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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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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0-01-01  作者:席絹
今生住定

第六章

今天他沒有出現。

婁恬等到中午,才確定今日可能是看不到祝則堯了。她的話嚇著他了嗎?昨日她沒

再與他多談下去,是因為不忍見他的倉皇更甚。

如果他昨日面對的人不是她,那么相信不會有任何話能教他惶然無措成那般吧?他

的身世是怎么樣呢?她是好奇的,可并不想聽他以那種事不關己的冷涼口吻說著言不由

衷的話。

知果他不想說,就不要說;真想說的話,就說些發自他心底深處的吧。

可……因為昨日是那樣的分別,致使她終宵輾轉,牽念著他來或不來。來,是怎樣

的面貌?不來,是否因她的直言傷他太重?

“小姐……”寶心端了杯茶來到繡架邊,輕輕喚著主子,語氣有點欲言又止的小心

翼翼。

“嗯?”婁恬抬頭看著,停下手里的工作。

寶心將茶送給小組,低聲問道:

“小姐覺不覺得……那個祝公子,對小明多有冒犯?”

婁恬緩緩啜著茶,靜靜地沒說話。冒著熱煙的茶,氤氳了她的表情,也模糊了她臉

上倏染的薄暈。

“小姐你是金枝玉葉,說是金銀珠翠打出來的玉人兒也不為過了。你這樣的身份,

絕不是市井凡夫所能妄想高攀的。他這樣屢次冒犯,實在太過無禮,小姐理應教他知曉

一些分寸的!”寶心忍了好多天了,就算會惹小姐不快,她還是得說。

“寶心,他是無心的。”婁恬輕輕說著。

“就算是無心也不可以呀!”寶心憂慮地望著小姐,“而且……而且……小姐像是

……不以為意,教奴婢好擔心……”

“擔心什么呢?他是個端正的青年,你擔心個哪般?”

“奴婢柏心小姐……對他有著出乎尋常的好感。”

紅暈再也滿不住,婁恬雙掌蓋著兩頰,只感覺到轟轟然的熱燙。

寶心看得心驚,低呼著:“小姐!”

“若真是那樣,他……又有什么不好呢?”婁恬聲若蚊蚋。

“他、他可能沒什么不好,可我們也完全不知他底細呀!而,那其實也不重要,重

要的是——小姐的高貴身分,不是他高攀得起的呀!”

婁恬微怔,看著寶心。

“我這又算是什么高貴身份呢?”

“小姐可是堂堂鎮遠侯府的——”

話未說完,麗人從敞開的門口走進來——

“小姐、小姐,富滿客錢的老板娘在外頭求見呢!說想邀你一同出游來著。”沒注

意到臥室內氣氛不太對勁,她問著:“小姐見不見她呀?還是要奴婢打發掉呢?”

婁恬揚了揚清朗的新月眉,不解道:

“老板娘怎會想要來邀我出游?”除了住進客棧的第一天,那位夫人禮貌性的前來

拜訪過一次之外,就沒其它交情了。突然這樣的熱絡,真是令人不解。

麗人自己不好意思地招了——

“平常如果是我留下來看守家當的話,那個夫人就會來找我閑扯一些家常。我當然

不會亂說話啦!頂多糾正她不當的臆測,不然她還以為小姐是什么見不得人的身份呢!

我只讓她知道我們可是出自大戶人家,沒說其它的了。”

寶心柳眉倒豎,對著自家姊姊罵道:

“你就這樣輕易被套了話?什么叫沒說其它的了?你根本一個字都不該說,管外人

在胡亂猜測些什么!你太糊涂了!”

“你,你你兇什么兇?!我是姊姊耶!而且我真的沒多說什么嘛,只是氣不過那個

朱夫人亂猜一些不三不四的去按在小姐身上羞辱嘛。”

“可你這樣不是給小姐惹麻煩嗎?這下她若不是來討好處,就是想用各種方式攀交

上來。你忘了先前我們路過東林城時,當地的縣令之子就是這樣死纏著小明的嗎?”寶

心才不管誰是姊姊、妹妹的,只要有錯,就是不留情的訓。

“他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我也偷偷回去給他教訓了嘛,又沒事!而且朱夫人也不

是男的呀。”

“你還說——”

“好了。”婁恬淡淡兩個字,便讓兩人住嘴不敢再吵,只彼此大眼瞪小眼。

“我出去見她。你們想繼續吵就留下來吧,我自個兒去花廳會見客人。自便哪,不

要客氣。”

啊!小姐給她們惹惱了!

