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讓你裝逼讓你飛

正如西格瑪所猜測的那樣，福特寧死也不愿讓任何人看到自己吃癟的樣子，所以壓根就沒有一點去鎮子上的意思，而是直接選了一個有山有水的野外定居點作為暫時休整的地方。

福特手下的傭兵們也沒有什么抵觸的想法，福特要面子，他們也要面子，要是帶著滿身臭氣和黃白之物到鎮子上借宿洗澡，簡直是直接向鎮上的地頭蛇勢力們大聲喊“我們被人潑了糞”，非要被人笑死不可，接下來打交道時，氣勢平白就要弱上三分。

今晚發生的事情不僅給他們留下了畢生難忘的心理陰影，也給他們的衣服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除了罵罵咧咧之外，這些從大都市來的、想來跟人堂堂正正性命相搏的戰團傭兵也在感嘆，一個法師為什么會無恥到這種程度，實在是太不講究了，太不講究了……

不過雖然平白吃了這么個大虧，但是眾人的怒火還是集中在炸屎狂魔西格瑪上，而非遷怒于福特身上。一來福特平時的手腕不錯，二來這家伙的背景夠硬，三來還有黃金級的老管家彈壓，一路也算是相安無事。

眾人在黑燈瞎火中摸上了山，運氣不錯，找到了一個天然的洞穴，不遠處還有一道山溪，很適合用來休息和洗刷身體。如釋重負的傭兵們嚎叫著直接跳進溪水里，雖然為戰爭而生的戰團傭兵們可以忍受更難聞的氣味，但是可以忍受和可以接受明顯是兩碼事，剛才的飛翔突襲中，除了少數幾個身手矯健的傭兵能做到飛翔雨中過片點不沾身之外，其他人的身上多多少少都沾了或濺了一點。此時此刻也不管有沒有隨身帶著換洗衣物，傭兵們全都撲騰進了水里，反正到時候生個火烤干就行。大家都是戰士，稍微受點涼也不至于感冒。

至于福特這邊。管家很體貼，考慮地也很周詳，在這座天然的洞穴內部又用土系月屬斗氣的硬生生地開鑿出了另一個石室，作為福特休息和方便的地方，與其他傭兵們的活動區隔開，并嚴禁他人前來打擾。戰團傭兵們的紀律性很不錯，都習慣于令行禁止，而且一路上相處。也知道福特大少爺有些娘們式的嬌生慣養的矯情，倒也沒覺得太過奇怪。

多虧那時老管家的護持和防御魔道具的強力，福特在飛翔攻擊中雖然受到了視覺上的沖擊，但是卻沒有吃什么虧。不過她的狀況其實被其他傭兵要糟糕許多，因為丫除了受到視覺沖擊之外，還被下了藥，此時瀉藥的藥力正處于完美發散階段，腹內那叫一個鼓聲如雷，還有間歇性的絞痛，仿佛腸子都糾結在了一起。想要動用斗氣鎮壓，效果居然適得其反，除了讓腸胃更加活躍之外。沒有起到半分的正面作用。

而且問題還不僅如此，福特已經意識到了，某個賤人不僅在飲食酒水中下了瀉藥，還在廁所的手紙上涂抹了刺激性的物質，因為自己的那里真是疼得不能自已，一縮一縮的，仿佛有人在拿燒紅了的刀子不斷地捅刺一樣……生理上的疼痛還是其次，心理上的恥辱才是最大的，那個家伙。那個家伙，那個家伙居然敢……

心中羞怒交迸。再加上這一晚上的突發事件的刺激，福特心中的新仇舊恨一同爆發。然后放棄了思考，直接命令老管家去把西格瑪生擒而來，他發誓他從沒如此憎恨過一個人，所謂的風度，所謂的氣量，所謂的尊敬對手，這些東西都是虛的，他現在只想把那個毫無下限什么事情都干得出來的混蛋用燒紅的鐵棍從后面一路捅穿到前面，然后把他扔進糞坑里活活淹死！

