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絕望

隨著時間的流逝，從北方南下的冷空氣讓威海這種靠近海邊的地方愈發變得寒冷起來。寒冷的空氣夾雜著凜冽的寒風讓所有人都有一種寒徹心扉的感覺！

此刻，還殘存在威海包圍圈里的日軍殘部還有數萬之眾。不過，他們都已經完全被打亂了編制，零落散布在各個散兵坑、破敗的戰壕、燃燒之后的灌木叢等等地方。還在痛苦的活著。

大艦隊早已經返回青島港休整戰艦，更換炮管去了，只留下一支輕型艦艇編隊堵在這里切斷日軍后勤線，并不時的通過校射飛機打上幾炮。

重炮師那邊也是一樣，大規模炮擊已經結束了。只是偶爾會有一發沒一發的顯示著自己的存在。純粹是為了給新兵練手。

天空中時刻都盤旋著航空隊的戰機。高陽把所有的飛行隊都調到這邊前線來了。這種難得的實戰練習機會是最好的訓練場。他們如同天空中的禿鷲一般盤旋著，只要發現有異常，那就扔炸彈，或者降低高度用機槍來一頓掃射！

早已斷糧的日軍已經把所有的軍馬都吃掉了，包括武藤信義的坐騎。現在，已經餓的兩眼冒綠光的日軍開始打起了那些被凍的硬邦邦，渾身光溜溜的前同伴們了。

沒真正餓過的人是不會明白饑餓是一種什么樣的恐怖感覺！那是一種讓人生死兩難的痛苦感覺！在這種時候，什么戰友、什么同鄉、什么上下級都沒有一塊能夠填飽肚子的食物來的重要！這一刻，被圍困的日軍都回歸了人類最原始的本能，吃！

遠處天際的太陽收起了最后一抹色彩，天色漸漸暗淡下來。天空中盤旋了一整天的航空隊的戰機都紛紛返航回野戰機場享用豐盛的晚餐去了。

第六師橋頭堡陣地上也飄來了濃烈的飯香味。晚飯的時間到了。

包圍圈里面，整個地面似乎突然之間騷動起來，無數渾身上下裹著灰不溜秋的破衣爛衫的身影從坑里、草叢里。還有死人堆里鉆了出來！猶如一群夜間工作的老鼠一般。

他們彼此相遇的時候，目光中都帶著冷漠，也沒有打招呼的意思。紛紛開始四下尋找能夠吃的東西。

威海這片地方能有多大？而且現在還是初冬季節！數以萬計的日軍士兵想要吃飽肚子。那得要多少食物啊？

當被埋在土里的草籽都被翻出來吃掉之后，日軍官兵們的心態終于發生了急劇的變化。被饑餓折磨的已經陷入瘋狂之中的日軍開始對任何可以填飽肚子的東西下手。

深藏地下的第四軍指揮部里。武藤信義面色蒼白的端坐在彈藥箱上，雙眼無神的看著鐵鍋中翻騰的馬肉。那是他心愛的坐騎！

“司令官閣下，派出去的參謀們回來了。他們報告說昨天晚上至少有上百名士兵向支那人投降了。還有大約千余名士兵主動發起了萬歲沖鋒玉碎了。”臉色灰敗，雙眼深深凹陷的板垣征四郎面無表情的說道。

武藤信義抬起頭，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微微顫動著嘴唇問道“國內，參謀本部。內閣，天皇，皇太子殿下有什么指示了嗎？”

板垣征四郎眼角輕輕抽搐著，咬了咬牙。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低聲說道“什么都沒有！我甚至都給海軍聯合艦隊發去了電報！沒有任何人發來回復，就好像我們這十幾萬皇國勇士們都消失了一樣！”說道最后，板垣征四郎的眼角已經留下了渾濁的眼淚。

“唉”武藤信義長嘆口氣，起身來到鐵鍋前面。撈起一塊馬肉放進盤子里。早就已經圍在一旁，雙眼冒著綠光的參謀們這才一擁而上，開始搶奪鐵鍋里的食物。還有心急的直接就下手在滾燙的鍋里撈了起來。

第四軍指揮部算是最后一處勉強還有著一定組織度的地方了。別的地方可要比這里兇殘多了！一群陷入瘋狂的前軍人可是什么都干的出來！

“閣下。”板垣征四郎來到武藤信義身邊，慘聲說道“參謀們還報告說，井上幾太郎師團長因為不愿意殺害自己的愛馬。在昨天晚上被襲擊了。他們發現了井上君的尸體。”

正在啃著馬肉的武藤信義猛地轉頭看向他！雙目圓睜，神色猙獰！這種事情在講究上下級關系的日本軍隊中是不敢想象的事情。發生這種事情，只能說明這支部隊已經完全崩潰了！他們已經不再是皇國的勇士了，只是一群被本能支配的瘋狂野獸！

