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二章 復仇之誓

很顯然，她是在清楚自己無論是反抗還是辯駁都毫無作用，只有死路一條的情況下，采取逆向思維，破釜沉舟尋求另一條生路，也許還是唯一的生路。

馬利克希爾準確猜到了戈隆的想法，說白了十分簡單，無非就是“警告”與“立威”。通過殺戮警告那些依然心懷叵測者，并在那些膽小之人心中建立“逆我者死”的概念。

而且這還只是表面層次，戈隆真正的用意，就是在這些異種族聯盟的每一個戰士心中，建立一種想法，就是身邊的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是來自水晶湖的混亂煽動者，這樣當又有人試圖掀起叛亂，四處煽風點火的時候，就會自然而然的引起他人的懷疑，讓人升起提防之心。

正因為猜到了戈隆的想法，女精靈才會主動背下這口黑鍋，讓戈隆原本還存在不小破綻的計劃，轉眼間變得完美無缺。而且她還要讓戈隆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這么做……

戈隆現在依然可以動手殺了女精靈，但已經不是非殺不可了，他原本必須通過殺戮才能夠達到的目的，聰明的女精靈已經提前幫他達成了，而且效果更好。

女精靈恰到好處的把握了分寸，既主動承認了自己與水晶湖有染，建立戈隆洞悉一切，無所不知的神秘形象。又反復聲明自己只是被蒙在鼓里的間接受害者，并愿意將功贖罪。

戈隆現在若是否認女精靈的說法，執意要殺人，反而會一定程度破壞女精靈已經幫他建立好的睿智形象，在這些內心搖擺不定的多種族聯軍心中烙下自己嗜殺成性，甚至是排斥異族，無法容人的種子。這多少會對以后的發展不利。

僅僅只是一瞬間的言語交鋒，戈隆就對眼前這個精靈升起敬佩之心，同時也對她如此能屈能伸，為了生存幾盡不擇手段的行事作風感到些許熟悉……

在小食人魔的眼中，這位身材高挑，美麗成熟的高等精靈，她的樣子竟是和自己的身影開始重合起來。

這是一個和小食人魔同一類型的人……

心中猛然升起又一波殺意，這樣的女人，如果現在不殺她，自己以后一定會非常后悔，但是與此同時，戈隆的直覺又在告訴自己，若是真的殺了她，自己可能會更加的后悔。

“從今天開始，你就跟在我身邊吧。”在感受到小食人魔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意時，趴伏在地上的精靈祭祀幾次心臟猛跳，差一點就施展出魚死網破的拼命手段，但她終于還是忍耐了下來，好在結果正如她希望的那樣……

當聽到戈隆那冰冷淡漠的指示后，精靈祭祀乖巧的爬起身來，頭都不抬的跟在了“新主人”的身后。

“你們幾個，現在開始重新整編自己的部下，所有的人全部打亂，由各種不同種族混編而成，敢于反抗者就地格殺勿論。”戈隆這句話是對著那些各個種族的頭領說的，一方面讓他們自行整編隊伍，算是從側面暗示自己并不打算剝奪他們的權利。但同時又要求這些亞人族首領將所有的族人完全打散，徹底重新整編。這才是從根本上杜絕黑手血旗軍團再生叛亂的可能。

戈隆已經不再天真了，人心是最難猜測的東西，就算他已經機關算盡，也難保不會再從內部出現問題。已經完全失控的黑城商會就是最佳的例證。

刀塔大陸上多種族并存，并且幾乎相互之間都曾有過敵對狀態。任何種族的戰士，都不可能輕易就全身心的信服于不同種族的上司，雖然這在命令的執行時多少會有一些問題，一定程度影響戰力，但卻最大可能杜絕了同種族扎堆抱團，在一兩個野心瘋子煽動下暗中圖謀不軌的可能。

這些亞人族的頭領們當然清楚戈隆的心思，若是換了其他時候，他們必然會聯手這種命令，寧死不從。誰都知道一旦族人被打亂重編，他們以后做任何事情都會變得束手束腳，再難有任何作為。

但現在卻是戈隆“王者歸來”，正面擊破水晶湖煽動者，聲望氣勢達到頂點的時候，而己方卻是一群叛亂失敗的罪人，戈隆不去追究他們已經讓這些家伙大感慶幸，此時又哪里再敢違抗戈隆的命令。而且戈隆這種變相的嚴厲處罰，也能讓這些心懷忐忑的家伙稍稍心安，不用擔心戈隆還有更加狠毒的后手。