——不過，在這之前，他要先上個廁所……

管家爺爺得了命令，本應該雷厲風行地實行，況且福特受了這么大的委屈，也讓這位從小看他長大的老人一肚子火氣，不過老管家還是遲疑了，因為看到福特此時的狀態差到了極點，讓他獨自一個人待在這里，實在不是很放心——不過福特復仇心切，實在恨極了西格瑪，不惜下達強硬的命令也要讓管家爺爺把那個骯臟的法師給抓來，老管家沒法子，只好答應下來。

無論是福特還是老管家，再一次錯估了對方的真實戰力，前者是被仇恨沖昏了理智，后者是因為對自家實力的自負，兩人都忽略了一件事情：為什么區區一個中階法師會避過黃金劍士的直感悄無聲息地潛入到公館內部，在一屋子青銅與白銀劍士的環伺中按部就班地布置好了一連串的炸屎機關？

在離開之前，老管家又打通了一道長長的甬道，使這個新開辟的石室直接與山體外部相連，那么一旦發生了意外，福特也可以直接通過這條緊急通道逃生，做完這一切之后，黃金劍士就離開了山洞，向西格瑪老巢的方向進發。

傭兵們大聲地歡呼恭送老管家，話語中充滿了期待和猙獰，顯然，經歷了之前那次難忘的地毯式轟炸，這些五大三粗的漢子顯然也對西格瑪的菊花充滿了想法……

福特聽著外面的動靜，然后扶著甬道的石壁慢慢走出洞穴，來到了山體的另一側，再三確定左右無人后，又用碎石搭起了掩耳盜鈴式的低矮護墻，然后才咬著嘴唇，慢慢地脫下了褲子，閉上了眼睛，噼里啪啦開始方便起來。

疼，很疼，本來因為手紙上的刺激性藥物，脆弱敏感的那里就一直處于火燎般的疼痛之中，再加上洶涌澎湃的腹瀉，登時將這種痛楚擴大了許多倍。感受著從未感受到的痛苦，那羞恥的地方的羞恥的痛疼居然來自于一個男人惡作劇般的陰謀，一想到這里，巨大的恥辱感就充斥著福特的心間，讓他更加咬牙切齒起來，如果西格瑪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很有可能就會被他直接一口一口地咬死了吧……

一輪排放好不容易到了尾聲。福特伸手取出了放在外套內兜中的手絹，他現在完全處于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狀態，剛想用手絹去擦屁股。然后猛然醒悟，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望著手帕，臉上浮現出了糾結的神色。這手絹箱子里裝了一沓，都是管家爺爺最后搶救出來的，可是那個王八蛋法師萬一順手也在這里下了點藥，又該怎么辦呢？

沒辦法了吧……福特長嘆了一聲，然后閉上了眼睛，將手絹湊近前來，慢慢伸出了舌頭。帶著一副即將舔嗶——的苦逼表情，輕輕地舔了一下從來沒有用過的手絹一下。

“這種恥辱……這種恥辱……”好不容易解決完個人問題后，福特站起身來，伸手扶著墻壁，沿著長長的甬道往回走，他的怒氣槽顯然已經破表，整個人散發著濃郁的殺氣，看起來十分想將西格瑪大卸八塊而后快，不過與之對應的，是他那差到極點的臉色和虛弱的身體。連續腹瀉非常消耗體力，就連他這白銀劍士的身體素質都有些吃不消了……

此時夜幕越發濃厚，月光星光也變得暗淡起來。走在甬道中的福特突然看到黑暗的甬道中閃耀出一瞬間的強光，然后隆隆轟鳴的雷聲隨之而來，側耳一聽，外面的傭兵紛紛喝罵著“媽的下雨了”“什么鬼天氣”一邊趕回洞里，看來下雨了呢……

