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五章 黑暗騎士

杜克羅森伯格與他一樣，都是典型的商業片導演，不同的是，對方是個很高產的商業片導演。

《黑暗騎士》這部影片，在詹姆斯卡梅隆眼里，同樣充滿了商業元素，他看過杜克所有的電影，也能分辨出這部影片與《黑客帝國》一樣，將商業和思辨近乎完美的結合在了一起。

即便他不怎么關注，卻也能看到影片帶來的思考，比如最簡單的一個命題——正義和邪惡。

邪惡即使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也仍有一個法律體系和社會的道德力量天然的制約它并與其抗衡。

但正義不是。

正義是與法律相一致的，法律在很多時候沒有天然的動機去約束以正義為出發點的行為，正是因為正義有和法律及道德相一致的訴求，它就比邪惡多了一層迷惑人們判斷的外衣，律和道德對它的警惕就遠遠不如它們面對邪惡時那么高，所以當握有極致正義的人失去自我約束時，它產生的破壞力可能比極致的邪惡更加可怕。

作為一個超級蜘蛛俠迷，并且一度想要執導蜘蛛俠的導演，卡梅隆自然而然就將這些聯系到了超級英雄的身上。

這代表著超級英雄的一種處境，他們手中握有強大的力量以施展極致的正義，但這種力量是否被濫用，卻只被超級英雄自己的道德力量約束。

在一個完善的法治社會里，幾乎所有潛在的破壞力都被法律約束、平衡、抵消，所以本來為維護社會正義而誕生的超級英雄反而成了這個體系中最脆弱的一環，因為除他自己之外，再無別物可以約束他。

拉回思緒，卡梅隆重新關注電影。

蝙蝠俠贏得了與小丑的個人之戰，卻輸掉了哥譚的靈魂之戰，哈維丹特墮落的后果是嚴重的。為了挽回一切，蝙蝠俠不惜抗下了殺害哈維丹特的罪名，成為被人唾棄的對象，也變成了真正的黑暗騎士。

正義的蝙蝠俠最后成了帶罪逃離的犯人。失去本性的雙面人卻被追悼成英雄，甚至就連十惡不赫的小丑也在洋洋得意中收場。

還從沒有一部超級英雄電影的結尾如此的黑暗。

看著一瘸一拐逃走的蝙蝠俠，凱爾有種心痛的感覺，超級英雄真不是人干的活！

小丑的極致邪惡可以肆無忌憚，而蝙蝠俠卻要用道德約束自己的極致正義。因為他知道自己的道德是約束自身力量的唯一一道保險栓，一旦越過它，自己很可能將變得和小丑沒有分別，甚至更加危險。

為了哥譚，蝙蝠俠可以變成任何人，他也確實是這么做的。

看電影這么多年，加上本身又是蝙蝠俠的超級粉絲，見到蝙蝠俠遠去的背影，回想起剛剛看過的情節，很多東西都讓凱爾別有感觸。

小丑對蝙蝠俠說。“你讓我變得完整”。

在凱爾看來，可悲的是事實情況恰恰相反，應該是小丑的存在完善了蝙蝠俠的存在。

因為登峰造極的邪惡可以脫離登峰造極的正義單獨存在，而登峰造極的正義離不開登峰造極的邪惡，正義從來沒有給邪惡存在的理由，而邪惡的存在卻成全了正義。

這句話其實應該是蝙蝠俠對小丑說的。

凱爾腦海里忽然跳出一個想法，這句話或許也是布什想對拉登說的吧？

“在法律框架之內制裁邪惡的正義之士被奉為英雄，而擁有凌駕法律之上的力量卻用道德克制自己的正義之士，只能是騎士。”

旁邊傳來了一個自言自語的聲音，“蝙蝠俠注定無法成為一個光明世界的英雄。只有當黑暗來臨時，他才可以出現，謹慎地、克制的掃除黑暗，無奈地成為一個依黑暗而生的騎士。”

凱爾點了點頭。也說了一句，“無約束的極致正義不但不是超級英雄們的幸福，而恰恰是他們的原罪。”

這部《黑暗騎士》帶給人的思考竟然是如此的深刻啊！他不禁感慨。

影片已經進行到了最后，肯尼斯圖蘭已經從情節中脫離，更多的是在以自己的角度展開思考。

雖然之前媒體有各種宣傳和炒作，但在看過《黑暗騎士》之后。他才真正惋惜希斯萊杰的早逝，對方實在是把小丑這個角色演絕了。

與希斯萊杰的小丑相比，杰克尼克爾森版的就是“馬戲團小丑”，倒不是說希斯萊杰的演技一定超越杰克尼克爾森，只是杜克羅森伯格的這個小丑身上可玩味的東西比那一個多得多。

基督教傳說中，魔鬼撒旦贏得世界的方式是捕獲人類的靈魂，而小丑使用的是同一邏輯，他對金錢絲毫不感興趣，他曾將堆積如山的錢付之一炬，說“這個城市配得上一個有品味的罪犯”。他還對蝙蝠俠說，“你應該知道，我對錢沒有興趣，我不是那種人，你不要把我降格成那種人。”

