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千四百六十二章 不驚反喜

“你這是干不動了？干不動了也好，剛好還有東西需要你掌掌眼。”陳曦停工沒有半分鐘，法正也就跟著停了下來，然后抬頭看向陳曦，隨口就給陳曦增加工作，反正只要是國家大事，讓陳曦看兩眼挺好。

“好吧，看看就看看了。”陳曦倒也沒覺得有什么問題，法正雖說是在給陳曦增加工作，但陳曦可以做到說看看就只是看看那種程度，畢竟大部分的工作對于陳曦而言，只要大方向沒有問題就行了。

抓大放小，只要主干沒問題，細枝末節就算出了問題，也不至于出現所謂的路線錯了，努力越多問題越大的情況。

至于說過幾年細枝末節的問題開始衍生出阻塞發展的大問題，在那之前，陳曦這邊就已經派人進行大清查了，畢竟細節還是很重要的，只是對比路線問題，可以先放到一邊。

陳曦入座之后，就看到法正將一封非常正式的公文遞給自己，不由的有些奇怪，這年頭，這種程度的正式公文還需要我看？

這話聽起來奇怪，但就跟大事開小會，小事開大會的邏輯一樣，一般情況下，真正大佬遞上來的公文，不說跟稿紙一樣，差距也不會太大。

總不會有人指望孫乾、簡雍會完全按照公文規則好好寫公文吧，雖說他們手下不乏有優秀的書佐，但大佬們有時候自己動手出來的東西，那叫一個簡單粗暴，前半截用來暖場的屁話，全都給陳曦省了。

再加上真正有急事，外加有些事情不好傳得太廣，一般都是大佬自己動手，所以真正要命的政務，陳曦就沒見過幾個真講究公文格式的。

能講究那些的，都是一些可以讓別人去做，不太要命的事情，真要命的問題，誰還有時間搞那些花里胡哨的東西。

故而就算是諸葛亮提報上來的真正要命的東西，真要拿公文格式逐條去卡的話，都未必能合格，所以在看到法正送上來一份四平八穩，一眼掃過去，看不出來想說話，正面第一頁連正文都沒入，但格式非常工整的公文，陳曦就一個感覺，沒事拿陳老爺開涮是吧。

“看看就是了，很有意思，可以解答不少的疑惑。”法正很是平淡的說道，陳曦瞟了一眼法正，看在這話是法正說得份上，陳曦決定好好看這玩意兒到底寫了什么，誰沒事找陳老爺的麻煩，活得不耐煩了？

陳曦皺著眉頭將這么一份死長，看完之后愣是沒看出什么中心思想，但將公文放到一旁好好思考了一下，才明白了這玩意兒到底寫了什么東西，皇甫義真這老頭……

“有必要這么玩嗎？”陳曦將公文放在一旁多少有些唏噓的看著法正，“至于這樣嗎，江東那些家伙還能逼迫皇甫老爺子，不怕被順手埋了？又不是朱將軍那種和江東有著明確的家族聯系，皇甫老爺子可不擔心這個，惹急了，這群人都得死吧。”

法正給的公文是皇甫嵩從北歐那邊發過來的請戰書，這不是搞笑是什么，漢室這邊前線怎么打后方就不管，你只要打贏就行了，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在漢室一直都是如此。

更何況皇甫嵩統帥大軍三四十年，哪次干架的時候記得給后方寫過請戰書，想打直接動手抽了，哪里需要這種東西？

再說大軍和人都在北歐，這玩意兒按照漢室公文正統的運送路線運送過來，這丫一個月都過去了吧，真請戰的話，戰機都不知道過多久了。

所以皇甫嵩啥想法，陳曦還能不知道，這明擺著就是皇甫嵩不想打，有一些腦子有坑的傻蛋想要打，而皇甫嵩找了個很正式的由頭，將這個鍋甩給長安這邊，讓長安給個主意。

哦，長安不給主意，這么一來一回倆月過去了，皇甫嵩真要收拾那個家伙，估計也收拾的差不多了。

不過想想皇甫嵩去袁氏那邊這么久，都沒出現過這么離譜的情況，那么現在突然出現這種奇怪的東西，是什么玩意兒造成的，陳曦略一思考就大致明白啥情況了。

“你就不考慮一下，萬一是我們這邊的將校呢？”法正看向陳曦笑瞇瞇的開口說道，陳曦聞言微微一怔不由得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好像也不是沒有可能，只是誰這么暴躁？