與這個石室相隔離的公用洞穴很熱鬧，二十多名傭兵擠在一起，彼此散發的滾滾熱力就能將濕漉漉的衣服烤干，野外生存的好手們不僅撿來了足夠的干柴，還在小溪里抓了不少的魚。就在洞中燒烤起來，權當調節一下心情。期間有人想給福特送一些來，結果被他回絕了——在這種情況下。他實在沒有吃東西的心情。

石室中有用劍削平的簡易石床，床上鋪著一些衣物，福特就坐在上面，雙手抱著膝蓋，聽著隔壁傳來的歡聲笑語，聽著洞外的雷雨瓢潑，孤獨和寂寞的感覺充斥心頭。

突然有了一種想哭的沖動。

有點忍不住了呢——委屈、無奈、憤怒、羞怯、惶恐、恥辱……今天一整天發生的一切讓他措手不及。首先自認為完美的空降計劃被本地土著和突然跳出來的法師迎頭痛擊，顏面大失，嘗到了失敗的滋味，然后完美無瑕的報復計劃被對方出乎意料的戰斗力和不按常理出牌的下限套路給拆得七零八落，不僅沒有算計到對方，反而被燒了房子，潑了大糞，還被下了那種藥……他一直認為努力就可以取得成就，他這一路就是這樣走過來的，為了某個目標，做出舍棄和犧牲，甚至做出很過分的事情，因為成功是需要付出代價的，可是……可是明明很努力了，為什么還會輸得這么慘？明明為了變強放棄了這么多，為什么還是贏不了？

為什么，為什么那個可惡的法師，那個吊兒郎當的家伙，無論是嬉笑怒罵還是正經說事，永遠都有一種高高在上式的從容不迫？為什么他總是有用不完的好牌，總會用最出乎意料的方式贏得一切挑戰？為什么我總是會輸給他？

真是……好不甘心啊。

福特緊緊地握住了拳頭，指甲刺痛了手心，沁出一顆顆血珠來。

迷茫著，思考著，肚子又傳來了一聲低沉的轟鳴，便意漸漸地出現，他嘆了口氣，又要去上廁所了嗎？但是外面下著雨啊……

他慢吞吞地下了床，翻找了一下皮箱，箱子里有一盞魔晶燈，固化了一個簡單的照明術。魔道具分為兩種，方便法師日常生活與戰斗的魔道具，還有就是讓普通人也能享受到法術便利的魔道具，與西格瑪設想的“魔法走進千家萬戶人類共同進步繁榮”的場景不同，諾倫大陸的法師們傾向于保持魔法的神秘性，主要體現之一就是魔道具市場明顯在走高端路線，出口外銷的魔道具制作精巧，效果穩定，與之相對應的就是昂貴的價格，普通人根本就買不起。就像福特手中這一盞魔晶燈，材料雖然珍貴但絕不稀少，照明術的法術模型也簡單得很，一個完成了煉金術初等科目的初階法師就能保持至少百分之六十以上的成功率，如此低廉的成本和手工費。經過不明覺厲地雕刻裝飾和毫無意義的包裝之后，再蓋上一個金光閃閃的商標印記，就敢賣出百倍的利潤來。而且只許賣這個價，法師聯邦奧法合眾國的魔導財團聯合會壟斷了民用魔道具的生意。你敢以低價售賣珍貴的魔道具攪亂市場，回頭就有法師聯邦的調查局探員以傾銷罪請你喝茶。

暴發戶型冤大頭打開了魔晶燈的照明機關，柔和的光線照耀一切，他提著燈，扶著甬道的墻壁，又走出了石室，向著外面走去，冷風冷雨撲面而來。漫天的雨幕遮蔽一切，由于潔癖的緣故，福特并不想直接在山洞里面方便，但是外面暴雨不休，實在沒什么好地方……

