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四章 混戰 (終)

金烏初升，朝霞如火。冬日里難得一見的燦爛陽光鋪撒在大地上，為天地萬物渲染上一抹金黃色的光澤。洛陽城高大的城墻上，身披厚實披風的高陽與賈詡并肩而立，看著遠處那營帳連綿，一望無際的關東聯軍大營。賈詡抬手捻了捻胡須，突然如是說道。

高陽微微抬頭，燦爛的陽光光華耀眼，讓他不自覺的瞇了瞇眼睛。深深吸了一口冬日清晨涼爽的空氣，止住了因為熬夜帶來的微微眩暈感覺。

“何以見得？”高陽微微側頭看向一旁的賈詡，輕笑詢問。

“主公。”賈詡面上帶著笑意，道“那關東聯軍一連兩天的兇猛攻城，除去在城下遺尸遍野之外，別的什么都沒有留下。主公當已發現，那各路諸侯之中，單單只有那袁紹沒有出兵。這關東聯軍原本就是倉促之間匯集起來的烏合之眾，作為實力最強的袁紹卻驅使那些諸侯們拼死攻城。已經兩天了，那些諸侯們要是還看不出來是怎么回事，那他們也做不到今天這個位置上。”

“那怎么說他們是要撤了？”高陽掏出香煙，散給賈詡一根。點燃之后，看著一身儒服的賈詡瞇著眼睛在那里愜意的吞云吐霧，高陽就感覺到一股莫名的違和感讓他忍不住的想笑。壓住笑意，急忙出聲詢問來轉移注意力。

賈詡看了眼遠處的聯軍軍營。熟練的一彈煙灰，看的高陽眼角抽搐。頓了頓，說道“主公。諸侯既然發覺那袁紹的動作，自然是不肯再出戰了。他們不打了，那就該輪到咱們打了。想必各路諸侯都是能夠看出來的。現在聯軍軍心士氣已喪，袁紹這一手更是將內部矛盾凸顯出來。自己不團結，外面還面臨著咱們的巨大壓力，換做是誰第一時間想到的都是先撤兵，保存實力為上。”

賈詡緊了緊身上的大衣。深吸口香煙之后，有些語氣發飄的繼續說道“那袁紹如此行事。估計是早就已經想好了要主動退兵。各路諸侯的攻城戰，或許只是他用來纏住咱們的障眼法。如果某猜的沒錯的話，那袁紹或許已經在昨夜攻城最為激烈的時候已經悄然退走。”

“嗯。”高陽點了點頭，對賈詡的話表示認可。

無人偵察機的戰場監控已經證明了賈詡的推論是正確的。昨天夜里各路諸侯從四面八方對洛陽城發起最為強烈的如潮攻勢的時候。聯軍大營那邊就開始有大批兵馬后撤了。到天明之前。少說也有七八萬之眾踏上了去往虎牢關的路程。

“主公，咱們是否出城追擊？”賈詡沉聲問道。

高陽抬手摸了摸下巴，微微搖頭“不用了，窮寇莫追。袁紹先跑了，其他人追上了也不過是逼著他們困獸猶斗罷了。這次就暫時先放過他們。等到整理好洛陽城之后，再大軍出擊，蕩平天下。”

“主公所言極是。”手中還夾著香煙的賈詡恭敬行禮，先給高陽送上一道奉承。隨即說道“就算咱們不追擊，那各路諸侯們也不會好過。尤其是那袁紹。他做出這種事情來，那可真是狠狠的得罪了一大幫子人。”

“嗯。”高陽嘴角掛上淡淡的笑意，道“等咱們去攻打袁紹的時候。他后悔都來不及了。因為沒有人會去幫他。相反，拿著汽水飲料，拎著小板凳準備看笑話的更多。”

“這些混蛋，沒有一個好東西！”虎牢關前，甲胄錚亮的袁紹那原本英俊的面容扭曲不已，抖著手把手中的信件看完之后就給撕成了碎片。手腕一揚。碎屑當即便在空中隨風飄舞。

袁紹之前的計劃非常成功。被他給忽悠住的各路諸侯們興沖沖地跑去全力攻打洛陽城。而他則是在第一天的攻勢結束之后就看出已經是事不可為，當機立斷的下令自己本部人馬準備悄然撤退。

袁紹這次出兵帶來了足足十五萬大軍。有五萬之眾在虎牢關看守后路。他本人則是連夜帶著七八萬人悄然退出洛陽城外。一路急行來到了虎牢關。在洛陽城外的大營之中留下了萬余人馬充數做樣子，準備在高陽出兵追擊的時候稍稍抵擋一番表示表示自己的存在。

沒成想，那高陽居然壓根就沒有出城追擊。就這么眼睜睜的看著亂糟糟的各路諸侯順利離開。

諸侯們去找盟主的時候才發現，面積最大的袁紹軍營之中只剩下了萬余人馬，再加上虎牢關那邊傳來的情報。一個讓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消息終于被掀開了。