都是你啦!姊妹倆以眼神互相指控,都在怪罪對方怪罪完后,不愧是姊妹,動作都

一樣——

“小姐,寶心(麗人)扶你。”一人占一邊,然后給對方一記鬼臉。

姊妹倆忙著擠眉弄眼,沒瞧見婁恬唇角悄帶著頑皮的笑意。

婁恬心里是有點后悔的;如果她知道應允朱夫人出游的結果會是這樣,那她會任由

麗人、寶心吵到終于大打出手練功夫,也不會出去見那朱夫人的。

朱夫人說是偕她參加夫人們的賞花品酒宴,宴會地點是永昌城第一巨富家里的一處

別業。賞花冥的與會者都是永昌城里有頭有臉的富家夫人,一般人家的夫人還沒資格被

邀請來呢。就拿朱夫人來說吧,她雖是永昌城最大客錢的老板娘,可這身份上端到了這

兒來,若是想現,也只會現出個丑字。

這種夫人宴哪,可是官夫人以及巨富夫人的天下呢,隨便一比,都能把人給比到天

邊去了,朱夫人若想在這樣的場臺出頭露臉,就要想些辦法……比知說——把婁恬這樣

一個極美麗又“疑似”富家干完的女子結帶來吸引所有人的目光,這也是婁恬萬分后悔

出門的原因了。

不斷地被人打探身世不說,還有一些老太太自持身分,不由分說地要她改日去作客,

要幫婁恬合個姻緣——以著高高在上、不容違拗的姿態。

擁有良好教養的婁恬,自是不會將她的不耐煩表現出來,她始終淺笑以對所有探詢

的目光。心里估量著,必須再待多久,告辭主人時才不顯失禮。

由于探不出個所以然,于是有幾個夫人也就放棄了,想說未來時日還多,也不怕翻

不出這位美姑娘的祖宗八代,總會搞清楚她究竟是出身高貴的千金小姐,抑或是隱姓埋

名想從良的野雞了。她們開始閑聊些別的——

“唉!我們這賞花宴,幾乎所有永昌城的夫人都來了,每年會缺席的就是那個祝夫

人了!”一個豐腴的夫人吃了塊糕點說著。

“可不是,但那又有什么辦法呢?那個祝大爺也真是的,事業做得這般興旺,合該

讓夫人享福享福的,哪有人還拖著妻子幫手,成日忙進忙出的操勞。每次見到祝夫人,

她都好欣羨我們的福氣,可哪來的膽跟她家老爺說去,祝大爺那張臉哪,說是閻王臉也

不為過。”另一個夫人回著。

這話題朱夫人就搭得上了,她興到勃勃地道:

“哎,說到這個,我們婁小姐現在看的房子,就是那間恬靜居呢!”

花園里一陣陣此起彼落的抽氣聲——

“那是間鬼……鬼屋呢!婁姑娘你怎會……”

“是呀是呀!你別瞧那宅子好看就給編了,那宅子全永昌城可沒人敢買呢!上回有

個準備搬來永昌城居住的王員外,就親眼看到不干凈的東西呢!險險沒買到那兇宅。”

“是呀,據說經那么一嚇,病到現在還起不了榻呢!”

“我看哪,祝大爺這輩子最失敗的投資就是買下恬靜居了!”家里與祝家有生意往

來的一位夫人說著。

大家都同意地點頭。

咦?那宅子現在屬干祝家?那也算是祝則堯家里的吧?

朱夫人討好地問著婁恬:

“婁小姐,你怕是不知道恬靜居這間燙手山芋般的宅子,目前是祝老爺名下的產業

吧?五年前被老爺買下宅子,原還想說可以轉手賣個好價錢的,豈知竟是賣下出去了。

交給他的親侄子去處理,兩年下來,一點成績也沒有……”

一個夫人哼了一聲,打斷了夫夫人的話,道:

“說到那個來路不明的侄子,可一點也不似祝家人,你們看祝家那三位公子,哪個

不是經商的一把能手?年紀輕輕就跟著商團去外域經商發大財,就只有那祝則堯,一事

無成,留在永昌城里瞎混日子,沒個建樹。”

聽到祝則堯的名字,幾個年輕些的婦人舉起團扇半遮面,咭咭咕咕地笑得好生暖照,

其中一個膽子大些的甚至直言道:

“若不提他的身世,他的一事無成,只看外表,你們說,那祝則堯是不是永昌城里

少見的美男子?”

