傷的士卒也被集中在這個通道中,通道顯得有點兒擁擠,沒有人哀嚎,悶聲裹傷的手法極為類似,簡潔,而且熟練,狄阿鳥和一名負有職責的醫官幫助他們作一遍檢查,如果有傷口裹得好的,毫不吝嗇夸獎他們能自救。

目前為止,董國丈還沒見到士兵死亡。他肯定,敵人起碼有六、七十人。

也許這是個較為完整的百人隊,潛伏襲擊,優勢占盡,結果他們最終取得的戰果,就是射傷了狄阿鳥七八個士兵,沒造成一人死亡,而代價是他們自己丟得滿地尸體。雖然這和敵人先射馬車有關,但是不死人,那就意味著零傷亡,零傷亡意味著什么,假戰中無法參考戰爭中雙方的傷亡比例。

董國丈做過八十萬禁軍的教頭。

他了解不少軍隊上的戰術,但他從來也沒見過素質這么過硬的將士,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

牙豬兒像故意氣他一樣,跑到狄阿鳥身邊喊道:“大王。這仗打得可真夠憋屈,要不是他們全躲在林子里不露頭,咱們也傷不了這么多個。”

說完,他還盯著一個沖他笑的傷兵,黑著臉侮辱:“你還笑。你還有臉笑。要是戰術動作規范,會受傷?多光榮么?我在后面盯著你呢,盾錯了一揸多。不射你射誰?以后別說你是和我一起訓練的同袍。”

狄阿鳥也在意外。

他的軍隊日夜操練,尤其是身邊的衛隊,那都是抽調上來的犍牛,平日勤練武藝,排練戰術,在各種環境下進行假戰,成績突出,但狄阿鳥是不相信假戰的,假戰中十分,真戰中能拿八分就已經很不錯了。

他對自己軍隊的評估是偏低的,沒想到一仗下來,從判斷敵人設伏,將士們紋絲不亂開始,到最后變被動為主動,將指揮得當,兵發揮出色,很多沒有拿到大盾的士兵,完全拿出平時小盾接箭訓練的水平,為自己,為身邊的袍澤擋住密集的箭矢,弓手之間自發配合,每一道火箭后面,都是密切盯著軌跡的眼睛,亮到敵人那里,弦才肯松。

鉆冰豹子組織的手弩反攻也令他滿意,手弩在盾牌縫隙里發射,時機得當,每發都能中的。

他心里感嘆:“這只是我身邊的犍牛隊,裝備好,素養高,要我們東夏的軍隊都能這樣,那該多好呀。”

狄阿鳥一轉身給牙豬兒說:“窮寇莫追,敵人潰散而走,未必聯絡不到他們的大隊人馬,我們不宜久留,你速召諸軍回來,讓傷員上車,馬匹驚逃的不要再尋找,受傷的馬匹給他們個痛快,沒了馬匹的將士就跑步前進,我們加快速度,盡快趕到目的地。你已經犯了一個錯誤,就是哨騎放的不夠,這回要吸取,放哨騎前行三里作先導。”

牙豬兒沒有多解釋,簡短地回答一聲“諾”,掉轉頭要求:“司號官。鳴角。計時。三通為準。晚于三通歸隊重罰。”

他又開始下其它的命令。

董國丈眼皮一跳一跳地望著他的背膀,輕輕問狄阿鳥:“他不是個車夫嗎?”

狄阿鳥笑道:“這個車夫表現好,過兩天孤就要放他出去做編領啦。”

董國丈酸不拉幾地說:“立此大功。只給編領做?”

狄阿鳥一邊扶他上車,一邊替牙豬兒謙虛:“老爺子。這叫什么功勞,這要是叫功勞,孤不是一輩子都要為他趕車了?孤身邊的將士任一個都能跳出來指揮,要是都給大將,沒那么多軍隊呀。”

外頭的將士放棄追敵,飛快歸隊,除了多了兩個傷員,就是多了一堆首級和耳朵,有的人就把人頭纏到腰上,等著記功……馬隊再上路,董國丈掀起簾子看了好幾次,就見一個騎兵在隊伍一側走動記錄,將士們互相推讓戰功,紛紛說:“這人頭只是我割的,一箭的人都有功勞,給我們平分吧。”

甚至還有人在相互扔人頭,叫嚷著:“這人頭是你的。我的那一箭沒射到要害,我替你把人頭割回來啦。”

董國丈人都是木的。

車走了大半夜,他還在車上翻身兒,除了幫狄阿鳥整理一下車里的東西,敲出去一些穿透車廂的箭矢,更多的時間他都在琢磨這支軍隊,軍隊的善戰倒在其次,光是計功就大不相同,那中原打仗,戰爭一結束,士兵們為搶戰功相毆,殺良冒功的比比皆是,狄阿鳥的這一支軍隊簡直是違背了軍中常理。

下八戶。

天黑之后,就是一陣馬蹄。

撒力罕還以為是敵人的騎兵,罩了一身盔甲出去查看,才知道最近的族人接到他的通知,說服他們的一箭人跑來匯合。箭長四十多歲,又黑又壯,腿有點瘸,自稱隨東夏軍打過高顯兵,跑來和撒力罕寒暄,將一馬車的女人孩子傾斜到營地里,添了很多的亂。

有勇力的男人們坐在一起閑話,就都在等鄉旗的消息。

他們說馬丞送人去了包蘭,鄉都空缺,鄉錄又不善戰,心里充滿了疑慮,害怕鄉錄遇到了事情,不知道怎么辦好才沒有到處鳴角,集合人手,還有人說來的路上看到了火光,不知道是不是敵人在燒殺,到后來,他們一起商量決定,天亮之后派一半的男人去鄉旗,不管鄉錄是不是召集青壯,都趕過去看看。

