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代價

渣土車的司機叫邵田，逃離現場之后，便準備去老板那里拿了錢就出去躲風頭。今天這一起車禍不是意外，而是一場設計好的謀殺。邵田的老板叫譚向虎。知道高廷元的人，不會不知道譚向虎的。譚向虎以前號稱高廷元手下五虎之一。高廷元完成了原始積累之后，就開始洗白。不過譚向虎這人沒什么文化，讓他當經理董事長什么的，他也干不了。穿上了蟒袍也不像太子。高廷元也沒有虧待他，給了他一個建筑公司，后來也改名叫金虎建筑公司。這邵田是建筑隊的臨時工。

譚向虎原本是讓邵田事后立即跑路的，自己會派人將錢送過去。但是邵田擔心譚向虎黑了他的賣命錢。便自己跑到金虎建筑公司去問譚向虎要錢。

由于車禍現場有些不正常，加上肇事司機逃逸，到達現場勘查的交警也是經驗比較豐富的老交警，一眼就看出來事故發生得比較怪異。從那渣土車現場掉落的渣土來看，行車軌跡看起來，這根本就是一起人為制造的車禍。于是案件當時就交給了市公安局刑偵隊。刑偵隊的副隊長董靜芝趕到了現場。

雖然這一臺渣土車無牌無照，根本就是一臺黑車。譚山市有上百個工地，像這樣的車輛不知道有多少。看起來根本無跡可查。

“董隊，這案子怕是要成斷頭案了，這種渣土車在我市至少有上百輛。各個建筑公司都有一些這種無牌無照的渣土車。根本沒辦法查出來。”說話的是刑偵隊的警察范海濤。

“要是每次一發案，罪犯就自己送到我們面前，那還要我們刑偵隊干嘛？”董靜芝沒有理會范海濤，仔細地在現場尋找著蹤跡。

范海濤翻了翻白眼，心里卻不怎么服氣，心中暗道：“我就不信這種案子你也能夠偵破得了。”

但是讓范海濤大跌眼鏡的是，董靜芝翻身到了渣土車上看了一眼之后，便說道：“走，去金虎建筑公司。”

范海濤很是意外：“董隊，你怎么知道是金虎建筑公司的車？”

“前兩天去過金虎建筑隊，他們工地上就發現了這種土壤，里面混雜著這種石墨礦石顆粒，這種土壤在譚山市就比較少見。所以這一臺車是金虎建筑公司的可能性最大。”董靜芝說道。

范海濤張大了嘴巴，雖然這石墨礦石顆粒是一個非常明顯的證據，但是要注意到真不容易。而且之前董靜芝去金虎建筑公司查的案子根本與渣土無關。

董靜芝當即與范海濤驅車去了金虎建筑公司。

正好碰到了剛剛從里面出來的邵田。

這個時候，渣土車正忙碌，在金虎建筑公司這里走動的也不止邵田一個。

但是邵田心里有鬼，一看到穿警服的董靜芝與范海濤，立即撒腿便跑。

“別跑！”董靜芝大聲喊道。

董靜芝與范海濤這點眼里還是有的，這人就算不是與這一起車禍有關，也是與別的案子有關。

董靜芝與范海濤奮力追了上去，邵田倉皇逃奔，一路上跌跌撞撞，跑了沒多遠，就跌在地上，被后面追上來的董靜芝與范海濤當場抓住。

“你跑什么啊？”董靜芝問道。

“我沒跑。我是要去工地上去。”邵田支支吾吾，卻什么都不肯說。

“撞死了人，你以為跑就跑得掉？那車上有你的指紋。我們只要把你的指紋一核對，就可以查出來了。你跑得了么？就算你跑得了一時，你能跑一輩子么？”董靜芝厲聲問道。這個時候就是要用壓倒性的氣勢徹底擊潰對方的意志。

這邵田果然上當：“不可能的，我戴了手套，不可能留下指紋。”

“果然就是你這小子。你以為你逃得掉么？那車是你們金虎建筑公司的車。我們一查就能將你查出來。老實說，誰讓你去撞那輛本田車的。”董靜芝問道。

這個時候范海濤已經偷偷打開了手機的錄音工具。

“我不是故意的。這幾天我連續加了很多晚班，昨天晚上有些犯困，對面車亮起了遠光燈，一下子把我的眼睛給炫到了。我心里一緊張，車直接撞了上去。”邵田說道。

“你騙不了我的。你緊張不是踩剎車，還把方向盤一拐直接往人家的車撞了過去，而且不踩剎車？”這種簡單的謊言自然騙不了董靜芝。不過，如果邵田堅持這種說法，董靜芝還真是拿邵田沒有辦法。那太豐田車當時確實亮著遠光燈。

