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千一百九十六章 餌料

不過就這么點間諜損失，不管是貴霜，還是漢室都沒放在心上，雙方的底子都很敦厚，除非是真挖到了大魚，而且起碼是某一片區情報主管人員，對于雙方的體量來講才算得上痛。

“公仁那邊說是即將有一個間諜要暴露了，可能收不回來。”法正想了想開口說道。

“是我們的人，還是？”陳曦看著法正詢問道，“大致情況是怎么樣的，有沒有挽回的可能。”

“公仁之前懷疑對方可能被策反了，所以在搞情報的時候，特意給竺赫來那邊釋放了部分相關的信息。”法正神色慎重的說道。

法正的天賦是明心，理論上來講應該是能揣摩透人心，但實際上法正很清楚人心這個東西很難搞懂，哪怕有了精神天賦明心，法正依舊搞不明白別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過明心這個天賦在應對某些集體想法的時候，反倒非常有利，用來對付個體的智者，說實話，人心很難揣摩的通透。

從這一點說的話，法正不太認同讓董昭做情報的原因其實也是非常明確的，因為董昭做情報到底是為了情報，還是為了刺激，法正覺得就連董昭自己其實都很難說清。

“是嗎？”陳曦不為所動，但端茶的動作卻慢了一些，他也在思考評估，董昭的能力強是真的，但這人確實存在一定的問題。

“我無法確定對方到底是什么想法，我想賈師其實也不能把握住對方的想法。”法正很是慎重的開口說道，這話以法正現在的身份說的話，其實已經有些打壓的意思了。

“和竺赫來的勾搭，公仁有沒有反饋。”陳曦想了想說道，法正的意見是需要尊重的，但賈文和作為目前董昭的頂頭上司，沒給出需要處理的意見，那說明問題還沒到那種程度。

犯錯這種事情都會有，但有些錯可以當做看不到，但踩了線的錯，那就必須要給一個交代。

“有，但到底是事前，還是事后，亦或者事后暴露前，真的未必，理論上講，情報組織應該很難和竺赫來搭上線的，雖說竺赫來確實是有管情報。”法正將話直接攤開了說，“事實上講，我不掩飾我的敵意，我認為在某段時間，董公仁確實是有別的想法。”

陳曦點了點頭，這就是陳曦為什么要盡量搞一個足夠大的未來設想，為的就是兼容這個時代幾乎所有有野心，有想法的家伙。

可總有一些家伙在這個未來里面有些格格不入，陳曦希望這些人都是為了各自名利、未來、野心、子孫后代、千載萬世等等方面的理想而奮斗，可難免會遇到一些不追求這些，追求愉悅、心靈的刺激、冒險精神等等奇怪的東西而存在。

很明顯董昭就是那種喜歡玩的很大的家伙，他追求的是那種靠著信息的單向透明，情報的時間差，將別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愉悅，那種刀尖上起舞，隨時摔下去，就變成不可回收垃圾的刺激。

