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對面鼓

實際也的確如此，蘇勤本就想教訓一下她，聞言心中立即便同意了。

不過表面上他卻不動聲色，靜靜凝視著凌穎，直到后者漸漸生出不耐之意后，他才緩緩說道：“凌姑娘，三日后約戰，我可以去，不過賭斗的彩頭我卻覺得有些問題。”

“有什么問題？你說！”

凌穎見他雖然答應了，卻并不爽快，看似還有條件，連忙急匆匆地追問道。

“其實問題很簡單，如果你沒有來找我，那座堡壘本就是屬于我的東西，我輸了，自然會讓給你，可如果我贏了，卻僅僅是拿到本就屬于我的東西，這豈非不太公平？”

蘇勤不緊不慢地說這番話來，聽得凌穎直皺眉頭。

“我怎么可能會輸給你？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凌穎不屑地一抬下巴，顯然不認為蘇勤有勝過自己的可能。

“凌姑娘，話可不能這么說，”蘇勤有心要引她入甕，因此受到了蔑視卻并不生氣，語氣已經平穩，“這凡事都有個意外，雖然你的修為確實很強，但我未必就不能有那十分之一的機會勝出，而且賭斗之中各出彩頭，這本就是很平常的事，除非你沒有信心，否則何必在這個事上咬住不放呢？”

他已經摸出了凌穎的幾分性子，話語中又是捧、又是激將，頓時就戳中了后者的軟肋。

“好，那我就出個彩頭。”凌穎果然上當，“不過我一時間想不到什么與那座堡壘價值相等的東西，不如你來提個意見，你都想要點什么？”

她其實并非完全看不出蘇勤的伎倆，但她自恃一定不會輸給蘇勤，所以干脆大方一些，免得事情再拖延下去。

“凌姑娘是真性情，我很佩服！”蘇勤又小小地捧了她一把，緊接著道，“可惜我也想不到能讓姑娘出些什么彩頭，不如這樣，如果我能僥幸勝過姑娘一招，還請你能答應我一個條件，這個條件我暫時還沒想好，等想到了自然會請姑娘兌現，總之條件的內容不會傷天害理，也不會讓你做絕對不想做的事情，你看如何？”

他竟然提出了這樣的要求，聽得凌穎一陣遲疑，不敢隨便答應。

蘇勤默默地看著她，仔細留意著她臉上的每一點細微變化，幾個呼吸之后，忽然又道：“凌姑娘不愿意是么？是擔心你輸了之后履行不了諾言么？那沒關系，我再另想個辦法出來。”

“不用了！”凌穎又受他一次激將，卻還是欣然中招，“我絕對不會輸給你的，所以也一定不需要履行那個條件，你這三天好好準備吧，希望不要第一招就輸給我，否則就太沒意思了。”

她卻是想到，如果再讓蘇勤想一條新的辦法出來，未必就比這個容易接受，但這個機會又是自己提供給他的，萬萬沒有立即收回的道理，再加上她心存必勝之念，所以三言兩語便把事情徹底定了下來。

“沒問題，我一定會好好準備，不讓姑娘你失望的。”蘇勤笑著點點頭，“不過你我賭斗，似乎還缺一個公證人，不知道凌姑娘認為誰比較合適？”

“公證人……”

凌穎之所以提出約斗，完全是偶然間的靈機一現，哪想過還要請公證人，甚至連彩頭的事，也是蘇勤在言語中故意把“約斗”改成了“賭斗”，否則她大可只打上一場就行，沒必要弄出這么多曲折。

“我愿意當這個公證人！”

這時候，從丹殿之中忽然傳來一道聲音，自然便是辰南。

“好，那就有勞國主陛下了！”

蘇勤本來想請的就是他，正想著該怎么誘使凌穎說出來，卻聽到他本人主動要求，連忙一句話接上，免得凌穎再說出個不同意來。

“哼，那就麻煩國……國主了。”

凌穎從一來到這里就始終對辰南直呼其名，毫無半點尊重，如今后者忽然發話，她反而隱隱生出些敬畏情緒來，稱呼也變成了“國主”二字，只是后面的“陛下”卻終究沒說。

“嗯，既然事情已經定了，我還要煉丹，蘇勤留下，你們倆都走吧。”

辰南立即就下了逐客令。

他能容忍凌穎在殿外大吵大鬧這么長時間，已經是極限了，如果這時候還不表態，恐怕會讓后者誤以為自己軟弱可欺，堂堂國主卻怕了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那就笑話大了。

