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六十四章 人人緘默

其中一個道人，雙目微微閉合，以道行窺探冥冥天意。

雖因吸取著異域黑德本源，天機數算弱了很多，還是看到了命運流淌的可能方向，來修正著自己的命令。

“……又一次聚集了……”這道人嘆息著。

虛空尺度上兩域雙星環繞，可說是刺刀見紅的距離了，但實際相隔億萬里，光的傳遞需要幾分鐘，正金青色巨星蛻變，青黑色巨星界膜背面還有條不紊按原計劃進行，這里是敵域看不到的地點，同時也是引力環流的發起處，戰爭策源的大本營所在。

“一切就緒，整裝待發！”它對大本營發出了這樣訊號。

內部則是各種熱切神識交流，討論戰爭升級勝利。

黑蓮凱旋歸來、成就圣格，高層實際宣傳省去世界本源窘境，經過一番美化，遂在世界里引起了巨大反響，征伐萬里只為能跳出越來越緊的量劫……在人人如龍環境下，所有仙人本能相信這樣一個美好前途在等著自己。

“前有青珠圣人，后有黑蓮圣人，看……這就是圣人期許的大運，只要敢去拼去搶，就有這樣一線機會等著每一個后進仙人。”

“不想成圣人的不是好仙人……”

“你區區真仙肯定沒份，爭條活路才是實在……”

“風險大利益也大，總比困在量劫下等死的好。”

諸如此類，這個道人是個天仙，這時在云端載浮載沉，只靜靜聽著，偶爾只是一曬，目光一閃……

“畢竟……五圣人了。”

雖他知道宣傳背后的事情，但不得不承認，就算是不完整的圣位，也是天仙亞圣心中的渴望，以及此長彼消、對勝利漸漸增強的信心。

青黑色界膜，仿佛黑色海洋上升起了彤彤旭日，又一座火紅如日出征星巢順著環流歸來，肉眼都能看到它的法陣不穩、界膜塌陷破損、地面靈脈崩壞，有些剛加入的新仙人，都是目瞪口呆：“這樣嚴重的損傷？都快散架了吧……”

“新進之人，就是不懂了，星巢本質是仙天，只要不摧毀核心，不傷筋動骨，外面都是皮肉小傷。”

“……不過再打下去也很危險，它需要回到母域里休整一段時間。”

“哈哈，那輪到我們……”

火紅星巢融入界膜變回到仙天，星巢外殼裂開，可見下面廣闊海陸、地脈、靈氣……

里面搭載的仙人和戰艦都涌出來，多半傷痕累累，數目比之前少了很多，甚至摧毀了的破艦都讓星巢給搶回不少，各牽引著，歸返它們所屬的道派。

各派不僅僅是戰艦存量極多，各有一套完整生產，能源源不斷回收舊艦、生產新艦，在資源耗竭前都不存在破產一說。

只是需要半永固仙園當仙爐戰艦成本很高，煉制周期長、量產速度慢，不能給敵人拖到長期拉鋸戰這一點在本域仙人里已形成共識。

而待命的幽暗仙天就飛起脫離界膜，在虛空里展開，這看上去就是祥云組成的云海之軀，化成了獨立存在的一座星巢。

在這段交接時間里，各自星巢主人的兩個天仙是同派，雖屬性不同都是祥云圣人門下，就神識交流著前線和后方的情況很多交戰第一手的細節消息、個人感覺，星鏈戰報傳遞里不會說，就要靠關系把握了。

“……總而言之，有些衰弱之象，但對我們單個仙天來說還是有一定危險。”眉心一點火焰的青年道人，擺了擺手，大大方方說了自己的體會，最后說著：“祝道友武運順利。”

“謝炎宵道友吉言……”鳴宵天仙說著，他的星巢已繞出界膜背面而出現在兩域視野中……

這瞬間，幾個目光在遙遠的對面投來，幾道猶有穿透力量的目光，幾乎將屏蔽穿透，幸有著祥云圣人所賜道符抵擋住，鳴宵天仙不由心中一凜，不敢小覷敵人對自己單個的威脅，凝神加入了星路。

星星點點串聯的三十六星環，就這樣毫不停息流轉攻勢，穿梭黑暗幽寂的億萬里虛空，閃在兩大主世界之間，似星月與二日并耀爭輝！

幽暗祥云星巢內部，陸地靈脈節點上，都有許多別派仙人和戰艦以客軍身份支援，其中屬于黑蓮門的一艘星君艦里，露華仙子立在舷窗前，凝視著虛空里這壯闊戰爭場面，一言不發，并不加入主控屏上各艦交流。

隨行各艦五蓮派系真仙都盡量不說話，只偶爾交換個心照不宣眼神……自三個月前黑蓮山大殿，靈乾的命燈寂滅，這位女仙就再無一日笑顏，誰都知道她和靈乾是情深意篤，本命道侶間彼此參照、互補、提攜而成長，五蓮派中，近三千年成長速度最快的兩顆新星，卻折了一個在外域地面戰爭，另一個等于成長速度陡降一半！