所以這人作死的話是有理由的，唯一的問題只在于對方的目標是蒙騙竺赫來，還是蒙騙所有人。

如果是蒙騙竺赫來，那陳曦根本不管，哪怕是為此賣掉部分的情報，畢竟釣魚都需要魚餌，更何況設計竺赫來，情報系統里面的假情報也是一種非常重要的學問。

“這一方面我了解的不多，也就不發言了，考慮現實的話，我覺得文和應該能控制住。”陳曦想了想還是給出了正面的回答。

不過和法正認為的在某個階段董昭有某個想法不同，陳曦認為，董昭天天都有某個想法，只是想法這種東西，不實行，那就沒事。

讓李優看著，李優不在，讓賈詡看著，這啥意思還用說？

說白了不就是信不過董昭的人品，信得過這家伙的能力，攤開說就是，搞事的機會就只有一次，你自己掂量著就是了。

故而陳曦尋思著也就這么個情況了，即將暴露的那個片區間諜，雖說鐵定有董昭賣的因素，但這個間諜絕對有問題，法正現在的情況更多是智子疑鄰的問題。

“那行。”法正只是提出自己的判斷，陳曦認為能控制住，那法正也不會再說什么，賈詡的能力他能信得過，陳曦的判斷能力他也信得過，不過還是那句話，董昭這人真的是信不過。

與此同時，賈詡正在將董昭這驢往死了用，畢竟現在恒河亞穆納河戰區已經形成，阿勒泰的戰術實施的非常到位，雙方進入了角力階段，各種滲透戰、斥候戰大規模的展開，貴霜靠著人數優勢和地形認知優勢，成功將百十人的掃蕩份子一批一批的送入了漢軍境內。

這事在開戰之前漢室就有所預計，并且以前也經歷過這種情況，知道怎么應對，這次麻煩的地方就在于，漢軍抽空了后方維穩的正規軍，導致整體出現了兵力虧空。

不過賈詡在抽調完幾乎所有的主力之后，便聯合董昭提前準備了新的防御方桉，也就是所謂的依托董昭精神天賦解析的軍陣，基于某種天穹觀測秘術建立的反向定位技術。

簡單來說，盡管兵力不夠，而且民兵也確實是不如貴霜正規軍能打，但貴霜正規軍滲透過來的隊伍也就百十人，民兵如果能提前知道對方的位置，聚集好人手，早做準備，其實殲滅起來并不困難。

畢竟這一波大戰開啟，陳曦調撥過來了大量的物資，給民兵配發了單發大威力強弩，還有正常野戰用的三失弩。

靠著這種東西，五百民兵占據有利地形，或者從叢林之中突然包圍貴霜正規軍的小隊，一波打擊就能以極低的損失擊敗對方。

從某種角度講，這種戰術的核心其實已經不在于個體戰斗力的強弱，而在于信息定位技術，已經屬于二戰后使用的高端戰爭技術，用來打這個時期的戰爭，只要做好定位，絕對是非常奏效。

事實也和賈詡估計的一樣，只要基于天穹觀測秘術和董昭精神天賦解析出來的軍陣能平穩運行，自家定位技術不出現問題，己方民兵幾乎能非常輕松的殲滅對方滲透過來的精銳斥候。

這點其實沒有啥好說的，五百發三失弩在雙方可視距離，以半包圍的狀態一輪齊射，對面一百精銳貴霜士卒，就算沒被全殲，也沒戰斗力了，怎么可能出現被反殺的情況。

僅有的問題就是定位失敗，貴霜軍團末次定位之后，依靠分析和統籌得出來的結論與真實結果出現極大差距，導致民兵包圍失敗，雙方進入野戰，貴霜士卒靠著更強的基礎和素質突出重圍，在這種情況下，漢室民兵的損失就難免有些多了。

畢竟貴霜滲透過來的起碼也是正規軍，漢軍這邊的民兵是真民兵，又不是那些退伍老兵組成的民兵隊伍，這種民兵隊伍，里面撐死有幾名真正上過戰場的老兵進行指揮，剩下的其實都只是進行了兵役的青壯，能進行簡單的陣型布置，知道如何使用武器，能聽懂號令。

終歸漢室的全民兵役才剛剛開始，如果和武帝年間那樣，已經從高祖年間強制執行，那是個三十歲的青壯，只要見過血，就絲毫不遜色于一個參軍數年的老兵了。

漢軍現在的青壯民兵想要達到當年那個質量，陳曦起碼還得讓全民兵役再延續十幾年才行。

也就只有這樣推行十幾年過去，三十歲上下的青壯，不提心志，只提基礎素質和對于號令調度的適應性，才能真正媲美參戰兩三年的老兵，征兵制的可怕其實就在這一點上，是真的靠時間一點點積累上來的強大，全民皆兵可不是說說的。