這點大家倒是沒否認,腦中勾畫出祝則堯的樣貌,臉上都不自禁飄著紅暈,若說這

些富貴太太們對養尊處優的生活有什么遺憾,那就是——有錢有成就的夫婿,通常長得

其貌不揚,肚大肉垂油光滿面,若有長得正常些的,便是上天恩賜了。她們這樣如花一

股的美貌,當然都曾在綺玉華年未出閣時,幻想過有一名英俊體面的男子來匹配,最好

就是祝則堯那個樣的,但……

一時之間,夫人們都緘默了。

魚與熊掌哪……多么千古艱難的抉擇,唉!

許久許久之后,有人以著隱隱帶恨的口吻道:

“長得好看也沒用!他母親是窯子出身,父母沒煤沒聘的,就茍合生下他,聽說當

年還是祝志靖對那可憐的窯姐兒騙財又騙色的,卷了那窯姐兒的皮肉錢上京去趕考,結

果在半路上就病歿了。總之呀,他這樣人人知道的不光彩身世,誰敢把閨女嫁他?我看

他是打光棍定了。”

俊美的男兒,若不能為己所有,就該單身到底才是。她們是這么想著的。幾個夫人

點頭。得不到,就晾著吧,大家都沒份。

“知果祝大爺的財產有他一份的話,也許可能還有人愿意委身于他。不過我看來,

他在祝家的地位就跟傭人差不多,是沒他的份了。”

“可娶不到好人家閨女兒,他還是可以去買一個呀!就算他沒錢買好了,他可以學

他父親當年那般,拐一個窯姐兒回來嘛!”有人認為祝則堯不會單身一輩子。

“那也得是祝老爺不在了才成。你們別忘了,祝老爺是不允許自家子弟出入風月場

所的。能進祝家門的,非得是身家清白才成。”

這一點,大家也是明白的。

先前主張祝則堯必須單身的年輕夫人得意地說道:

“那就是了。祝則堯娶不到妻子,沒有人會得到他。”

有一個五十多歲的夫人突然一嘆——

“想當年那祝志靖可也是一名斯文俊公子呢,全城多少女人總想盡辦法要偷看他,

也不管他家里一窮二日的,天天只想著他會不會請媒人來家里提親……哪想到他身后會

留下這樣的敗名?”

接下來的話題全是祝家的今昔對比,以及對過往的感嘆,一時之間也沒空招呼婁恬,

對婁恬的身世暫時的失去興趣,讓婁恬得以靜靜傾聽這些關干祝則堯的種種……原來,

關于他的身世的傳言是這樣的。這些,是真的嗎?

雖然尚無頭緒,可婁恬直覺有些不對勁。她有預感,假若昨日她愿意聽完祝則堯對

他自己身世的形容,也不會跟這個有什么兩樣的。

旁人說的、事件相關人說的,若都是一致,沒任何出入,那就太奇怪了。

他……是想隱藏什么?或保護什么嗎?

真相,會是更加不堪嗎?

如果她能明白恬靜居對祝則堯的意義,那一切的謎團也許就能抽絲剝繭找到線索—

一解開了。

她有知道的一天嗎?

而她與……他以后會怎樣呢?

一朵滾著紅邊的白雪牡丹從花瓶上悄悄跌落進一池流動的清水里,載浮載沉的,與

流水纏成一氣,旋轉得多么美麗……

“我們到恬靜居。”總算挨到花宴結束,又是金烏西墜時分,婁恬對寶心這么說著。

“可是小姐……已經黃昏了哪……”這么晚去那里不太好吧?寶心心中毛毛的。

“去看看吧,無妨的”婁恬口氣溫和而堅定。

寶心哪還敢說什么,只好將馬車往恬靜居的方向駛去了。她只能驅馬走快些,不要

天都墨透了才抵達那兒,千萬別“有幸”目睹到什么平常人“無福”看到的異象才好。

她才沒麗人的愚膽,天不怕、地不怕的傻乎乎。

很快地來到恬靜居,可天色也昏暗了

“小姐,守門的那個小廝不在呢!”寶心跳下馬車,四下沒看到人。

“門鎖著嗎?”婁恬在馬車里問。

寶心過去看著,大門是鎖住了沒錯,她再試了試左右的兩道偏門……

“啊,小姐,左邊這道門沒鎖牢,合上的如意鎖只扣住了一邊的門不,好粗心的小

廝,這樣鎖門法。”隨手拿了根竹簽將鎖心打開,想說等會兒好心些替他們把門給鎖好。

寶心走到馬車邊扶小姐下來,婁恬道:

“你留著看守馬車,我進去走走。”

“這怎么行!小姐,你等等,我把馬車駕到轉角那間客棧寄放,一下子就回來了,

你可別先進去哪!”寶心緊張地比著轉角數丈遠的一間小茶鋪,馬上駕車過去了。

婁恬隔著白紗看著她的慌張,笑了笑,多少有點反省自己實在是個任性的主子,若

寶心日后未老先白頭,一定是她這主子的錯。

好,反省完畢,她就——先進去了。

偏門被“呷呀”的推開,天色已快要全暗了,景物看得并不清楚,若近一些的倒還

成。她從容地沿著回廊走,很快地就要走到中庭,已經可以看到相思樹了……

“小姐!”寶心驚慌地叫著,在門口見不到人,急得施展輕功飛縱進來,一下子跳

到主子面前。

“急什么呢,真嚇人。”婁恬拍了拍心口。

“說好等奴婢的!”寶心低聲咕噥出不滿“里頭這么黑,要點燈才看得到呀!我們

先點燈吧。”她手里拎著一只老舊的白燈籠,是臨時跟茶鋪買來的,看起來實在很不堪

使用的樣子,但臨時也只找得到這個了。

“小姐,你等奴婢一會兒,別先走喔。”

婁恬點頭,就依在廊柱邊,一身白衣在夜風吹拂下飄然若仙。風大,寶心一直點不

著火,好找個風吹不到的地方蹲下來點火,啪啦啪啦啪啦的,打火石努力中。

同一個時間,有個鬼祟的人影也發現恬靜居竟有一扇門沒關好……聽說里面有很多

值錢的擺飾呢……嘻嘻賊笑,見左右沒人,便一閃身竄了進來。

雖然很英勇地進入這永昌城有名的鬼宅,但他走一步,頓三下,抖五下,走了老半

天還在離大門口不遠的地方磨磨蹭蹭,嘴里喃喃念著:

“哼!我柯老三爛命一條,只怕沒錢翻本,不怕什么鬼不鬼的!反正……反正也只

是個女鬼。女人嘛,有什么力氣?若真敢出來嚇大爺我,當心大爺一火大,管她鬼不鬼

的,先奸了再說——”壯膽的恫嚇之詞突然給凍住了!

嘎吱……

一陣風吹過,柯老三身后半掩的門板緩緩地搖過來一聲“嘎吱”,又揚回去一聲

“嘎吱”

“是風,只,只,只是風,不要怕……”他這么告訴自己,卻沒膽回頭看,當另一

陣風又拂過來時,他唯一的動作是——拼命向前跑!

“呼呼呼!”總算遠離了那扇動個不停的門,柯老三抱著一根廊柱猛啃。“他奶奶

的,沒事自己嚇自己!想也知道天才剛晚,哪來的鬼?算了,不管它,趕快搜括一些值

錢的東西走人才是正事……嚇!”再度的,聲音又無端地卡在喉嚨!

有……有人……是,是真的人嗎?穿白衣的女人……在在在……相思林的另一端!

不,不,不會吧?是不是他把什么布幔錯看成了一個人……呢?

柯老三兩顆眼珠子差點瞪凸出來,一只污黑的手千斤重般地抬起,想揉眼的,卻因

為手抖個不停,手指直直往眼里插去——

拇指與中指分戳左右兩眼!

“哎喲!”柯老三眼淚直流地搗住雙眼又壓又揉的!他的視線一下子模糊不己,等

眼淚不流了,他再壯起膽,勉力看過去,很好,什么也沒有!什么也沒有嘛,方才他眼

花了——嚇!有鬼火!

