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湮滅于光明之中

“這些天發生了好多事情。”西格瑪輕笑道，“我慢慢說給你聽。”

“我知道……”姬莉若無其事道，“不過聽說血影和妮娜都受了傷，不去看看她們嗎？”

“她們沒事的，昨晚我確認了她們的情況之后才睡下的。”西格瑪笑道，“而且你剛剛回來，就拉著你去見另外的女孩子，就算你是沒人要的……”

還沒說完，胸口就挨了一下肘擊，姬莉哼哼道：“多余的話就少說兩句吧。”

說完之后，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又打了西格瑪一下：“果然不聽我的話，把我爸爸騙去偷偷跟著我，結果自己一個人做那種危險的事情……”

“放心，放心……”西格瑪拍著胸脯道，“結局不是如我所料嗎？而且不把你父親調開，那圣域大媽怎么會老實咬鉤，送上門來？”

“結局如你所料？”見西格瑪沒有什么反省的意思，姬莉冷笑道，“如果最后沖進曼荷蓮的不是我母親帶的家族精銳，而是圣殿埋伏在外圍的接應部隊……或者這些圣殿門徒裝作前來支援你︾↑，w⊥ww.的援軍，突然殺你一個措手不及，以你那時的狀態，身邊還有暈過去的血影和妮娜，三人全都能安然無恙地脫身嗎？”

西格瑪點頭道：“當然，如果不是看到你媽帶隊。我早就想辦法溜了。”

“溜？”姬莉冷笑道，“你有辦法帶著兩個昏迷中的傷患從大隊人馬的搜捕下溜走？”

“有啊。”西格瑪點頭承認道。

“什么辦法？”

“這個……我覺得你最好別知道。”西格瑪扭過頭去。“為了你好。”

自始至終，他還有一張至強的底牌尚未揭露。掀開之后，絕對驚天動地，足以令任何精銳的部隊陷入恐慌和士氣崩潰的狀態，制造出絕大的混亂，足以爭取到足夠的時間，好讓西格瑪帶著兩人偷偷開溜。

那是一件武器，一件超級武器，一件西格瑪早早就開始部署的超級武器，一件非常不人道的殘酷的超級武器。

其名為……生化屎雨風暴。

而且在經歷了小鎮雷暴和卡爾洛天象武器之后。西格瑪獲得了新的靈感，將這生化屎雨風暴魔改成了龍卷風加強型。

在這之前僅僅是概念性武器，因為西格瑪根本不敢在阿特拉斯放這個……

我要是認真起來，連我自己都害怕有必要再次重復一遍，死靈法師總覺得，他也許是諾倫大陸最有資格說這句話的人了。

“呃……”姬莉從西格瑪的眼神中得到了她想知道的答案，然后打了個寒噤，不過怎么說呢……這家伙奇葩的屬性和愛好已經有很多了，不差炸屎這一個。

“其次……”姬莉有氣無力地繼續訓斥道。“現在納爾遜上層之中已經流傳出了你有圣域級別的力量并孤身一人殺死了一名圣域強者和數百精銳職業者的事情了，而且昨晚鬧得很大，全城除了瞎子之外都能看到死亡之力沖開上空云層的恐怖景象了……你到底想干什么啊，難道在這時不應該低調地扮豬吃虎。聲稱是一名來自阿特拉斯的圣域大師出手，料理掉了這些強敵嗎？”

西格瑪搖頭笑道：“這也是經過很長時間的考慮后所做的決定……現在的西格瑪，已經可以開始保護別人了。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保護他們了。這樣一來，我身上的壓力越大。家族和她的壓力就會越小，就算依然有想對付他們的勢力。在弄死我之前，是絕對不敢去動他們的……因為我已經不是一位未來的強者，我現在就是強者。”

他緊了緊握著姬莉的手，笑道：“而且這樣一來，圣殿必將有所顧忌，就不會再派小嘍啰前來送死了……他們應該知道，對付我是一件多么困難的事情了。”

姬莉斜眼道：“但是相對的……如果再發生對針對你的行動，一定會空前強大的。”

“我會變得更強的，我能搞定的。”西格瑪笑了笑，“相信我。”

不知為何，看到西格瑪的笑容，到了嘴邊的冷嘲熱諷就咽了下去……此時西格瑪的笑容，確實有一種令她心靈震動、不由自主地去相信的力量。

死靈法師依舊牽著姬莉的手，開始講從姬莉離開后、他周圍所發生的事情。

事無巨細，一一道來，尤其是與學生們日常的斗智斗勇與打鬧，真是一時半會兒說不完的故事……他說得很開心，姬莉也聽得很認真。

“所以說，保爾柯察金老師真是有魅力啊。”圣騎士故作感嘆，然而話中的酸味連西格瑪都聞到了，“明明是個沒有女人緣、不懂得察言觀色和看氣氛的逗逼，還用這么惡劣的方式跟學生們相處，最后居然誤打誤撞地搞好了跟她們的關系……師生戀啊，你打算怎么打發這群可愛的少女？”

