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沖突

無疑，當你與圣職者并肩作戰時，你永遠不必擔心他會逃跑、會投降、會掉鏈子、會在背后捅你刀子之類操蛋的事情發生，尤其是當你與一位圣騎士處于同一戰壕中時，你可以完全地相信他，將后背交給他，而他也不會讓你失望。哪怕是你們共同陷入必死的絕境時，導致你比他先死的唯一原因，只能是你的戰斗力實在太菜。

戰場之上，沒有比與一位圣職者共同戰斗更令人安心的事情了。

但這并不意味著大家喜歡他們。

前面就說過，死靈法師與圣職者在某種程度上是極其相似的，尤其是口無遮攔這一塊，圣光的修習者追求言行一致，死亡的擁抱者不屑于說謊，這導致了兩者的語言藝術非常之貧瘠。尤其是圣職者們，不僅口無遮攔，而且嫉惡如仇，圣光這種特殊的唯心能量決定了他們毫不妥協且好管閑事的性格，只要碰上了自己無法認同的事情，先是義正言辭地訓斥告誡，不聽話就打，打不過就回去喊人，一個聽起來很荒謬但實際上完全有可能發生的寓言可以印證這種情況：大公踏壞了田里的莊稼，鄉村的牧師要求賠償，傲慢的大公拒絕低頭，侮辱了圣光的代行者，最終連皇帝也無法阻攔，這個公國滅亡了。

這個明顯居心不良的寓言是誰編的不得而知，但確實能從側面反應出俗世中的大權勢者對教廷又愛又恨的牙痛態度，從理論上來說，教廷這種威脅度極高且好管閑事的勢力，一定會在當權者的陰謀和敵意下漸漸土崩瓦解，直至被吃得一點渣都不剩，但從初代教皇到如今，幾百年過去，圣職者們還是活得很滋潤，一方面是由于這群正義的伙伴確實有著深厚的底蘊和恐怖的實力，一方面卻是因為，他們確實是正義的理想家，受到了很多人發自真心的認可。

平民們以招待圣職者一餐為榮，做夢都想自己的子嗣中有一位會成為圣光的侍奉者，在人文精神不太發達的諾倫，被統治階級并沒有什么“平民當家作主”、“我們也是國家的主人”這種大逆不道的想法，處于弱勢的他們很渴望能有一個切實的精神信仰和依靠，以保護他們不會被貴族老爺和盜匪強人掠奪太多，很顯然，圣光和他的追隨者們很好地回應了這一需求。

而從長遠的方面考慮，正因為存在著圣職者這一幫為了圣光和所信仰的正義可以不惜一切的瘋子，存在著教廷這個可以為一個無辜冤死的平民傾盡所有討回公道、不惜戰死到最后一人的瘋子集中營，正因為有圣光這一道審判之劍無時無刻不懸掛在頭頂虎視眈眈，當權者和強權者們才不得不盡量收斂自己心中的惡念，神圣帝國甚至北方王朝的權力階層也沒有像第一帝國那樣迅速腐化，沒有將寶貴的資源浪費在永無休止的內耗和浪費之中，而是以較為強盛清明的勢頭穩步提高著國家的綜合實力——這無疑是洞悉未來為期不遠的大災變、并樂于見到人族強盛的傳奇們所喜聞樂見的。

所以，他們很樂于見到教廷存續，希望這群圣職者以人憎鬼厭惡心人的姿態繼續瞪視著神圣帝國的政治和民生，惡心著以皇帝為首的貴族階級，并愿意與教廷組成對帝國用的攻守同盟，一旦皇帝那平衡教權和王權的制衡之術過了界，就會遭到各大勢力的一起斜眼。

所以說，大家還是能很深刻地認識到教廷和圣職者們的好處和作用的。

不過這依然不妨礙，他們打心眼里討厭這群好管閑事口無遮攔的死心眼。

西格瑪更是如此，他年輕時是接觸過圣騎士的，不過當年的西格瑪大爺勇敢正直又熱血，屬于理想主義小年輕的范疇，所以與教廷的中二病們相處得很是得宜，他對正直卻豪爽的圣騎士們充滿天然好感，顯然，比起死靈法師來，他更愿意成為勇猛堅韌的圣騎士——不過理想如圣女般豐滿，現實卻比巫妖還要骨感，他成為了傳奇小說中那熱誠多情勇敢善戰公平正直光輝萬丈可以跟貴婦公主圣女同袍同時保持超友誼關系卻不用擔心被柴刀的圣騎士主角……的宿命對手兼綁架公主的最后大反派。

一個故事中注定要在圣光照耀下化成渣渣的邪惡的死靈法師。

一個目標明明是艸公主兼報復社會也將公主成功綁架卻像個傻－逼一樣一根指頭都沒碰公主最后干巴巴地等主角上門來打也許會為了故事跌宕起伏先把主角打一頓但還是在為主角重傷逃離后被美貌村姑所救趁勢啪啪啪拓展后－宮事業添磚加瓦最后只能吼著沒有營養的反派臺詞眼睜睜地看著主角與公主抱在一起這才想起自己至少可以先把公主艸了讓主角穿一輩子破鞋但世界上沒有后悔藥只能嚎叫著被圣光燒成渣的苦逼死靈法師。

好吧，上一段確實沒有斷句，但努努力的話，一口氣還是能講出來的，之所以用了這么一大坨，完全是為了表明西格瑪此時此刻的臥槽心情。

因為他先是被死靈法師們毫不猶豫地賣了。

然后就接受一大票嫉惡如仇的圣職者們的強勢圍觀。

不僅如此。

他還被那位大紅衣稱作是膽敢花言巧語迷惑天使好－色成性情－人無數八歲到八十歲全不放過膽敢花言巧語迷惑天使的無恥淫－魔……很顯然，圣職者雖然口無遮攔且很討厭，卻不像是會憑空捏造這等惡毒謠言的家伙，由此可見，薩格拉斯在向殺戮者強行吹逼時，大概就是將西格瑪描述成此等形象，所謂情圣云云，只是經過了薩格拉斯欺騙式的美化。

總之，又被坑了。

西格瑪并不是什么好脾氣的人。

“即刻帶我們去見天使！”大紅衣主教回憶了一下西格瑪的不良風評，又看到西格瑪之前藏頭露尾的鬼祟模樣，很顯然認定對方心里有鬼，他厲聲道，“要是天使受到什么傷害，哪怕是你，我們也不會善罷甘休！”

在被一大票圣職者敵視，被一位大紅衣厲聲喝問，西格瑪的臉色變得鐵青，心中對圣職者的好印象立馬煙消云散，雖然我知道圣職者就是這種脾氣，但這跟我有什么關系？我憑什么就要忍受他們的臭脾氣？

他冷冷道：“滾你－媽的蛋，一坨臭狗屎。”

死靈法師們聞言，呵呵冷笑，盯著圣職者們看，一臉“快動西格瑪”的期待表情。圣職者在死亡國度的首府攻擊死靈法師的未來領袖，可以算是嚴重的國際事故，甭管死亡國度與教廷事后怎么扯皮，在場的死靈法師們完全有充分的理由和借口先把這群圣職者打一頓，好好出口惡氣，至于被打的西格瑪？反正打不死，年輕人吃點虧，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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