“我沒有駕照，技術不好。所以只敢晚上出來開渣土車。當時就是慌了，操作失誤了。”邵田一口咬定。

但是邵田越是這樣，董靜芝越是堅信邵田有鬼。

“先把人帶回去。我去會會金虎公司的老總。這事情沒這么簡單。”董靜芝向范海濤說道。

“董隊，這個譚向虎一點都不好打交道。”范海濤連忙提醒到。

“我知道。就是因為不好打交道，我就要趁著這次機會去會會他。”董靜芝說道。

董靜芝到了金虎建筑公司里面的時候，已經有人將邵田被捕的消息告訴了譚向虎。

譚向虎面對董靜芝鎮定得很。

“譚總，你真是一個吃苦耐勞的老板啊，這個時候竟然還守在公司里面。”董靜芝說道。

“沒辦法啊。我這個人就是一個勞碌命。這一段時間工期比較緊，我不在這里盯著他們一點，這手下的人不認真干事啊。”譚向虎看起來像一個非常忠厚老實的建筑工。

“譚總，我就不跟你繞彎子了。譚山大橋不久前發生了一起車禍。經過我們現場的勘測發現，這是一起有預謀的謀殺案。肇事的車輛經查是貴公司的渣土車。嫌疑人已經被我們警方控制。不知道譚總對此做何解釋？”董靜芝知道與這種老狐貍打交道，拐彎抹角也沒有什么意義。

“有這種事情？我們金虎集團對手下的渣土車車隊的管理非常嚴格。所有的渣土車司機都是經過了嚴格培訓的。一向遵紀守法。董隊長是不是弄錯了？我記得今天我們公司的渣土車應該都在停車場啊。”譚向虎自然不會承認。

“人車具獲，你還要否認么？”董靜芝視線直逼譚向虎。

譚向虎卻泰然自若，一拍腦袋，似乎剛剛想起了什么事情：“對了，最近由于我們金虎集團的業務比較繁忙，所以我們請了幾臺不是很正規的渣土車過來幫忙。但是今天也應該沒有什么活啊。不過這幾臺車不屬于我們車隊，跟我們只是合同關系。他們可以去這邊空閑去別的工地大大臨工。畢竟，我們這里沒活干的時候，是不會給他們任何工資的。所以，也沒辦法對他們進行管理。他們出了什么事情，跟我們金虎公司沒有任何關系。”

這個結果，董靜芝早有預料。她只是過來看看譚向虎的反應而已。

董靜芝第二天將情況向刑偵隊匯報之后，卻被告知這個案子暫時由范海濤去負責。董靜芝的工作重點依然放在譚山市最近最為惡劣的滅門案。這樣一來，董靜芝也覺得很正常。

但是不正常的是，這個原本應該作為刑事案件的案子，一下子卻又變成了交通肇事送到了交通大隊去處理。邵田沒有被當成殺人嫌疑人被調查，而是作為肇事逃逸、無證駕駛等罪名侯審。

不過，廷元集團卻有了大動作。接手了九潭開發區的幾個爛尾工程。九潭開發區的僵局立即被打開。受益最大的當屬鄒啟泰父子。一個賺到了政治資本，一個賺到了真金白銀。

鄒家豪不用擔心九潭的幾個爛尾工程成為鄒家的定時炸彈，反而在轉手爛尾工程的之后，再撈了一筆。

至于這一次廷元集團極為明顯的冤大頭行為與高家女婿及小三在譚山大橋的車禍有沒有直接聯系，誰也無法知曉。

由于何小康受傷，高占婷的情緒也不是很穩定。秦川晚上就一直待在急診科沒有走。

秦川走到病房里看了一下羅美芬的情況，依然不能自主呼吸，只能借助呼吸機。不過體征還比較平穩。似乎睡覺了一般。

羅美芬的片子出來了，秦川看了一下，頸椎、斷裂嚴重，極有可能會影響羅美芬的行走能力，而且頭顱也受創，顱內積液，但是以羅美芬現在的狀況，根本無法進行手術。而且即便做了手術，也未必能夠讓羅美芬恢復知覺。

高占婷推開門走了進來。

“占婷姐，你怎么不在科室里好好休息一下？”秦川知道這個時候高占婷也是最痛苦的一個。

“沒事。一個晚上，經歷了這么多事情，讓我如何去平復心情呢？我過來看一看她。”高占婷此時看到羅美芬的心情自然也是非常復雜。

“她也許醒不過來了。”秦川小聲說道。

“是啊。說起來，她也是一個可憐人。”高占婷幽幽地說道。

秦川有些意外的看著高占婷：“占婷姐不怪她差點害了你？”

“當然恨。但是如今，她到了這個地步，我恨她還有什么意義？她已經收到了最殘酷的懲罰。連命都搭上了。”高占婷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