小丑感興趣的是，將他的邏輯強加給周圍的世界。

“一個偉大的導演設定了一個出彩的角色，這個角色又將導演執導的作品襯托的更加偉大！”

內心中說完這一句，肯尼斯圖蘭跟周圍的人一樣，站起來為影片鼓掌，這部精彩絕倫的影片絕對值得他的掌聲。

芝加哥的IMAX影院中，盡管有少數觀眾提前退場，卻不妨礙影片字幕落盡后，掌聲如雷般響起，只是與杜克過往的影片不同，觀眾的臉上少了幾絲興奮，多了些疲憊和感觸。

這是一部不是超級英雄電影的超級英雄電影，但它絕不是一部爆米花電影！

看完《黑暗騎士》的觀眾，大部分都有這般的想法。

似乎被影片沉重的主題折磨的過于疲憊，掌聲沒有持續太久就漸漸熄滅，無數人走到前排的位置，向杜克和劇組的成員們恭賀。

“杜克，IMAX的效果是驚人的。”

站在對面的人是詹姆斯卡梅隆，他似乎還在回憶《黑暗騎士》的IMAX鏡頭，“它帶來的視覺沖擊力完全超過了我的預期。”

杜克跟他握了下手，建議道，“你可以考慮在《阿凡達》中使用這種技術。”

“我正有這種想法。”詹姆斯卡梅隆顯然已經有了決斷。

詹姆斯卡梅隆剛剛離開，一個高挑的女孩走了過來，她主動伸出手，“祝賀你，杜克，雖然影片不是我喜歡的類型，但確實非常震撼。”

“謝謝。”杜克在泰勒斯威夫特的手上輕輕握了下。

影片放映就此結束，簡單的謝幕過后，杜克帶領整個劇組走進了新聞發布會，大批的記者已經等在了這里。

提問環節剛剛開始，記者的問題的就對準了杜克。

《紐約時報》的記者率先問道，“羅森伯格導演，是什么促使你這么‘人性化’的創造蝙蝠俠？”

“眾所周知，在DC的漫畫中，超人是理想化的代表，擁有人類一切的美德；而蝙蝠俠就要人類化的多，沒有那么多高尚的情操、美德和理想化的桎梏，他同時也是個善惡難辨的人。”

杜克稍稍想了一下，又說道，“他做事情的時候會非常人性化，有時候還有點政治色彩，這正是我喜歡蝙蝠俠勝過超人的原因。蝙蝠俠出現的地方，沒有善惡、沒有是非、沒有黑白。我想通過這樣的情景去考慮一些問題——就是在現實中，沒有誰能僭越法律之上，哪怕是‘義務警察’也不可以。”

作為影片的男主角，克里斯蒂安貝爾也是被采訪的重點。

來自《華盛頓郵報》的記者問道，“貝爾先生，作為一名演員，你真的覺得自己能在華麗的特效和震耳欲聾的大爆炸找到什么嗎？還一連兩次？”

貝爾似乎沒有聽出其中隱藏的挑撥，只是說道，“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我喜歡和杜克一起工作的經歷，而且杜克完全明白光用特效和爆炸，是做不成一部電影的。確切的說，這里還是以故事為根本，然后在整個過程中發生了很多壯觀的小插曲而已，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即使是具備了我上面所說的所有條件，能不能拍成電影，關鍵還是在導演身上。”

“是什么讓你自信滿滿？”

先前記者在杜克那里碰了軟釘子，他們的目標轉移到了克里斯蒂安貝爾的身上，“真的會有第三部蝙蝠俠電影嗎？”

“《開戰時刻》是一個開始，我們一起創造了它，雖然結果并不是我能掌控的，但我參與了整個過程。當我開始了解《黑暗騎士》中講述的故事時，就特別希望蝙蝠俠至少能夠以一個三部曲的形式結束。”

說到這里，克里斯蒂安貝爾看向杜克這邊，“現在的問題是，如果真的有第三集，還是杜克羅森伯格做導演嗎？因為對于我來說，我簡直沒辦法想象沒有杜克在的《蝙蝠俠》電影會是個什么樣子！”

《黑暗騎士》的首映式結束了，雖然引起了首映觀眾強烈的反響，但能不能真正成功，還要看市場會不會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