做完這一切之后，戈隆終于有時間來到安娜大姐的身旁，看著眼前這具殘破不堪的身軀，戈隆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悲怒。他知道，安娜大姐是救不回來了，盡管戈隆有著一身從廚藝中推演出來的另類醫術，配合薩滿神術與異世界神通，戈隆甚至有過讓人“起死回生”的驚人壯舉，也曾經做過近乎完美的肢體移植手術。然而那些都是有前提的，并非是真的神跡“大復活術”。

眼前的安娜，她的身體早已經在長時間的審訊與折磨中油盡燈枯，施暴者的手段令人發指，安娜不僅身體從里到外都已經殘破不堪，就連靈魂之火都在精神魔法的摧殘之下幾乎火滅煙消。

安娜已經只有一次開口說話的機會了，心中悲嘆，戈隆的左手食指指尖閃爍著一道電弧，向安娜大姐幾盡裸露在外的心臟上輕輕戳去，另一只手則綠光繚繞，正是薩滿神術治療波的光輝。

當電光與治療波同時施加在安娜大姐身上時，女人終于醒了過來。

她一清醒，眼睛就瘋狂地在四處尋覓，當目光落在戈隆身上時，女人眼中的緊張與焦急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一抹放心的笑容。雖然戈隆食人魔真身的形象她是第一次看到，但是出于女人的直覺，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個曾與她有過最親密接觸的男人。

這一抹笑容是如此的驚艷，是那樣的動人。就如同家中苦候的妻子看到歸來的丈夫，就如同慈祥的母親看到多年不見的游子站立身旁……

僅僅只是目光的交匯，戈隆苦苦繃緊的心弦瞬間斷開，他再也無法保持那種刻意維持的冷冽睿智形象，戈隆雙手緊緊擁著安娜，眼眶中滾出大顆大顆的淚珠。

所幸周圍除了精靈祭祀馬利克希爾與修文家族女族長米歇爾之外再無外人，一群食人魔里里外外將戈隆與安娜死死圍在中間，層層肉墻阻隔，其他人根本無法看到里面發生了什么，自然也就不會知道，那個讓他們心生畏懼，睿智冷酷的領袖，其實本質上仍然還是個沒有徹底長大的孩子。

“告訴我，你都經歷了些什么，我在此以先祖，遠古巨人格魯爾之名起誓，那些將痛苦施加于你身者，斷你骨者，我必活抽其全身骨頭，割你肉者，我必將其千刀萬剮，傷你魂者，我要其永世沉淪，靈魂千年萬年不得安息……”

這是最古老的毒誓，也是最狠毒決絕的復仇宣言，聽到戈隆的話語，除了那些食人魔之外，其他人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惡寒，整個背脊竟是冷汗直冒。

聽到戈隆的話語，安娜那慈愛迷離的目光頓時一斂，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惡毒的快意。能讓心如圣母般慈愛善良的安娜大姐頭做出如此反應，難以想象那群折磨她的人究竟對這位善良美麗的女人做了多么喪盡天良的折磨。

“我的事情并不重要……戈隆……我的……我們的小情人……我們的拯救者……你終于回來了……那樣……就好……”

安娜艱難抬起的手掌被戈隆死死地攥在手中，他沒有說話，因為他知道安娜的時間所剩無幾。

“黑城……商會……我們的心血……卡桑德拉大姐……還有我們……我們想守護她……可惜……失敗了……大老板……她現在需要……需要你……盡快……要不……來不及了……”

“她們現在在哪兒？”戈隆激動地喊叫出聲，心中又悲又喜。戈隆早已經做好了最壞的心理準備，所以當他知道大老板卡桑德拉果然沒有背叛他時，心底最深處還是涌起一絲欣慰。

安娜嘴唇微動，剛想要說些什么，突然間她的身軀一震，接著皮膚瞬間變成青紫之色，從眼耳口鼻中竟是流出七道烏黑色血水。

“這是詛咒，有人提前在她身上做了手腳，一旦試圖泄密就會立刻發作！”

“別說這些沒用的！你有什么辦法就快點用啊！”戈隆對看出端倪的精靈祭祀大聲吼道，他已經第一時間發動血泉圖騰之力壓制詛咒，但是效果甚微，那個對安娜下詛咒的人，其實力就算不及沙漠王，恐怕也是相差無幾，戈隆以往屢立奇功的圖騰此時竟是掉了鏈子。

馬利克希爾眼神閃爍，終于下定決心，一股自然之力在她手上凝固，正是德魯伊教神術“自然的撫慰”。

薩滿神術與德魯伊神術同時作用，終于稍許壓制了詛咒的發作，安娜身軀的顫抖幅度微微降低，把握這一機會，垂死的大姐頭突然全力抬起了手臂，食指指尖指著遠處巍峨聳立的黑山要塞，從咽喉深處擠出一個詞……

“皇……皇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