四處尋找方便之地的福特眼神一動，他高高舉起了手中的魔晶燈，照亮了一處地方，那里凸出來一塊巨石，剛好遮擋住雨水，留下了一塊干燥的空地。福特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三步并作兩步走上前去，先是細細地檢查了一番有沒有問題。又用石頭圍出來一面擋風的石墻，然后將魔晶燈放在地上，一邊左顧右盼，一邊慢慢脫下了褲子。

風還是順著縫隙吹來，有些涼涼的，讓福特很是難受，雨越下越大，福特這才反應過來，讓晨光鎮每年損失慘重的汛期。應該已經到來了吧。

他想起了今天的挫敗，那些被西格瑪和奧利弗之流的演說家輕易調動情緒而盲從的家伙們。對自己不屑一顧的可惡傭兵們，這些家伙干脆就被洪水淹死算了！

福特在心中惡狠狠地想著。

不過緊接著。他想到了奧利弗的講話，想到了傭兵們熱情的吼聲，想起了西格瑪那雖然別有用心但稍微有些道理的演說，想起了這些明明知道很危險但還是留在這里抗擊天災的傭兵們，心中不由自主地一軟，然后改口道：“……好吧，那些蠢貨罪不至死，唯獨那個可惡的法師不可原諒，就被洪水給淹死算了！”

“轟！”

山上不知為何傳來一聲奇怪的悶響。

難道是落雷擊中了什么？不像啊……

福特歪了歪腦袋，有些奇怪。

然后他感受到了，整座山似乎在搖晃，如同地震一般，仿佛有一頭龐大的地行龍從山上奔騰而下——福特這才開始慌張，急急忙忙地又掏出一塊手絹擦好屁股提上褲子拿上魔晶燈離開這個地方，舉起魔晶燈仔細一看……

洪流，從山上爆發的洪流。

攜帶著泥沙甚至石塊的黑壓壓的山洪，從狹窄的山間河道上奔騰而下，因短時的雷暴雨時山體原有的土體平衡迅速破壞，山體巖層中飽和的壓力水體沖破了表面的覆蓋層，從山體的中上部傾斜而下，裹挾著泥沙與碎石，形成了無可阻擋的山洪，以君臨之姿咆哮而下！

在這種恐怖的自然之威面前，正處于虛弱狀態的福特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就被狂暴的山洪卷入其中，他想用力掙扎，想要大聲呼救，但是一層層泥沙和碎石裹來，冰涼的洪水灌入口鼻，使原本就虛弱無比的他喪失了所有抵抗的力量，就這樣被不可阻擋的力量推動著，向山下滾去，在這里呼救沒有人能聽到，管家爺爺又不在，看樣子，只能窩窩囊囊的死在這里了嗎？真是……不甘心啊……

誰都好……是誰都好……能來救救我嗎？

沒有人會來吧，將管家爺爺派出去的我，給自己掘了墳墓呢。

我似乎看到了一道光，不，是一對翅膀，是天使的翅膀嗎？天使是來接我的嗎？我這種人，死了之后也可以去天堂嗎？

朦朦朧朧間，福特不知道漂流了多久，他似乎出現了幻覺，因為在他眼前，一道碧藍的光刃越來越近，越來越近，這就是天堂之門的光輝嗎？

一股強烈的震蕩搖晃著身體，這就是靈魂脫離身體的感覺嗎？

福特感覺自己越來越高，越來越高，這種靈魂離體的感覺真是不錯呢，就像是……就像是在飛一樣，就像是這樣，一路飛到天堂，感覺也很不錯呢……

等……等等？我好像聽到了某個非常熟悉的聲音？

他勉強地睜開眼睛，眼前是黑暗的夜幕，不過在暴雨和黑暗之中，一道光翼是如此得燦爛奪目，舞動著光翼的天使正飛速地向自己沖來，只是這天使的聲音為何如此耳熟，簡直跟那個他意欲生啖而后快的王八蛋法師一模一樣……

天使似乎在這樣說著：“臥槽還真他媽是神作了！！！！！！！”

……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