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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七十五節 一眼挪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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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4-07-23  作者:鼎鼎當當
為什么他還不進城呢?

他要是不進城了呢?

城內自不會平靜,王曲曲的心更難以平靜,直到塵埃落定,城外受降的日子明明確確地定下來。

夜里她就醒了。

府上的人都在忙碌,她醒了,卻裝睡著,府上的人空了,她起來,卻梳妝打扮了。你永遠不會明白一個出于愛的人能夠做出來什么。王曲曲也不知道,她好像只剩下軀殼,全是靠著本能行事。天亮之后,她補完妝,把自己束到花骨朵一樣的大裙中,一層一層的衣褶,好像滾出來的花蕊,密密麻麻就包裹了上來,盛開著驚艷的紅,那紅色像是帶了一種迷人的毒,把鏡子染得發紫,把房屋的每一寸給充盈。

她不想等在這里,她怕等在這兒,而該來的人不來。

她想走到最顯眼的位置。

于是,讓貼身的丫鬟扶著,讓后喊來的兩個丫鬟掀著長裙,走了出來,風姿卓然地挺立著。然而,不等她去往城門方向。拓跋曉曉派人回來,說狄阿鳥入城之后要去宗廟,家里又是一團亂。

拓跋巍巍的兒子們忙于操辦政事,不管他們帶著奴仆走得一個不剩,家里的女眷還能呆在家里,可一說去宗廟,那便是女眷們也不能不一色趕過去,頓時就是一陣雞飛狗跳。這些天,拓跋氏的子女集中在一塊兒,畢竟是生死攸關的時候,集中在一起,能有一些安全感,所以很短的時間內,大量的女眷和孩子就涌了出來,扎著白綢和白帶。李景思的妻子齊齊格也在,眼神中卻帶著淡淡的憂慮。

李景思早早派人回來過,讓她試圖勸住拓跋曉曉,不讓拓跋曉曉投降給東夏。但齊齊格與拓跋曉曉再怎么說,不敵東夏一國做出的保證,家里如此多的男女,還有不少孩子,十來多歲的,剛剛出生的,這些人的性命更需要的是一個可靠的保證,而不是投降誰更對,投降誰更有利。

齊齊格卻總是別扭。

她一個女人,并不知道涼中城內外呼聲一致,也不知道那個打敗陳國,逼死他父親的人放在拓跋曉曉面前的承諾。

她只知道,丈夫與碧眼黃須兒意見不合,誰的更正確呢?她不想知道,卻只知道狄阿鳥是害死他父汗的人。

女眷和老少看到了一身盛裝的王曲曲。

她們和王曲曲來往并不多,發出驚叫:“看她。穿了一身紅。”

但他們里頭有的是清楚內情的,小聲說:“別亂講。阿爾蔑要將她獻給東夏王狄阿鳥,她不穿盛裝穿什么。”眾人一路往前走,一路扭著頭看她。齊齊格都走過去了,卻想起了什么,又走了回來,站到了王曲曲面前,牽上就說:“快走。一起去宗廟去。”王曲曲有些慌亂,更多的是迷茫,她是想要站到一個顯眼的位置上等那個人,可是能站在哪兒呢,她不知道,既然說狄阿鳥要去拓跋氏的宗廟,她就肯去宗廟,心中想,便到那里等他吧。

但是疑惑難解,她輕聲問:“姐姐。狄阿鳥去那兒干什么?”

齊齊格不知道。

她想了一下說:“我聽說滅國,就是要毀滅人家的宗廟。”

這正是這個原因,無論拓跋曉曉是怎么說的,通知都去,她也不肯帶上孩子,自己是昂首闊步地走著。

這一路跨步,找到了點兒英武。

齊齊格突然一掀自己的衣裳,給王曲曲看了一下腰上的匕首,兇狠地說:“他要是敢對我先祖,對我父汗不敬,我就與他拼了。”

緊接著,她給王曲曲說:“你也該備一把,把你獻給他,誰知道他會怎么對待你?這些男人,每一個有用的,打了敗仗,就知道把妻子獻給別人,想一想就覺得拓跋氏完了,再也沒有剛烈的巴特爾了。”

她問王曲曲:“你有刀嗎?”