好在隨著這種結合賈詡和董昭天賦的分析定位技術不斷地使用，精確度越來越高，很少再出現之前那種一個錯誤，直接將自家民兵暴露在貴霜精銳的眼皮底下，損失了上百人的情況。

目前這一技術依托賈詡精神天賦超強的分析能力，基本能保證就算是失誤了，也不會被貴霜占據了先手優勢。

不過就是苦了董昭要不斷的進行當前波次貴霜士卒位置的演算，以及下一波次貴霜士卒定位的預估，不斷地使用天穹秘術掃蕩整個地圖，用自己的精神天賦接受疑似敵軍的定位。

說實話，要是天穹秘術的覆蓋范圍能更大，更清晰的話，董昭也就不需要這么辛苦了，但架不住這玩意兒你觀測的范圍大了，就不可能清晰，而觀測范圍不夠大面對這種滲透又沒用，所以只能靠人力了。

在這種情況下，董昭每天累得都快不成人形了，然而恐怖的地方就在于，哪怕每天累得不成人形，董昭依舊死抓著自己的情報系統嘗試和貴霜那邊的情報人員進行勾搭。

從某種角度講，工作飽滿到這種程度，董昭還死撐著要愉悅，這人也算是人間奇葩了。

“快進行二次定位，貴霜那邊可能有所發現，只是未能確定我們所使用的秘術，這次需要定位的隊伍數量遠遠超過了之前，按照前線的情況，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滲透過來如此規模的貴霜士卒。”賈詡大半夜將董昭拽出來，對著董昭下令道。

很明顯帝國之戰之前開啟，各種秘術的革新速度遠遠超過了之前，僅僅是被賈詡等人用定位秘術殺了五六天，貴霜這邊就迅速發現不對，并且使用不同的秘術進行試探。

這對于賈詡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一旦定位秘術被破解，想要再繼續封鎖貴霜的滲透，那就基本不可能完成了。

董昭披上一身外衫直接沖到自家在婆羅痆斯的外院，然后一進去就看到賈詡激活天穹秘術后的滿屏紅點。

“能獲知貴霜使用的秘術是啥嗎？”董昭臉都青了，這樣的規模，光是定位一遍就足夠讓人頭大了，更何況，這里面的小紅點肯定有不少是假的，定位可能直接失敗。

“我已經調撥護衛去捕捉這幾個紅點了。”賈詡指著最近位置的幾個紅點說道，“抓回來之后，自然就知道了。”

“貴霜破解的速度是不是有些太快了，會不會是我們使用的天穹觀測秘術本身就存在破綻。”董昭聽完賈詡的話，迅速的轉變思路，這可是漢室經營的恒河大后方，要是被貴霜滲透進來，進行殺燒搶掠，那人丟光了是一回事，光損失就足夠讓人絕望了。

這可是進入雨季之前最熱的時候，一旦被對方引火燒掉耕田，那損失可就不是鬧著玩的，火災這種事情，真要是燒起來，想要覆滅都不是那么容易的，別看有變天的能力，可這能力現在不光漢室有啊！

“這正是我要說的，這次大概率不是對方破解了我們的秘術，而是我們的秘術可能本身就存在問題。”賈詡神色陰沉的說道，“這個軍陣解析天賦獲得的秘術，從根子上講，你是從什么地方獲得的。”

“從長安那邊。”董昭條件反射的說道，隨后陡然一頓，“我知道是什么問題了。”

賈詡雙眼森然的看著董昭，而董昭也在瞬間醒悟，雙眼凝重的看著賈詡，隨后吐了口氣，“先止損吧，這個秘術是我賣掉部分虛設的情報組織從貴霜那邊搞到的，我用這種虛設情報組織引人進入漢室的情報羅網之中，并且成功搭上了竺赫來。”

“那他怎么知道你使用了這個秘術？”賈詡看著董昭詢問道。

“我告知給對方想要獲取同屬性的其他秘術，就在之前一段時間。”董昭面色沉靜的說道。

“看來你確實是搭上了竺赫來，如果不是直接連線，沒可能這么敏銳。”賈詡略微思慮片刻，“現在就怕從一開始就是對方在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