不僅白衣女鬼又出現了,這次又多了鬼火!閃閃爍爍、明明滅滅的……

“喀……”他想尖叫!想狂號!想昏倒!可是此刻他卻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指掐住頸

子一般,只能發出喀喀喀的氣音,雙眼大張地看著遠處的鬼,完全無計可施……

真的有鬼!恬靜居真的是幢鬼屋!那鬼、那鬼……在飄!跟著鬼火飄!

雙腿立即癱軟如泥,褲襠下方更是一片濕臭!柯老三癱坐在地上,欄桿的高度遮住

了他的視線,老天垂憐,教他可以不必再看到鬼跡……

然后,他終于幸運地昏厥過去了!

“小姐,好象有聲音……”寶心陪小姐逛完一圈了,全身已經寒毛直豎了,現在又

依稀聽到回廊對面像是有什么聲響——那可不是風聲,她很肯定,教她心里怎能不怕呢?

加上手上這盞燈,老點不著,就算點著了也隨時會滅掉,妝點得這氣氛多嚇人呀。“我

們回去吧,小姐。”

婁恬嘆了口氣,沒瞧見什么,也沒感受到什么不對勁的氣息,心里微微的黯然,她

想見的。并非傳說中的鬼,而是……他,她以為這里對他有特別的意義,心情不好時,

會想來這里尋求某種慰藉……想來她是猜錯了。

“好吧,我們回去。”

寶心松了一口氣,趕忙攙扶著小姐往前門的方向走去。由干燈光太暗,夜色太黑,

婁恬一個不當心,衣袖便給欄桿上斜出的一根木樁給勾住了。隨著細微的裂帛聲起,一

片白紗便脫離了袖子。

“啊!”寶心伸手要抓,但那白紗早被夜風吹遠去了,吹到一豆燈火照不到的暗處

“走吧,那片紗就隨它去吧。”婁恬說著。

“哦,是。”寶心樂于從命,一點也不想在這兒多待。

很快的,主仆倆從前門離開了。

寶心還很好心地給恬靜成的側門仔細上好鎖才走。

婁恬并沒有猜錯,祝則堯確實來到了恬靜居。她唯一猜錯的是時間,他是在深夜來

到的。

祝則堯將座騎系在宅子后方的一棵老榕樹上,腳步微浮,身上淡淡的酒味,他被二

堂兄祝大飛灌了不少酒,好不容易挨到祝大飛醉倒了,才得以脫身。

稅大飛就是這樣,總認為天大的煩悶鳥事,都可以經由喝酒這行為得到升華,百憂

皆解。見他今日精神不大好,不由分說拖著他往酒樓跑,就這么過了一個下午與大半黑

幸好祝則堯閃過了祝大飛多次的強灌,出把大部份的酒往地上偷倒去,否則他現下

若沒醉昏過去,恐怕也歪歪倒倒地抵達不了恬靜居。

只是一點薄醺,不妨的,就跟每次見到婁恬時的感受相同,都是醺醺然的欲醉,不

過哪……婁恬可人太多了,他是為她醉溺失魂也無悔的……

婁恬呀!他多想見她,又多怕見她呀!

氣微沉,輕身一縱,整個人已飛過了高墻,穩穩站立在恬靜居后園里邊,似是不允

許自己再去想那些他不該想的事,他不敢停下腳步,快速往中庭走去,目標是相思樹,

只有那里可以讓他得回平靜,可以讓他拋開所有雜思——

有人!

氣若游絲的低吟聲從右邊回廊一處傳出,他眉一凝,身隨意動,已然飛身過去。方

落定,就見地上倒著一個矮胖的中年男子,正想仔細看看他是誰時,地上那個呻吟不休

又渾身抽搐的人突然雙眼暴張直直瞪住了祝則堯,然后慘嚎一聲:“鬼——呀!”

“是你?柯老三。”祝則堯認出了他是城里不學無術,老往賭坊里醉生夢死的無賴,

也是個偷竊慣犯。“你進來這里想做什么?!”

可憐那被嚇壞的柯老三哪還認得出眼前的祝則堯是活生生的人?他一逕地趴在地上

求饒:“啊……啊啊……這位女鬼——不不不,這位仙姑!請饒了有眼無珠的柯老三吧!

我下次再也不取了——”

祝則堯一把撈住柯老三的衣襟,將他抓起來。

“柯老三!”

“哇哇哇哇……不要殺我!不要!”