“張將軍前段時間還給我訴苦了。”法正笑著對陳曦說道。

陳曦的頭更疼了，要是按這么說的話，倒也完全符合張飛的性格，而且張飛帶頭的話，于禁、陳到、張遼那群人也不是沒有可能跟進，而江東那群將校看到機會很有可能也就在旁邊敲邊鼓，以壯聲勢。

“將公文轉給玄德公，讓玄德公去信給翼德。”陳曦很是無奈的說道，他也意識到自己當時多嘴了，就不應該給張飛那群人說是這次去北歐是給你們一個晉升的機會，過了這個村還真未必有這個店。

抱著這個想法而去的張飛等人在某些事情上肯定過于積極，可能犯了皇甫嵩的某些忌諱，畢竟北歐現在到底啥情況，陳曦其實也不是很清楚。

可皇甫嵩大體上的戰略，陳曦還是清楚的——深冬來臨之前固守營地，調整軍團兵種架構，等深冬來臨，集中優勢兵力，一鼓作氣將奧丁神衛擊潰，堅決不要拖，拖只會讓戰局陷入困境，主打一個一氣呵成。

按照這個戰略的話，不管是飛過去的張飛等人，還是乘船走北極那邊抵達北歐的孫策等人，抵達北歐之后都不可能撈到主動出擊的機會，畢竟任由這些人出手，總體是違逆皇甫嵩戰略的。

這么一來，張飛等人帶頭想要讓皇甫嵩出擊倒也能理解，可有些事情理解歸理解，真這么干了，陳曦心下多少都有些慫。

畢竟在軍事方面，就連陳曦也是愿意給皇甫嵩面子的，相比于白起和韓信兩人，皇甫嵩那真就是極佳的工具人，優秀的氪金充值通道。

這么直接得罪皇甫嵩的事情，在陳曦看來，能不干還是不要干，而且真要像是法正說得那樣，陳曦也得說一句，張飛是真的飄了，連皇甫嵩你都敢得罪，那可是你大哥、二哥，還有我都得給面子的存在啊。

“真這么干了？”陳曦很是認真的看著法正詢問道。

“以我對于張將軍的了解，估計也是其他人背后一發力，他就沖上去了，在某些事情上，張將軍確實是有些魯莽。”法正點了點頭，基本算是認同了這封公文之中暗示的事實。

“都這么干了，你還笑個屁啊。”陳曦很是無奈的對著法正說道。

“只是事情沒那么糟糕，張將軍為人確實是有魯莽的一面，但其他人將他當傻子的話，那誰是傻子可就不好說了。”法正很是認真的說道，“我估計到最后誰吃虧還未必，不過讓張將軍收斂收斂性子這點很有必要，咱們現在的情況，我想你也清楚。”

法正在很長一段時間都是作為張飛的軍師存在，所以對于張飛的某些缺憾有著非常清楚的了解，只是以前和張飛合作的都是自家兄弟，那些話也就最多是提點一下，不指望張飛會改正。

畢竟能派遣過去給張飛作為軍師的都是劉備治下要資歷有資歷，要能力有能力的大佬，大家都屬于在一個鍋里面混飯吃的，也都知道張飛啥性格，暴躁、魯莽什么的真要說問題，其實也不算是問題。

畢竟有些東西只要引導的好，就算是缺點，也可以作為優點使用，主要看你愿不愿意花時間和精力去做這些事，對于劉備麾下的那些大佬文臣來說，本就是順手而為，個人有個人的招，大家也都處的相當不錯。