“為此而自請出征，怕不止是報仇，還有著彌補后路的考量吧？”

一些仙人正猜測著主帥意圖，聽她“咦”了聲，“刷”一下切換了主控屏的景象，視角放大集中到金青色巨星。

這金青色星辰，看起來就是一個太陽，但是所有人都清楚，靠近了，這是一個世界，并且里面還有太陽。

自巨型舷窗望去，金青色星辰主體呈橢圓球狀，在四周形成著一個旋渦巨盤，這就是世界引力。

由于產生雙星，故引力巨盤都有相互干擾，又有相互混合之處。

舷窗上的道人，可以直接觀察，亦可看到道法分析它的情況，就在這時，只見這金青色星辰主體徐徐自轉，里面絲絲金黃氣運轉云集，里面又有絲絲青氣，這本是平常，但是露華仙子突心中一凜，感覺里面發生了變化，金色褪去，青色增加，雖轉化很輕微，但卻感覺到。

露華仙子沉著臉，觀察一下，又取了數據，確定不是引力紊流造成視覺偏差，傳音給艦中這座星巢的主人：“鳴宵殿下，外域情況有些不對，根據數據，青氣在很短的時間內，增了百分之七。”

“這超出了此前傳下來的戰場變化和應對方案的范圍。”

“嗯，我觀測到了，并且接到前面接力傳過來一組訊號，應是潛伏外域回報，以前線保密級別破解不出，這就傳回母域大本營……”鳴宵道人坐在王座上，雙目微微開合，一絲絲青光在眸子流轉，通過清冷的眼眸，看向遠處。

說完，手一揮，一道淡青色的流光，向著遙遠的母域而去，虛空因它的掠過而不斷震動著。

這道神秘的信息經過了星巢的加強，重新具備了長距離傳輸能力，與詢問一起傳回了母域。

外域·天界

終年不散的雪，大地盡白，中央一座圣山高聳，這座圣山曾是三圣山，又改名成四圣山，最近或叫五圣山……

此山完全是法力凝塑而就，一直深通到世界暗面，某種程度上取代了對面世界的人道封土。

山頂有一片萬里天池，看起來火山湖，而此時大雪冰封，表面平澈如鏡，隱隱幽藍色澤讓人心悸這是高層采取自征服世界的陰氣煉制玄冰，以陰制陰合力而為封印將黑水凍結而成，把數百萬年深沉黑暗冷處理。

與對面世界的單純黑水還具備一點點流動性不同，這冰凍黑水的寒質已介乎陰陽之間，能凍死陽神，只有仙魂才能豁免，但能不沾則不沾，只有天仙以上得按期來加固封印。

來了不能白來，多少討論一下狩獵、利益、補償，有些好處分潤，于是高層議政會議通常在這里召開。

圣人府詔而出，凡是留守天仙，連剛剛返回休整的炎宵天仙，都匆匆趕來。

火山湖前，白玉臺上四圣端座，現出了云光，這云光是貫穿諸圣，自虛空灑下，一刻不停，聯合起來，化成了數畝大小，顯的幽幽，奇怪的是，色澤不是青紫貴色，反而是青色，帶著黑氣。

其中一位，隱隱有五色，蓮花隱隱，每過一次，黑氣就略少幾絲，可惜這變化實在太小了。

下面一位，正是黑蓮道人，他端座在降一級的平臺上，沖出了一畝云氣，盡是純青，又有紫意，只在中間，與上面一樣，一股幽幽青色，帶著黑氣。

天仙見此，都是暗羨，一體躬身：“見過圣人。”

“各位道友，請入座就是，無需多禮。”五蓮道人淡淡說著，一拂手，天池冰面顯出幽暗漆黑，壯闊無垠背景里兩顆星辰醒目，一顆金青星辰顏色正在發生蛻變，絲絲青氣在增長。

“這是……光譜異變？”天仙才入座，亞圣處于第三階臺，天仙第四臺階，見此都是面面相覷，隱隱猜測到些，卻不敢相信。

“潛伏在敵域的最后兩艘星君艦，龍芍與易道人，剛剛在敵人世界陰陽隔層冒著暴露危險發出警訊，其中就有其內部的兩種變化……”

“這是一開始海上錄影的變化，這是進入陰陽隔層后錄影的暗面變化，都是寶貴的第一手信息。”

手一揮，地面200節點匯集，瞬間產生太陽，繼而成天羅地網，接著，世界內部青氣在絲絲增長，使在場的天仙，都不由變色。

這不是個人的青氣，不是某區域的青氣，這是世界的青氣，這分量，誰都清楚！

“我想，我們可以判斷……雖很不可思議，但敵域正在加快晉升。”圣人淡淡的說著，目光掃過。

一時間，人人緘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