“話可不能亂講。”西格瑪皺眉抗議道，“我一個都沒艸到，你不能在這種事上誣陷我，我會覺得很冤枉的！而且……我跟她們的關系不怎么好吧。”

“你是真不知道假不知道？”姬莉笑瞇瞇道，“別小看少女的心啊，她們的細心和敏銳程度可以遠超你的想象的，似乎她們早早就察覺到了你是在保護妮娜……就像我也知道，你把自己塑造成一個強大可惡的大魔王、吸引全班同仇敵愾的火力，是為了讓妮娜更好地融入這個班級，這樣的話，這些女孩子念及少時的情分。會對妮娜多有照顧，沒錯吧？”

西格瑪聳了聳肩。不答。

“而且……她們昨晚接到你逃學作戰的通知，也察覺到了不對勁。所以在以最快的速度離開學院、回到家中之后，她們立刻說服了家中的長輩父兄調動力量，前來馳援你，雖然從結果上來看，這很多余，但是這并不意味著你可以無視這一點。”姬莉拉了拉西格瑪的手，看著他的眼睛，“她們其實都是很好的女孩兒，雖然她們的成長環境令她們有了些缺點和壞脾氣。但是……”

“好好好，我知道啦。”西格瑪連連點頭，打斷了姬莉的話，“我會處理好這件事情的……為了我日前的失禮，還有對她們的答謝。”

“那就對了，明天就登門拜訪他們吧，我跟你一起。”姬莉抿嘴笑道，“省得你有做一些奇怪的事情，讓人下不來臺。”

死靈法師望著姬莉認真中帶著一點點溫柔的表情。心中輕輕一動，不知從何時開始，兩人動不動就互飆黃段子刷新下限的日常對話模式悄然轉變了，原來他和姬莉也可以這樣平和溫暖地交流。不會覺得拘謹和煩悶，甚至沒有黃段子生存的空間，就像是……一對早已有了默契的夫妻一樣。

感覺很不錯呢。

“不過在帶你去拜訪納爾遜上流社會之前。我得讓你幫我一個忙……”姬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臉上浮現了糾結之色。“今天早晨我回來后，看到你還在睡覺。所以去找了別人了解了一下情況，又去看望了一下妮娜，可她還在沉睡……一是不想打擾她，二是我也沒想好應該怎么說，唉，想不到居然會發生這種事情……”

對了，妮娜。

昨晚大戰之后的疲憊、神秘的夢境和姬莉平安回來的喜悅接踵而至，沖散了西格瑪心中的疑團和陰云，直到現在，他才想起了妮娜身上所背負的重點，夕陽下她哀傷的笑容，她給自己的掛墜，以及特斯拉提到、赫敏也提到的、令他無比在意的毀滅之光。

那似乎是一件非常強大的武器。

特斯拉和圣殿計劃著要用它毀滅一個地方，讓那里被強烈的光所湮滅。

而不知為何，啟動的鑰匙似乎丟失了，而妮娜掌握著唯一的線索。

隱隱約約間他的腦海中得到了一個相當恐怖的結論，這令西格瑪感到非常不安，他想起了圣殿門徒昨晚舍生忘死的沖鋒，想到了赫敏不惜一死的決然，他覺得在那個圣域強者心中，拿到毀滅之光的鑰匙是最重要的，殺死他西格瑪倒排在了第二位。

這樣一群狂熱的家伙拼盡生命也要做成的事情，不知道到底有多么恐怖。

他這樣思索著，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大，此時卻聽到姬莉的苦笑聲：“妮娜的母親……曾經是一位強大虔誠的圣騎士。她在一次探險的偶遇中與妮娜的父親相識，那時特斯拉還是法師聯邦的一位魔導學者，他們相愛并結婚，有了一個孩子，教廷也給予了祝福，但是某一次由教廷主導的海外遺跡勘測考察的行動中，妮娜的父母應召前往，卻發生了意外……”

這時，圣騎士的臉上浮現了無可奈何的無奈和傷感：“這事知道的人不多，全都被命令發誓保守一切秘密，由于我的堅持，教皇陛下終于給予我權限去查知這件事情的一部分真相……是的，我對那個海外遺跡的內容和考察經過一無所知，我唯一知道的事情，就是最后似乎出了可怕的意外，那個遺跡中涌出了無數可怕的怪物，一旦大舉進入海洋之中，必將繁衍壯大，對諾倫產生難以計算的深遠影響……”