凌穎目的達到，也就不計較自己被驅逐的事，原地一個利落的轉身，拉著凌江天就走，甚至不再多看蘇勤一眼。

“呼，凌江天哪里又多出來這么一個妹妹，要是大戰的時候有她在場，還不知道會亂成什么樣子。”

蘇勤看她走遠，自言自語了一句，隨即馬上回入到丹殿之中，見辰南仍是繼續煉制著那一爐丹藥，并未受到什么打擾，這才松了口氣，重新坐在一邊，默默觀看。

此時，艷陽漸漸西沉，已經到了黃昏時分，而辰南也已然完成了對藥材精華的融合，開始溫養階段。

這一階段，從名字上聽似乎沒什么特別，其實困難程度一點都不低，甚至比前面兩個階段加在一起還高。

究其原因，首先就是溫養階段持續的時間最長，以涎玲丹為例，大概要溫養十到十二個時辰，占據整個煉丹周期的一半以上。

其次，“溫養”二字自然指的是用火來慢慢淬養先前融合好的精華，但這個火候并非是一成不變的，每一種丹藥，都有其獨特的火候變化規律，錯誤不得。

此外，煉丹使用的丹爐，還有周圍的環境，都會對這一過程產生細微的影響，需要丹師根據情況和經驗自行做出調整，調整不好，便有可能導致失敗。

這也是為什么王室會建造這樣一座丹殿的原因，封鎖住一切氣息的內外流通，也就最大程度地降低了環境的變化，再加上他用的是最為熟悉的丹爐，所有意外性的狀況便都被排除。

當然，煉丹者的情緒和精力，也是影響各個過程的重要條件，比如辰南主動提出要做公證人，正是他已經確定融合階段即將結束的時候，而驅逐凌穎，則是融合階段結束、溫養階段開始之時。

這里面的種種細微變化，蘇勤也僅僅能看出個大概，除非他親自著手煉丹，否則也只懂得個模糊的輪廓罷了。

“大哥，給我講一講你對蘇勤的了解吧，你覺得他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凌穎離開王宮后并未立即出城，而是拉著凌江天在街頭漫步，四處閑逛許久后忽然開口問道。

“啊？你說什么？”

凌江天正在思量著約斗一事的利弊，忽然聽到妹妹發問，不由得一愣。

“哼，大哥你肯定覺得我跟他打會輸是吧？也許你剛才正在想，等我輸了以后該怎么教訓我呢？”

凌穎橫了他一眼，卻恰好把他的心里話說了出來。

凌江天拿這個妹妹是真的沒轍，動手肯定打不過，大族長的位置更是被輕松奪走，現在連自己想什么她都能猜到，說不定也只有蘇勤才制得住她，卻不知三日后的約斗蘇勤是否穩勝。

“誒，我怎么會盼我的親妹妹輸呢，大哥只是在想啊，如果你真的把那座堡壘贏下來了，到時候咱們該如何經營呢？以凌氏宗族目前的整體實力，可沒法吃下這么大的一塊餅啊。而且圍繞著滄焰城的三處要地，我們就占了兩處，難保不被王室忌憚，就是本來沒什么事，也要鬧出事來了。”

他念頭轉得飛快，立即就想出了一套說辭，而且合情合理，讓人一點挑不出來毛病。

“嗤，怕什么？只要有我在，辰南也不敢隨便動咱們凌家。”

凌穎知道他的話都是臨時想出來的，因此回答得也很隨意。

“有你在是沒事，但你不是一年后就回門派去了么，到那時候又該怎么辦？”

凌江天才不管妹妹是否相信自己的話，接二連三地提問，卻是各個都切中要害，由不得凌穎不回答。

“不錯，我的確是最多留下一年就要回去，”凌穎的臉上依舊沒有流露出半點難色，“所以我只要在這一年里把咱們凌家的整體實力提高上去就行了！”

她的回答仍是那么的驕傲，也不知道這份自信究竟源于何處。

“一年時間，提高到讓王室不敢動咱們的程度，除非你動用師門的力量吧？”

凌江天一驚，卻又巧妙地問了個試探性的問題。

“呵呵，大哥你就別問了，總之我有辦法。”

凌穎也不知道是識破了他的意圖，還是本來就不想說，總之凌江天一點有用的話都沒能套出來。

“咱們走吧，這滄焰城我已經基本都看過一遍了，該回去為約斗的事情做做準備了。”

她也不管哥哥究竟還在想些什么，抬步就向返回凌氏宗族的方向行去。

而此時此刻，蘇月夕才剛剛抵達蘇夢兒的住處，要從后者身上找到一個讓蘇勤主動邀請她的方法。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