“啪!啪!”兩記清響像寂夜里乍然轟出的兩道火炮。

祝則堯見他已經嚇得神智不清,又搖不醒他,于是重重地打了他兩記耳刮子。就算

無法打醒他,至少可以打暈他,別讓他再這么鬼哭神號下去。

經此重擊,柯老三除了得到一張的腫得像豬頭的臉之外,總算也清醒過來了。

“哎喲,痛死人了……呀!你你……祝則堯”捧頰喊痛的柯老三一見到來人,真恨

不得即刻又昏死過去地。潛入人家產業里被抓到,跟見鬼一樣的悲慘哪!

“你怎么進來的?想做什么?”祝則堯冷肅地問,身上滿布的戾銳之氣,是平日見

不著的,任誰看了都忍不住要腿軟。

所以柯老三的腿當然就又軟了下來,全身乏力,就這么掛在祝則堯的手掌上。若一

路掛成了風干人肉,想來也不是太稀奇的事。

“還不說!”祝則堯怒喝。

“我我我……什么都來不及做!就,就見到鬼了!這里真的有鬼!一個白衣女鬼!

我是從你們沒關好的偏門進來的……要,要不是你們沒有把門關好,我也不會進來……

天啊!天啊!我見鬼了……”抖個不停的手指亂揮著相思樹的方向:“就在那一邊,鬼

火……白衣……飄來飄去的鬼……就在那邊!”

有鬼?今天?不,不可能!今天不可能有鬼!

祝則堯一把丟開柯老三,單手往欄桿上一撞,俐落越到庭院里,黑暗阻隔下了他搜

尋的眼光,他邊走邊看,無一遺漏,突然——

他目光倏地一頓,定在相思樹的一處——縷白紗,掛在枝啞上,被夜風吹得在顫動

一片根本不該存在的白紗!

他縱身一躍,抓了下來,還沒仔細端詳,就被那微渺而熟悉的香味轟得動彈不得!

這個味道……這個味道……

回廊那邊,柯老三正欲偷偷跑走,此時不走,更待何時?他已經倒霉的見鬼了,若

還被揍一頓又扭送官府,那不是太悲慘了嗎?快溜……

“咿——”后衣領一緊,他整個人頓時又以未來風干人肉姿態掛在某人的手臂上隨

風晃蕩。

“你說你是從偏門進來的?”祝則堯將他轉過來問。

柯老三一張苦瓜檢,乖乖應著:

“是呀,祝少爺,不然這么高的墻,誰爬得進來呀?何況大爺你也是知道的,圍墻

上還鑲著鐵勾,一搭上手就要廢了啊,祝少爺”要平日,這人人瞧不起的雜種哪擔得起

他這么尊稱?可現不,這個原本看起來風吹就會跑的祝則堯,竟然力大如牛到拎著他像

拎著一片紙般的輕易,識時務者為俊杰,他柯老三還是罩子放亮些的好。

“走。”祝則堯拎著他往偏門的方向走去。

難道是阿丁門沒鎖好,才教人任意進來?如果柯老三能進來,那么其它人自然也可

以進來……其他人就是——這片白紗的主人!

是這樣嗎?

很快到了偏門——

“啊!怎么會這樣?!”柯老三驀地尖聲厲嚎,因為……

三扇門,都是從外頭鎖住的,并沒有一扇是開的!

祝則堯還去試了試,確定每一扇門都是鎖牢著的。那,就是柯老三說謊了?

“柯老——”他的質問沒有說完。

“不該是這樣的!怎么是鎖著的?明明是開的呀!”柯老三全身抖得不像樣,聲音

既沙啞又拔尖,整個人瘋狂地拍打著那扇原還應該是敞開的偏門。

“柯老三!”他這種瘋狂行為,不像是裝出來的,祝則堯的憤怒很快轉為嚴肅。首

要就是教他回神:“你冷靜一點!”

“啊!啊!鬼打墻,這一定是鬼打墻!門沒有鎖!對不對?我要出去,放我出去!

呀呀呀……”柯老三已經神智不清了。

祝則堯不得不點住他睡穴,讓柯老三好好睡上一覺,也把寧靜還給夜晚。

只是……這一切,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他望著手上的白紗,再看看緊閉的門,不知道該怎么為這一切做出合理的解釋。

真的,有鬼嗎?

為什么他卻從來遇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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