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海沙幫

“我感覺，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徐子陵看了寇仲一眼，寇仲說的很玄乎，但他卻沒有懷疑，這件事，已經得到證實。

兩人對視一眼，突然有種馬上離開丹陽的沖動，但有惡婆娘在這里，沒有個合適的理由，真的不好開口。

帶著忐忑不安的情緒，兩人亦步亦趨的跟著白衣麗人走上酒樓的二層，不過，讓兩人奇怪的卻是，明明已經過了飯時，這座酒樓也并非那種生意特別好的地段，但一上了二樓，卻突然有種人滿為患的感覺。

殺氣！

其實以兩人的閱歷，是很難體會到殺氣是種什么樣的感覺，但此刻，陡一步入二層，一股發自內心的涼意陡然升騰而起，令兩人生出一股恐懼之感，雖然沒有體會過，但這應該就是殺氣了吧。

偷眼看去，酒樓的二層其實很寬敞，只是此刻，卻被十幾個人從各個方位占據，使得看上去有種人滿為患的感覺。

“海沙幫辦事，不相干的，立刻滾蛋！”還未來得及看清形勢，兩名粗壯魁梧的漢子已經擋住了一行三人的去路，兇神惡煞的瞪著三人，在看向白衣麗人時。眼中閃過一抹驚艷之色，卻并未因此而有絲毫的松懈。

白衣麗人聞言眉頭一挑，冷哼一聲，鳳目含煞，不見有何動作，兩名魁梧大漢突然面色一白。齊齊退開兩步，讓開了一條通道。

“走。”白衣麗人冷哼一聲，看也不看一臉戒備的看向自己三人的兩人，徑直找了一張空閑的桌椅坐下，她本不愿多事，只是海沙幫兩人態度桀驁，激起了她胸中的傲氣。

“乖乖，竟是海沙幫的人，難怪神書示警。定是神書知曉這里有危險，提前示警，這東西，果然是寶貝！”偷眼看了眼面色不善的海沙幫幫眾，寇仲吐了吐舌頭。

“大敵當前，莫要生事。”兩名被震退的海沙幫幫眾面色難看，其中一人腳步一動，想要找回場子。卻被同伴拉住，警惕的看了白衣麗人一眼。低聲道。

“給我上一些拿手的酒菜。”召來了戰戰兢兢的伙計，白衣麗人淡淡的道。

“是，客官您稍等。”小心的看了一眼海沙幫眾人，見他們沒有反應，伙計才低低的應了一聲，小跑著離開。

寇仲這時才得空。有些好奇的開始打量著酒樓中的局勢，拋開他們三人之外，這酒樓中隱隱分成三波人馬，其中一桌三人，一名四十歲上下的老者。三人中，顯然以他為尊，身旁坐著一位妖嬈女子，神態妖媚，偶爾掃過來的目光，看的寇仲心尖兒蕩漾，而在他另一側，則是一名風度翩翩的公子哥，神態溫潤，自三人進來后，目光就一直落在惡婆娘身上，讓寇仲心中不免生出一些不快。

惡婆娘雖然兇惡，但卻是面惡心善，對他們二人照顧有加，雖然在言語上爭鋒相對，但事實上，兄弟二人已經將白衣麗人當作自己的親人，此刻見有人覬覦惡婆娘的美色，當然大大不滿。

不過三人身份顯然尊貴，海沙幫眾人雖然兇神惡煞，但隱隱間，卻避開三人，雖然沒有任何交流，但寇仲在市井中練就的一雙火眼金睛卻看得出，海沙幫這些人對這三人十分忌憚，不愿意招惹。

到底是什么人得罪了海沙幫？

寇仲不由好奇的向酒樓中剩下的另一桌看過去。

“貞嫂！？”不看不要緊，一看之下，寇仲差點把自己的眼珠子給瞪出來，只見那一桌四人之中，貞嫂赫然在列，而且看樣子，似乎是對方的侍女，此刻正給坐在中央的那位男子斟酒，手有些發顫，眼神中也透著幾許害怕的神色，卻強做鎮定的用顫抖的手為那男子將酒杯斟滿。

強行將到嘴的驚呼壓下去，寇仲很清楚，這種情況下，貿然相認，不但對事情沒有任何幫助，反而很可能將他們三人也卷進去。

“陵少，看見了嗎？”不動聲色的裝了撞徐子陵的胳膊，寇仲低聲道。

“嗯。”徐子陵面色不太好看，對于兩人來說，衛貞貞就像姐姐一樣的存在，在他們最困難的時候，冒著被馮氏夫婦打罵的風險，接濟他們，雖然衛貞貞的接濟不會讓他們的日子過得更好，但一定會更加悲苦，此刻眼見衛貞貞身陷重圍，徐子陵已經打定主意，不管一會兒會發生什么事情，但哪怕拼掉他的性命，也定要護貞嫂周全。