西格瑪的呼吸漸漸地急促起來。

他預感到，自己似乎要得知一個可怕的真相。

“……為了不讓事態進一步崩壞，當時的主事者決定封印這個遺跡，當時特斯拉深陷其中，是妮娜的母親將他救出，救助自己的丈夫逃出生天之后，她又沖進了遺跡，前去接應其他的戰友，也就在那時，教廷決定封印那個遺跡，主事者說不能再等下去了，即使特斯拉苦苦哀求，圣職者們依然悲傷而果決地采取了行動。”姬莉輕輕地嘆了口氣，“那位主事者是誰，我不知道。聽說他已經做了苦修士，再也不參與管理教廷的事務。終身嚴酷地對待著自己的身體，為一些人禱告祈求父神的憐憫。我看過他最后的述職和對教皇圣座的報告。他說他會永遠遺憾和愧疚，卻終身不悔當時所做出的決定，他無愧于自己肩上的職責，卻有負于那些相信他的袍澤以及枉死者的親人，為此他去拜訪了當時每一位死者的家人，祈求他們的寬恕或者懲罰，大多數人最終選擇了寬恕，但唯有……”

“唯有一個男人選擇了永不原諒。”西格瑪接口道，他的聲音變得無比得深沉和平靜。仿佛潛藏著無盡的深淵，他緩緩道，“親眼目睹了妻子的生命被放棄的他，對教廷的厭惡之心與日俱增，他決心要復仇……他有無與倫比的天資和才智，僅僅是缺少一點機遇和支持……”

姬莉被他的語氣嚇了一跳，隨即圣騎士意識到，死靈法師的話才是最嚇人的地方，望著西格瑪的雙眼。她有些不安：“你……你在說什么？”

連起來了。

從特斯拉的死亡，到妮娜的傷感，以及圣殿對她的步步緊逼。

特斯拉憎恨著教廷。

妮娜對圣職者也從沒有好的看法。

原因很簡單，因為他們摯愛的親人因此而死。

西格瑪張口。緩緩地說著最近一段時間發生的后半段故事。

血影的使命，妮娜的糾結，赫敏的執著。特斯拉嘴中的毀滅之光，妮娜對他說的莫名其妙的話。赫敏那“湮滅于光中”的詛咒，這一切是圣殿的驚天陰謀。起源于一個男人不知道該如何評說的仇恨與復仇。

姬莉的表情從一開始的疑惑，但后來的不安，然后變成了無法掩飾的驚駭的蒼白。

特斯拉的后半生執著于復仇，甚至違背了承諾，制造出了一件威力似乎極端強大的武器，然而在垂死彌留之際，善良短暫地回到了他的身上，他提到了毀滅之光，要西格瑪去找妮娜，要他將卡爾洛那莊園的名字告訴妮娜。

妮娜維朵拉，在一種語言中，其意為“妮娜的抉擇”。

失去母親的傷感和仇恨永遠不會忘懷，但是復仇的手段太過酷烈，妮娜當然不知該如何抉擇，但步步緊逼的圣殿門徒不會給她選擇的機會，毀滅之光對這父女的意義在于復仇，但是在圣殿的手中，卻是有目的的陰謀和計劃。

圣殿與特斯拉是合作者。

就像西格瑪猜想的那樣。

一人和一個組織的目的一拍即合，因為他們都想毀滅同一種東西。

毀滅的對象是什么……似乎已經不言而喻了。

西格瑪抬起頭來，望著臉色漸漸蒼白的姬莉。

這一對諾倫大陸身份最特殊尊崇的少年少女，意識到了一個聽起來極為荒謬、但幾乎令他們驚駭無比的可能性。

死靈法師輕聲道：“姬莉……半個多月后，是什么日子來著？”

他的目光望向北方。

圣騎士的聲音出現了一絲顫抖：“是……圣臨日。”

圣臨日，初代教皇圣降于天使高原，將圣光的信仰散布人間的原初之日。

是全大陸信徒共同的節日。

隨著教廷影響力的不斷提升，漸漸成為了大陸性的節日。

在那一天，神圣帝國圣劍省，教廷總部云中城，將匯聚從世界各地而來的虔誠信徒，一起歡慶這圣臨的日子，稱頌父神的榮光，圣光的輝煌。

在那一天，全大陸的精英圣職者將回到云中城，從牧守各地的大紅衣主教，到每一處教堂的司鐸神父，以至于各地的血色修道院院長，三大護教騎士團的精英成員，乃至于駐守教廷本部上至教皇下至普通神父的圣職者們，大家都會聚集在云中城，在那一天。

組成光明教廷這一龐然大物的所有人都會在那里。

教廷幾乎所有的精英力量都會在那里。

或者說，整個教廷都會聚集在那里。

而那一天，那個地方，極有可能就是特斯拉與圣殿的目標。

于圣臨之日，啟動毀滅之光，讓云中之城，湮滅在光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