袁盟主居然帶著自己的人先跑了。

到了這個時候，袁紹的所作所為自然而然的就被所有人都給看明白了。很多人都悔恨不已，說自己是上了袁紹這個偽君子的當，白白折損了兵力。

高陽沒有出城追擊，各路諸侯們就有時間收拾好士氣低落的兵馬各回各家。

只不過，這些人心中氣悶至極，得知袁紹在虎牢關之后。便紛紛派出信使去給袁紹送來親筆信。至于信里面都寫了些什么，看看袁本初那張英俊的面孔此刻已經扭曲成了什么樣子就明白了。

“呼呼”大口大口的喘了幾口粗氣之后，袁紹那鐵青的臉色漸漸恢復過來。目光也逐漸恢復了平靜。

既然事情已經這樣了，那他也沒什么好生氣的。那些實力弱小的各路諸侯們也并沒有被驕傲的袁紹放在眼里。利用你們又怎么了？手中沒有什么實力，也就只能是逞逞口舌之利罷了。

“哼！”袁紹抬眼看了看鉛云密布的昏暗天色，感受著呼嘯而過的刺骨寒風。轉頭看了眼身后那恍如巍峨山脈一般綿延不絕的龐大軍陣。心中涌出難以抑制的豪情。有兵有將，有糧有餉。他袁紹還能怕誰不成？

“走！”自信滿滿的袁紹猛然揮手，帶著自己的兵馬向著河北老家方向一路而去。

袁紹之前的計策并不是沒有人看出來。至少曹操就讀懂了袁紹的想法。

兩人畢竟是從小在一起長大的玩伴。早年間在洛陽城內也是‘臭味相投’的游俠，一同求學，一起成了西園八校尉。曹操絕對是非常了解袁紹的性格。

雖然看出了袁紹的想法，但是曹操依舊帶著麾下不多的兵馬加入到了對洛陽城的攻擊之中，并且折損不小。

至于原因那就很簡單了。袁紹可以利用諸侯，那是因為他的勢力強大。諸侯敢怒敢言卻不敢動手。他曹操如果和袁紹一樣袖手旁觀，然后拍拍屁股走人，那就是把諸侯和袁紹兩邊全都給得罪了。這是現在的曹操所無法接受的。

因此，當做不知道，賣力的表演一番攻城戰就成了他唯一的選擇。而且曹操也是唯一一個沒有給袁紹送去羞辱信的人。哪怕是極為崇拜袁紹的孫堅都派人給袁紹送去了一封措辭強硬的信件。曹操那高超的政治手腕很是吸引一大幫人的善意，也算是有所收獲。

隨著關東聯軍瓦解，各路諸侯各回各家，這場匯集了數十萬之眾的大戰就這么虎頭蛇尾的結束了。

西涼軍逃跑了。

他們不顧冰天雪地，糧秣不濟的困難逃跑了。

關東聯軍也跑了。

接連拼死攻城之后卻像是潮水一般消退，短短幾天的功夫就從洛陽城外徹底消失。

呂布同樣也跑了。

有李儒在，呂布自然也能夠明白袁紹的心思。裝模作樣的在洛陽城下表示了一番之后，就按照袁紹的命令北上渡過大河去往常山，進剿張燕的黑山軍。

一時之間，原本環繞在洛陽城外的烏云蓋地般的數十萬大軍死的死，逃的逃，降的降。居然在短短幾天之內就全然消失不見。

的確是有投降高陽的兵馬，數量還不少，足有三四萬之眾。

這些降兵之中大部分都是西涼軍的兵馬。一些是高陽對董卓下手的時候零落在洛陽城沒來得及出去被困住的。一些是連番大戰之下被俘虜的，包括一批各路諸侯手下的兵馬。

還有就是西涼軍撤兵前往關隴之地的時候，因為郭汜等大軍頭將軍營之中僅剩的一些糧秣搶走。許多實力弱小的兵馬實在是走投無路的情況下主動投降高陽的。

絕大多數西涼軍在走投無路的時候并不愿意去投靠曾經交過手的關東聯軍。關東和關西的兵馬在天性上就存在對立。

這些不愿意冒著風雪，餓著肚子回關隴的西涼軍選擇投靠之前也算是一個系統的高陽。

對于正缺人的高陽來說，這些西涼軍的主動投靠自然是讓他很是滿意。多了幾萬張嘴吃飯對于別的諸侯來說或許很是麻煩，但是對于高陽來說什么都不是。

至于這個時代普遍存在的軍將掌控軍隊的事情，高陽的手法很簡單。他現在可是手握朝廷的權臣，給那些西涼軍原先的軍將們升職放在榮養的地方去吃香喝辣，再多給些財貨就足夠了。

一般情況下幾乎所有的軍將都會服從安排，好生的在這繁華至極的洛陽城內過上好日子。不過極少部分依舊不愿意放棄兵權的，那就擺明了是心思不正。高陽可不是什么古道熱腸的大善人，對這些人下起手來一點都不會心軟。

解決了軍將們之后，普通軍士們就更簡單了。畢竟現在西涼軍正處于最為落魄的落難之中。無論是杯酒釋兵權還是把本鄉本土的軍士們打散了重編隊伍都異常輕松。

很快的，在新春的氣息吹到洛陽城之后，高陽手中就多出了一支高達三萬余人的精銳騎兵部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