撒力罕雖然沒有說話,心也在懸著。

他也不知道他的弟弟撒馬爾到了鄉旗沒有,會不會遇到危險。到了下半夜,又是一串馬蹄,引發獵犬狂叫,撒力罕想也沒想就奔出去,卻是鄉旗來的差馬,這些差馬都是鄉旗里的百姓,有點像中原的差役。

他也飛快地下馬,一邊往前跑一邊喊道:“撒力罕老爺。”

沒到跟前,撒力罕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因為這個差役包著傷,頭裹著,一只胳膊吊著,也沒有來到跟前鳴角。

他就定定地問:“怎么了?旗里來的坦達?”

那差馬就說:“你的弟弟撒馬爾他是好樣的。他戰死了。”

撒力罕的心臟被什么攥了一把,不敢相信地反問:“這怎么可能?”

他隨即就相信,這是真的,這真的就發生了。

他其它兄弟們戰死的時候,他是沒有過多的悲傷的,也許滿是憤怒,悲傷卻很少,因為那時每天都有人戰死,餓死,病死,但是聽到了撒馬爾戰死的消息,他感覺到無比的悲傷,天旋地轉一樣。

他一下哭出來了。

他阿爸死的時候,他沒哭。

他扎扎頭巾出來,在手腕上一刀,宣布:“夏侯武律野蠻地殺死了我的阿爸,我會為阿爸復仇的。”然后號召百姓移營。

這不是撒馬爾重要,父親和其它的兄弟不重要。

撒馬爾最小最聽話還不是主要原因,突然之間東夏就不是到處死人了,而他的弟弟,僅剩下的一個弟弟生活得好好的,卻就這樣沒了。他也不知道這種悲愴從何而來,也許是老了,也許是放棄了部眾,無法向敵人報仇。

馬差奔過來去捧他的手,粗魯的面孔里滿是真誠,兩只眼睛也蘊含著淚水,也許是來安慰,也許是來訴說撒馬爾的英勇,可撒力罕不想接受這樣的安慰,不待他抓著自己的手,一晃身,站一邊了,只是問自己:“我為什么要讓他去鄉旗呢。他不是說他不會為那個人出力嗎?他怎么就戰死了呢?”

馬差還是要向他詳述詳情的,站在原地說:“撒力罕老爺。我知道你很難過。可是撒馬爾確實是英勇地戰死了。敵人圍攻鄉旗,鄉錄大人戰死了……我們聚集鄉旗周圍的人正與他們作戰,這時候撒馬爾來了,他一聽說鄉錄大人戰死了,就說這是個弱人呀,他怎么能戰死呢。這群人憑什么殺他呢。他那么好的人,為什么說戰死就戰死呢。他就帶著我們向敵人沖去。我們都沒提防敵人會突然出現,沒能來得及披甲,打不過他們。撒馬爾帶著我們殺了好幾個人,卻還是打不過他們,他只好又帶著我們且戰且退,看死的人越來越多,他就掉頭斷后,讓我們去附近的鄉旗去叫人,讓我們去縣旗要兵。他斷后,好多的敵人把他圍住,我們派走了人,又沖上去接應他,可他被敵人圍住了,敵人弓矢強勁,靠不上去。他身邊的敵人不知道多少個,起碼也有二十幾個,他周圍的咱自己人都戰死了,他的馬也死了,身上插了好幾支箭,一個首領站在外面勸他投降,說知道他是撒力罕的弟弟,只要他投降就是先鋒官,他拒絕了,他喊道:‘爾毀我旗,壞我安居,屠我東夏之民,我與爾等死戰到底。’我們拼命沖上去,死了十來個人沖上去,援兵也來了,可是已經晚了,敵人一起撤走,留下了你阿弟和百姓們的尸體。”

撒力罕憋著自己的哭聲,憋得氣喘不上來,好久才能擠出幾個字,問差馬:“你怎么沒把他帶回來?”

差馬哽咽說:“我們的軍隊來了,一眼望不到邊,才把敵人嚇走的呀。”

撒力罕暴躁地問:“我只問你,為什么沒把他帶回來?”

差馬只是說:“我們的軍隊來了,把敵人嚇走了。”

也許這才是他印象中最深刻的。

隨后,他才記得往下講:“來到的將領說你阿弟帶領眾人守護鄉旗,守護百姓戰死,是個巴特爾,就為他蒙上自己的披風,說眼下敵人猖獗,還要打仗,天亮之后會派兵為他發喪,就讓認識他的人先來家報個信,我就來了。”

撒力罕踉踉蹌蹌就往回奔,他要去告訴撒馬爾的妻子,去告訴自己的妻子,去告訴撒馬爾的兒子,去告訴自己的兒子們。

很多人跑了出來。

馬差跟著撒力罕身后小跑,眼看眾多的人奔出來問怎么回事,撒力罕因為悲傷一個勁往住處跑,不搭理人,不告訴他們是怎么回事兒,就站在人群里一遍一遍地講撒馬爾英勇戰死的細節。

很多人都被感動了。

他們都說:“我們的軍隊來了就好了。我們東夏的軍隊來了就好了。沒想到撒馬爾這么英勇,沒想到瘦弱的鄉錄也死戰不降,是呀,巴特爾寧愿戰死,只有那些可恥的奴隸才一打仗就投降,一打仗就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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