王曲曲吞吞吐吐地說:“有。我沒帶。姐姐。你不會真和他拼了吧。”

齊齊格遲疑了一下說:“要看他要做什么。和他拼了不怕,要是沒殺掉他,他把大大小小一家子殺光呢。看情況吧。”

王曲曲這才放心,慢慢與她一道走著,然后共同乘了一輛車,開始往宗廟馳去,人未到宗廟,就被堵上了。

不知道是誰鼓動的。

一大群雍人并不忙著去城門口聚集,站在街心招呼:“看。這是汗王家的女人們。看她們的狼狽相。”

百姓們只是指手畫腳,并沒有過激地去揪她們。換言之,如果狄阿鳥不是顯著對陳國拓跋氏部族的人現出優待,很有可能這些雍人就會把自己受到的壓榨和凌辱報復到他們身上。

盡管如此,也是一場可怕的驚嚇。

好不容易來到宗廟,不少女人都哭了起來,她們把大殿占上,臺軒占上,發現不少自己的男人也越到越多,有的就跑去傾訴了。

齊齊格覺得難以忍受。

十二分難以忍受。

她不知道自己家族的人何時變得這么脆弱了。

她的一個長輩,一個拓跋氏的長姑也在惡狠狠地說:“她們這是干什么?當年我們什么沒遇到過,何曾有一滴眼淚?”

但是沒用。

女人們哭,不少男人也焦慮不安。

王曲曲覺得很正常呀,害怕,難道可以不害怕嗎?

她不自覺地離齊齊格她們幾個遠一點兒,然而一轉念,想起齊齊格的話,她又一陣擔心害怕,連忙上前,站到齊齊格她們的前頭。

隨著人群逐漸地移動,她一起移動到靠近丹墀的軒臺上,卻是始終站在最前方,因為即將出現的那個人,她想保護到呀,別無選擇時,終是可以用身軀擋住齊齊格的短刀吧。

太陽升起來了。

太陽越來越高,金燦燦的,天氣熱了起來,王曲曲出了一身的汗,卻像是一個紅燈籠一樣掛著。

無比顯眼之中,阿爾蔑也到了,他站在另一側,有點呆滯地望著王曲曲。

王曲曲時而扭過頭去,能看到他雙眼之中那點空洞和茫然。

王曲曲知道,這都是五石散帶來的,當年他沒有服用五石散的時候,并不是這樣的,一樣青春靈動,酷愛讀書,會帶著自己去登高懷古,去王河極目憑朓,王曲曲不免有點心痛,陳國毀了,自己一走,誰還能照顧他呢。但這時偶爾的一個念頭,她不愛阿爾蔑,一點也不愛,為什么能夠一起登高懷古,一起行車坐愛,一起王河觀風,而自己竟然不愛他呢,王曲曲不知道。

她想來想去,心說:“碰到得完了吧。”

繼而,她又在心里說:“那個臭和尚是從井里鉆出來的妖怪吧,專嚼人的心。我沒心了,所以才不會再愛他。”

喧鬧和沸騰從城中傳過來。

即便這兒已經是很偏僻了,可那邊的陣勢太大,喊聲太大。

越是這樣,男男女女越覺得恐懼。

敵人來了,滿城人卻在迎接他,而且聲勢如此浩大,那該是多可怕。

一些不支持拓跋曉曉投降的叔伯兄弟,也漸漸后怕了,如果他們決絕地與東夏一戰,寧死不降,這城中歡呼聲的主人會不會就代替敵人動手了呢。他們派出去的有奴仆。不大工夫就有好幾撥跑回來,給他們傳達消息。先是告訴他們東夏之所以能打勝仗,是他們軍隊中有一支薩滿兵。