武藤信義頹然的癱坐在一個彈藥箱上，手中的盤子跌落，還剩一半的馬肉滾落在地。瞬間，幾名衛兵都同時撲了上去，一頓瘋狂的爭搶！

武藤信義沒興趣去看那邊的食物爭奪戰，一臉頹廢的看著板垣征四郎，沙啞著嗓子說道“板垣君，我們現在該怎么辦？”

板垣征四郎苦笑著搖頭，低聲說道“沒有辦法了，唯有等死而已。”

“等死啊。”武藤信義垂下腦袋，低聲呢喃著。

“我們已經被國內放棄了。”板垣征四郎面無表情的說道“誰也幫不了我們，國內現在應該正在忙著祈求列強們干預和談。而且，我很擔心，東京現在的局面應該非常危險了！皇太子殿下可能會有危險！至于我們，要么全部餓死，要么......”

后面的話他沒有說出口，武藤信義能夠明白他的意思。低著頭思慮半響之后才幽幽說道“沒有命令，不行！”

威海的日軍在地獄中掙扎的時候，高陽正在魔都和列強們談判。不能說是談判，用麻克類爵士的話說，是懷著憐憫的心情為了不再讓兩國人民遭受戰爭的痛苦而做出調停！

高陽對英國人的想法清楚的很！玩平衡嘛，英國人玩這招玩了幾百年了，早就已經用的爐火純青。現在看到日本人大勢已去，為了防止高陽迅速崛起，只能慌忙出頭來‘保護’日本。

就連日本人開出的價錢高陽都知道，日本國十五年的關稅定價權！日本人提出的底線是，不投降，只是議和。不賠款，但是可以出一部分對民用設施的補償，數額不能超過八千萬日元！

最重要的是不能割地！一寸土地都不能失去！當時前往日本和山本權兵衛首相商談調停事宜的麻克類爵士聽到這個條件的時候，沉默了三分鐘。

之后才用真摯的語氣說道“首相閣下，請恕我直言，貴國提出的和談條件更像是戰勝國的！如果高陽接受了貴國提出的這些條件，那我只能懷疑他其實是一名日本人。”

山本權兵衛面色蒼白的輕嘆口氣，低聲說道“公使先生，我們東方有一句古話叫做漫天要價，落地還錢。我也知道這種條件很難被接受，不過，總不能一上來就什么都同意吧？如果您能讓高陽接受這個條件，那我國市場將全面向貴國開放！十五年的關稅定價權也就交由貴國！”

“嗯。”麻克類爵士點點頭說道“那好，我會將貴國的條件轉交給高先生的。至于他會怎樣回復，只能等著了。不過，我個人覺得，他是不可能接受的。”

高陽的確沒有接受。他當著麻克類爵士的面將那封做工精美的協議書撕成兩半，扔進了垃圾桶里。

之后才一臉嘲諷的說道“公使先生，這種可笑的條件真的是日本人提出來的？”

麻克類爵士微微點頭，輕笑著說道“是的，高先生。”

“哼哼。”高陽搖了搖頭，沉聲說道“那這樣吧，我把我的條件由您轉交給日本人好了。”

“請說。”麻克類爵士面容一肅，沉聲說道。

高陽點燃根香煙，靜靜的坐在椅子上，目光漸漸變的有些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會客廳里很快就安靜下來。

直到香煙燃盡，高陽才悠悠開口說道“第一，從我們這里搶走的臺灣島及所有附屬各島嶼、澎湖列島、釣魚島還有關東州全部給我吐出來！第二，賠償戰爭賠款四億銀元！我只收銀元、英鎊、美金！當然，貴金屬也可以。”

安靜坐在椅子上的麻克類爵士聽的眉頭一跳一跳的，忍不住的出聲說道“高先生，請恕我直言，您的條件日本政府是不可能接受的！”

“聽我說完！”正在興頭上的高陽猛的揮揮斷了他的話，接著說道“第三，日本放棄朝鮮和琉球，這兩處重新歸入我國勢力范圍！第四，日本裁撤軍隊，陸軍部隊和警察不得超過五萬人，海軍總噸位不得超過十萬噸！不允許其擁有航空部隊！”

麻克類爵士苦笑著搖頭說道“高先生，想讓日本政府接受這些條件，除非您的軍隊占領日本國全境！否則......”

高陽笑著坐回椅子上，翹起腿說道“公使先生可以先把這些條件轉告給日本政府。至于是否接受，那是他們的事情。我不著急，大艦隊的整修應該很快就要完成了。”

高陽最后這句話可是裸的威脅啊。麻克類爵士只能微微搖頭，嘆氣說道“好吧，那我再去一趟日本吧。”

英國人的調停也不好做！高陽態度堅決，日本人更是一滴血都不想多出！好處費不好拿啊！擁有強大實力的高陽可不是非洲的酋長，他可不吃威脅恐嚇那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