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西毒

早在路過京兆的時候，師徒二人就有所察覺，身后有條尾巴一直跟著他們。一開始，他們也沒放在心上，但隨著師徒二人的腳程加快，對方也牢牢跟了上來，由不得他們不上心，對方是個高手，至少輕功能追得上他們師徒。

聽到黃藥師的話，暗中之人好似驚訝，腳下頓時遲疑了片刻。云蕭嘴角微微揚起，忽然身形消失，黃藥師的目光跟著看了過去。

“跟了我們這么久，難道就想不告而別？”云蕭攔住一道想要離去的身影，淡淡道。只見對方身材高大，身穿白衣，高鼻深目，臉須棕黃，是一名比黃藥師還要年長些許的中年男子。

男子看向云蕭，眼神如刀似劍，很是刺人，云蕭與其對視，眼神燦若星河，仿佛能容納天地萬物。

男子心中詫異，黃藥師他認識，不久前，剛剛與他交過手，清楚他的武功與自己不相伯仲，但這個少年看起來不過才十歲左右，和自己的那個侄兒一般大小，卻展露出了極其高明的輕功身法。

見云蕭攔住自己的去路，男子笑道，“小娃娃，你是誰？”他的聲調中鏗鏗然似有金屬之音，聽起來很是刺耳。

云蕭近身后才察覺此人的氣息，先前若不是他的突然停頓，也難以發現其方位。單憑這手隱藏氣息的功夫，就足以比得上黃藥師。云蕭道，“你怎么不先報上自己的名字？”

“蕭兒，他是西域白駝山莊的莊主，歐陽鋒！”未等歐陽鋒回答，黃藥師已經走了過來，邊走邊道。黃藥師自是認得歐陽鋒的，心中正好生納悶。華山論劍早就結束，歐陽鋒怎么還在中原？

歐陽鋒對黃藥師道，“藥兄，華山一別。這才不過數月，咱們又見面了。”

黃藥師道，“是啊，而且我也沒想到，會是在這種情形下！”歐陽鋒號稱西毒。這一路上跟蹤他們師徒二人，十之是不懷好意，黃藥師的語氣不善。

歐陽鋒略微尷尬，忽然眼神一瞥，看向云蕭道，“不知這位小兄弟是藥兄的什么人？”

云蕭與黃藥師的輕功身法很是相像，但給人的感覺卻略有不同，后者如大海，前者如云海。形似而神不似本來應該是武功尚未入門時的表現，但云蕭顯然是早已自成一家。歐陽鋒身為絕頂高手，日后的一代宗師，當然能看出這一點。

雖然黃藥師對云蕭有種種無奈，但有這樣的徒弟，面對外人時，當師父的多少也會感到驕傲，黃藥師道，“這是小徒，云蕭！”

歐陽鋒心中詫異，云蕭居然真的是黃藥師的弟子。詫異的同時。他又有些羨慕，他們自身的武功已是當世絕頂，想要再進一步很難，是時候考慮衣缽傳人了。

聽說王重陽有幾個弟子。但歐陽鋒完全不放在心上，因為那七個家伙他見過，一眼就看出他們沒多大成就，王重陽看來后繼無人。

南帝和北丐似乎也還沒有傳人。最后只剩下東邪，東邪與西毒名號并列，兩人的武功也是相當。此刻東邪已經有了出色的傳人，而西毒卻還沒有，這一點，歐陽鋒覺得自己不免輸了半籌！

云蕭看向歐陽鋒道，“歐陽先生一路跟了我們許久，到底所為何事？總不會是順路吧。”

歐陽鋒聞言一愣，事實上，最初他還真的是順路，只是遇到黃藥師后，又起了別的心思，因為跟蹤二人，所以難免有些心虛。

歐陽鋒看了看云蕭，又看了看黃藥師，忽然冒出一個念頭，黃藥師不會也有和自己一樣的目的吧。歐陽鋒看向黃藥師道，“藥兄可是要去終南山？”

黃藥師聞言臉色微變，歐陽鋒怎么會猜到的？剎那間，歐陽鋒的想法同樣在他腦中閃現，再聯想到歐陽鋒久久不回西域，一直在中原徘徊，黃藥師對心中的那個猜測越發肯定。

黃藥師道，“我想帶這劣徒去終南山見見世面。不知歐陽兄又是所為何事？”

聽到黃藥師冠冕堂皇的借口，歐陽鋒心里冷笑，不過很快想到，這師徒二人聯手，說不定真有機會從那人手中，奪走那本書。

五絕之中，拋開武功外，要論聰明才智，必然首推黃藥師。這一點，便是歐陽鋒，也不得不承認，或許黃藥師真有辦法能拿到那本書。

想起那本書，歐陽鋒就心里一陣火熱，在他看來，得到那本書，練成上面的武功，一定能勝過其他幾人，成為天下第一。

歐陽鋒呵呵笑道，“剛好我也想去終南山，見一見這號稱天下第一的全真教，藥兄，不如我們同路如何？”

數個念頭在腦海中一一閃過，歐陽鋒的目的，歐陽鋒是友是敵……，最后黃藥師想到，云蕭與王重陽的勝負如何，或許還需要第三個人做見證，而最有分量的，莫過于五絕之中的其他幾位。

黃藥師道，“原來歐陽兄真的是與我們同路，蕭兒，不得無禮。”

沒能立刻動手，云蕭有些遺憾，表面上放開了對歐陽鋒的戒備，心中卻留了心。這一世，真正的高手很多，云蕭覺得自己不會再無聊了。

二人行，變成了三人行，三人以輕功趕路，遠勝尋常人之馬匹。歐陽鋒有心與這對師徒較量一番，身形越來越快，每次覺得將要甩開二人時，二人也會跟著加速。

林中，三道身影急速穿梭，留下片片殘影，仿佛組成了三條游龍，三條游龍輪番搶先，頗有互不相讓之意。

一盞茶的時間，方圓幾十里的樹林已經被三人穿過。僅僅是趕路，誰也不想太過浪費真氣，出了樹林后，三人不約而同將速度降下。

這等比拼腳力，比的不僅是輕功身法，還有內功修為，看了眼云蕭，歐陽鋒發現他的氣息絲毫未亂，這等內功修為，已經快不弱于他和黃藥師了。

歐陽鋒的心中有驚異，有擔憂，最后通通化為了殺意，再給這小子幾年時間，爭奪天下第一，豈非又要多出一個強敵。

師徒二人似乎都心有所感，一齊看向歐陽鋒，歐陽鋒頓時警覺，不行，此刻動手，絕對是對自己不利。黃藥師一人就能纏住自己，再加上這小子，……！不如先借他們之手去對付王重陽吧。

遠在千里之外的重陽宮中，一位道人正在打坐練功，忽然睜開了眼，道人喃喃道，“本以為還有一年，沒想到，居然提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