證實這些薩滿有不少是拓跋曉曉派去的,傳話的奴隸被揍之后憋屈地站著。

卻又是有奴隸說:“他們有一支書生兵,有一支白衣郎中兵,還有一支拿鋸鏟錘子的兵。人都說那些書生都有札達之能,呼風喚雨,撒豆成兵,說那白衣郎中兵救死扶傷,葫蘆里裝著金丹,一個丹服下去,快死的人就又能爬起來打仗了,說那支拿鋸鏟錘頭的兵能造出各種神奇的軍械……”

大伙不能分辨真假,聽得頭暈目眩。

狄阿鳥沒有等到大中午才來。軍隊進城,很快就繞了一圈,從不遠的街道上通過,而狄阿鳥帶著他的衛隊,嗒嗒兒虎,和拓跋曉曉一起來宗廟了。

衛隊飛速下馬,率先爬上丹墀,進行把守,在狄阿鳥與拓跋曉曉一路登臨中,完成五步一崗,十步一哨。

狄阿鳥離得越來越近了。

拓跋氏的小王們對拓跋曉曉都是極為熟悉,只在一剎那之間,就把一大一小兩個身影看得清楚。

嗒嗒兒虎跑了不少的路,一邊邁腳一邊喘氣。

狄阿鳥則微笑著,聽拓跋曉曉講他幾枝的族親。領兵的都在城樓邊閱兵,這兒的也就是一些吃閑飯的,或者文職的……聽拓跋曉曉講解,狄阿鳥大致是聽出來了,拓跋曉曉在埋怨他們這一代沒有出什么杰出的人物。

狄阿鳥卻不這么認為。

身邊的拓跋曉曉就是一個杰出的人物。

他少年征戰,戰功赫赫,怎么能算庸人呢?

那拓跋久興,把段含章都能拐走,又怎么讓段含章判斷他的才能和出息呢?

拓跋阿爾蔑,若非吞服五石散,也不是碌碌無為的人。

這只是狄阿鳥知道的。

之所以他們還覺得沒有英才,那只是指驚才絕艷之輩,像他們父汗那樣的。但是人的成長與實事和環境也有關系,拓跋巍巍這樣的英雄幾乎是不可復制的,他的孩子們在他的庇佑下長大,怎么可能經受他曾經經受的那些風浪呢。拓跋曉曉妄自菲薄,狄阿鳥卻在心里給他全盤否了。

但是,拓跋曉曉說得也對,拓跋巍巍一不在,除了他拓跋曉曉還湊合,沒人能夠主掌國運,決勝敵國。

狄阿鳥不經意地瞄了嗒嗒兒虎一眼,看著他漲紅著臉,扶著自己膝蓋,哼哼著往上爬。他在心里說:“阿虎呢。阿虎將來能做到嗎?”

不管能不能做到,他都在傾注心血,他必須要在他戰敗,或死或傷之后,可以有一個兒子,讓百姓信服,讓軍隊歸心,而且還必須鎮壓國運,與敵國爭鋒。不然的話,陳國的今天,可能是東夏的明天。

于是,在上頭的人都集中在他身上的路程中,他突然停了下來,淡淡地說:“阿虎。自古君不拜君,待會兒上去擊敗拓跋巍巍老汗爺,由你代你父親,為這位難得的英雄叩首。”

拓跋曉曉也停駐了。

君不拜君?

沒人指望狄阿鳥跑去為拓跋巍巍磕頭吧?

然而他卻讓他兒子磕頭。

這意味著什么?

敬重?

拓跋曉曉有點糊涂了,連忙說:“怎么能讓殿下屈身叩首呢?”

狄阿鳥笑笑說:“代替孤。孤只能對你父汗行平禮,但實際上,孤卻是他的晚輩,只好讓孩子代為叩拜。”

拓跋曉曉沒有堅持,誰不希望自己英雄的父親得到別人的敬重呢。

他朝狄阿鳥看去,發現狄阿鳥抬著頭,定定地盯著什么,順著他看去,卻是日上三竿的太陽下,風起卷衣,一身大紅的弟媳婦,心里不自覺道:“果然是這樣。他一眼盯過去,就挪不開眼了。阿爾蔑倒是拿捏得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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