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陳天一不敢不聽母親的話，留在自家莊園梳理私兵。門閥私兵終究出身不正，無論怎樣軍械精良，缺少系統的軍制體系支撐，不能做到論功行賞，論罪殺頭，一時之間更沒有用武之地，而家里的佃戶丁壯，將世代屬于門閥，也沒法建立出將入相的理想，練起兵來，只能算應付看家護院，難以動真格。從東夏回來孩子后，陳天一覺得是舅舅不懂，所以盡管從軍中聘了很多將士，質量還是提高不上去，卻不料自己親手操持，也感到無從下手，做了些努力，見私兵訓練仍然不上去，他也就懈怠了，不再親力親為，改為讓李益生幫他操持。

p現在李益生要走，家中家將未作選拔，他就又自己帶了，點兵點將，接手巨細，不看不知道，一看吃了一驚。

p李益生已經把私兵梳理得頭頭是道，雖然擺出來陣容改觀不大，但佃戶怎么出人，怎么集結，多少人常備，常備私兵怎么發餉，怎么調兵，甚至都出了訓練大綱……短短幾個月，這李益生只屬于兼顧一二，卻做到這種地步，不由令陳天一意外，方知這位李師爺果然名不虛傳。

p看到李益生走之前給自己作交接說明，陳天一心里感嘆：可惜了，這樣的人要是忠心不二多好？

p甚至他想一改傲氣，好言寬慰，把李益生挽留住，但是再一想，李益生有可能是李虎安插的，留在身邊就是李虎的眼線，就又作罷。

p李益生說走就要走了。

p他要去保郡備述，然后才可以回國，也就是說，他想回國，要向行轅申請，經過行轅的批準。

p申請擺到李虎面前，李虎還在問人：“李益生不就是那李師爺，好好的。為什么要走？”自然有人知道為什么，便告訴他一二，說是李益生被陳天一辱到，心里不舒服，請辭了……這一說，李虎也不好說什么，但他想了想，正好土建石材大會就要舉辦，不如給陳天一發給貼，讓他來，趁此機會讓他與李益生相互諒解，就不讓李益生回了，還在他手底下幫忙豈不是好事兒？

p于是他就準備一張刊印的請帖，在右下角行上私章，讓人給陳天一送去。

p帖子很快到了陳天一面前。

p陳天一拿到帖子，在手里翻來翻去玩味，在靖康，誰能看到刊印的帖子？連簽名都不肯用手寫，只在旁邊加蓋個章子？太不尊重人了吧。別說是他同父異母的哥哥，就是他表哥，也不像話。

p他是不缺師爺的，面洽蜷縮著新的師爺。

p新師爺說：“公子要是想去，那便去看看，我是覺得這個土建石材大會怪新鮮，可以去看看熱鬧。”

p陳天一反問他：“我是奇怪，他為什么會請我去？”

p李益生的來歷，新師爺不會知道，陳天一因而想到了許多師爺想不到的事情，不由給身邊的丫鬟勾勾手指，待春蔥一樣的指頭從肩膀上伸出來揉捏，這便閉上眼睛，在心里說：“李益生應該還在保郡呢。他讓我去，不會是讓李益生給我道歉吧？要是這樣的話，我是不是就得把李益生留在身邊呢？”

p不去吧？

p要在表面上與他維持好關系，兄弟間友愛，能站住一個悌字的，母親那里不好交代。

p在心里想了諸多的利害。

p他帶著鼻音說：“別按了。站到前面來。”

p幾個丫鬟先后站到面前。

p燕瘦環肥，個個嬌滴滴的。

p陳天一嘴角流露出笑容，湊近師爺身邊說：“你替我去。就把這幾個我最喜歡的丫頭送給他。”

p師爺大吃一驚。

p丫鬟們嚶嗡一團，隨后跪下乞饒，覺得是幾人哪點做得不好，惹得公子要將姐妹幾個送人。

p陳天一是不會更改了。

p他不缺女人，擺了擺手，示意就這么定了，躺下來輕聲說：“但愿你能喜歡。”

p師爺眼中流露出欽佩之色，都是美人，公子卻可以隨手送人，籠絡人心達到這種程度，什么樣的英才招攬不到？

p師爺為了不至于失期，踏上去保郡的道路。

p李虎，卻約了李益生一起吃飯，勸他回到陳天一身邊。

p疏不間親，李益生知道陳天一處處與李虎比較，對自己的態度就是一個折射，但他又怎好講給李虎，李虎一問原因，就是家中母親病了，小妹要出嫁，李虎明知是借口，卻覺得談不到他心里去，只好說：“事情有人講給我知道，你請辭，不還是覺得他羞辱了你？在他們家，你操持巨細有方，他和姨母難道不看在眼里，也許已經后悔了，我借土建石材，給天一阿兄派了帖子，請他前來，私下問問他，若是他肯向咱致歉，你就留下幫他怎么樣？”

p李益生意外地抬起頭。

p他看向李虎，發現李虎雙目中都是懇切，再想想，自己倒確實有賭氣的成份在里頭，朝廷派自己在備州，怎么可以一賭氣就走呢？

p若是其它上官，得悉原委，也許會說，國事大，你面子大，你必須給我留下，李虎卻是尊重自己的選擇，還要把陳天一找來說和，讓給自己致歉，自己還有什么可說的？

p李益生撥拉自己的飯碗，垂頭不語。

p這等于默許了。

p李虎會心一笑，連忙招呼說：“吃菜。吃菜。論年齡，你也是阿兄，別被我說得忸怩。”

p李益生一走，圖里牛就迫不及待地說：“阿虎。李益生可是策士，黃埔結業的，留在你表兄身邊浪費，他回國，你咋就不讓他回呢？你又把他勸住，還讓你表兄道歉，他要是不道歉呢？”

p李虎嚴肅地說：“他必須道歉。李益生是國家大才，理應受到尊重，他要是不道歉，我也不會向著他。”

p院子里一陣吵嚷。

p兩人側耳，聽到楊燕燕的聲音：“李虎。我來好幾天了，你一會兒這忙，一會兒那忙，再不陪我，我回去啦。隔壁村有人上門提親呢。你不陪我，有人陪。”

p李虎只好站起來往外走。

p圖里牛一屁股再坐下，夾了塊肉往碗里填，嘴里用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念叨：“天下沒有不起火的后院。這楊燕燕待人還好，就是太粘李虎。給不給他爹說呢？”

p李虎一回頭。

p他連忙說：“道林老來，我念他念讀的佛經試試。”R1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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