“兩個臭小子，看什么看，看美女能填飽肚子嗎？吃東西！”一人被敲了一下腦門兒，對于兩人盯著美女看的神態，有些不悅，惡狠狠地瞪著兩人道。

此時寇徐二人才注意到那男人身旁的另外三個女人，饒是此刻心情沉重，兩人也不由泛起驚艷之感，在見到白衣麗人的容貌之后，本以為已經是人間絕色，但此刻，坐在那男子身旁的兩名女子，卻讓兩人生出一股目眩神馳之感，原本對于自己的貞嫂竟被當作侍女有些不滿，但此刻，一眼看去，無論容貌還是氣質，貞嫂在那里，似乎也只能當個侍女了。

“我的個乖乖，我還是第一次知道，女人竟然可以美到這個地步！”寇仲暗自吐了口氣，不敢多看，生怕再看下去，就再也無法自拔，收回的目光卻不由自主的看向白衣麗人。

“看什么看！？”白衣麗人顯然也看出寇仲在拿自己跟那兩個女人比較，有些羞怒的低罵道。

寇仲連忙嘴中陪著不是，但心思卻始終被那邊吸引。

那男子始終神態自若，仿佛眼前這幫兇神惡煞的海沙幫幫眾不存在一般，雖然有些嫉妒恨，但寇仲也不得不承認，那男子有著令人心折的氣度。

“閣下善殺我海沙幫幫眾，今日若不能給個交代，恐怕沒辦法走出這丹陽城！”一名精瘦的男子死死的盯著李軒，沉默半晌之后，見對方沒有回應，眼中厲芒閃過，豁然抽刀劈向對方，一刀揮出，一股慘烈的氣勢陡生。

“我認得他，是無常刀楊渾，聽說是海沙幫第一刀手！曾經來過揚州一次，言老大見了就跟孫子一樣。”寇仲此時才注意到在李軒一行人氣質下，完全淪為龍套的海沙幫幫眾，不由低低的驚呼一聲，同時心中也暗暗為衛貞貞擔憂。

“噗”

這邊話音還未落下，那邊已經出了結果，立于那青年公子身后的英氣女子不知何時出現在青年的身前，當寇仲兩人看過去的時候，對方手中已經多了一桿銀槍，此刻銀槍已經被收回手中，而號稱海沙幫第一刀手的楊渾，卻僵直在原地，高高舉起的鬼頭刀還保持著劈砍的動作，卻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定格在那里。

脖子上，一個鵝卵大小的傷口緩緩出現，整個脖子都被洞穿，但詭異的是，傷口處卻看不到太多鮮血，眼中猶自帶著不可思議的神色。

“海沙幫第一刀手，也不過如此，這種水平，也能被奉為第一刀手，看來這海沙幫也不怎么樣嘛？”說話的是那個精靈俊秀的女子，看向楊渾的尸體，靈動的眼中閃爍著淡淡的不屑，聲音卻是極為動人。

“一個鹽幫而已，雖然靠著鹽運謀取暴利，但終究底蘊不足，無法招攬到真正的高手，這楊渾，一手刀法雖然難登大雅，但也算不錯。”另一個雍容女子微笑著點評幾句。

“殺人者，人恒殺之，尸體帶走，若是貴邦還不服氣的話，盡可讓韓蓋天來找我，只是希望，海沙幫幫主，能夠有些份量，若都是這等角色的話，還是不用來了。”李軒自始至終，都未曾正眼看過這些人一眼，自顧自的把玩著手中的酒杯。

原本氣勢洶洶的海沙幫幫眾，此刻卻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不敢有半分怨言，依言拉著楊渾的尸體，灰溜溜的離開，寇仲和徐子陵不禁愕然，原本以為，至不濟也會有一場惡戰，誰知聲名在外，看似氣勢洶洶的海沙幫，竟是外強中干，在江南一帶兇名赫赫的無常刀楊渾，竟然一個照面便被一個看起來嬌滴滴的女子取了性命，這份落差所帶來的沖擊，讓已經準備好拼死也要護衛貞貞的寇徐二人生出一股十分別扭的感覺。

“娘嘞，難道最近的女人都這么厲害嗎？叫我們男人怎么還有活下去的勇氣吶！”危機解除，寇仲一臉痛苦的捂著胸膛，一臉氣餒的怪叫道。

“閉嘴！”白衣麗人惡狠狠地瞪了寇仲一眼，看向對面一行人的目光里卻充滿了忌憚。

“想不到老夫久不在中原，竟出現如此多的青年高手，這位朋友若是不介意的話，不妨來喝上一杯如何？”一直作壁上觀的三人中，那名年紀最大的中年突然大笑一聲，看向李軒一行人的目光里帶著幾抹欣賞，微笑著邀請道。

“相逢不如偶遇，這位姑娘還有兩位小兄弟若不嫌棄，不如一起如何？”另一邊，那個風度翩翩的公子，卻是對著寇仲三人發起了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