當然這是在之前，可現在的話局勢確實有些糟糕，尤其是現在恒河那個天坑局面，法正真的擔心某一天張飛在“自家弟兄”的簇擁下，一步踏錯，然后和長安這邊的計劃對上。

誠然法正很清楚張飛就算真的在不知不覺中因為“自家弟兄”的簇擁一步踏錯和長安這邊對上，也不會有什么大麻煩。

保張飛的人很多很多，而且以劉備的性格，連魯肅都沒有收拾，劉曄事實上和陳曦正面對上，也只是被陳曦請出了政院。

當然真要說的話，那次的問題大概就是陳曦在處理身為高層的劉曄這件事上，確實是不夠體面，不過那個時候陳曦因為魯肅的事情，還有劉曄的選擇，整的人都快炸了，體面？今個誰也別想體面。

不過話雖如此，陳曦將劉曄請出去之后，卻也沒有在這件事上進行追殺，甚至隨后不久就在劉備的建議下將作冊內史的職責再次轉給了劉曄。

更重要的是和之前第一次作為作冊內史的情況不同，這次算是徹底放開，由劉曄行使對各大封國的外相職責。

故而真要從官職爵位上說的話，劉曄的官職爵位其實并沒有變化，只是陳曦不再像之前那樣全力支持劉曄，轉而讓劉曄以自己的力量和智慧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畢竟如何管理諸侯國，靠說沒用。

有了這些前車之鑒，法正很清楚，到了他們這個級別，如果真的只是被人蒙蔽了，一步踏錯，劉備和陳曦都會力保。

只是到了他們這個級別，真要說被人蒙蔽，一步踏錯的話，別說劉備和陳曦信不信，他們自己也不信啊。

法正很清楚在某些事情上，他們這些人并不是完全不知道，只是他們也弄不明白隊友的真實想法是什么，同心協力這四個字聽起來很簡單，但考慮到現實情況，有時候真的做不到。

甚至在大家最終極的想法都是一樣的情況下，也很難做到同心協力，畢竟到達山頂的想法一致，不代表上山的路線一致，也不代表攜帶的物資，背負的重量一樣，所以同心協力從一開始就是個偽命題。

反倒是將校那邊還能更為直白一些，存在一些被蒙蔽的可能，當然這種蒙蔽是真是假，其實政院這邊也都清楚。

比方說之前趙云面對的那件事，說的很清楚，但政院所有人都清楚趙云其實已經屬于避重就輕了，只是大家還能看過去，所以不會去特意追究，恒河啥情況，政院誰心里沒數啊。

更何況趙云直接飛回來，然后沒再去恒河其實也已經算是表態——弟兄們也不容易，畢竟追隨了這么多年，這次我認了這鍋，政院的哥們也別追究了，我人短時間也不去恒河了，再出幺蛾子，認打認罰。

這態度已經很端正了，所以之后誰也沒提這事，陳曦也就是和李優、白起、韓信三個家伙吐槽了一下，后面真要說其實也沒動，只是以那些人的貪欲設局，接住了，那就是命不該絕，接不住，那就是命該如此。

從這點說的話，趙云在這件事上的表現已經屬于冷靜有加，且處理得當，外加還給了弟兄們體面，更重要的是，趙云已經成功抽身了，后續再出事，趙云不擋著，那些人也怪不到趙云了，畢竟第一個出問題，被爆出來的時候，趙云直接眉頭不帶皺的，將事情給平了。

這樣的大哥，你還想怎么樣？

哪怕這事確實是恰逢其會，但不管怎么說，趙云的表現夠可以了吧，恒河的弟兄們不能說趙云不夠義氣吧，之前那事就算不是伏殺欽差，也差不多是設局陷害，是真正要死人的！

趙云抽身之后，整個恒河真正有可能被反綁架的也就張飛和于禁了，這也是關羽之前當機立斷將張飛等人送往東歐的原因，除了讓他們逮住機會練手晉升大軍團指揮，還有一半以上的原因在于關羽真的啥都知道。

結果剛張飛剛過去，皇甫嵩就給送來了這么一封信，法正看完那真就是一個不驚反喜，這可真就是一步到位，好好給張飛上一課，起碼北歐那邊挨了一次，后面多少會有防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