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九章 大家都有黑歷史

在離開工坊的時候，疾風似乎是很有些難以相信這次行動竟然獲得了這般大的成果，不由得感慨道：“世界真的很大呢，陸希。我原本以為，從小就拜在師門下，也算是見多識廣了吧？性質暴躁嗜殺的暗夜精靈，不善游泳喜歡喜愛陽光的亞龍人，熱衷于繪畫和音樂藝術的矮人，我都曾經見過，而且還有過非常愉快的交往。辰海的海風，北國的雪原，甚至還有索斯內斯大陸的沙海，我都曾經去過。惟獨沒有想過，在黑暗天幕背后的亡靈國度里，還能見到一位保持著生前信仰和三觀的巫妖，而且還和他結成了同盟。”

“……人生就像是煉金工坊里生產出來的幸運多味豆，你永遠不知道吃下去的下一顆豆子是巧克力奶油櫻桃蛋糕，還是黃蓮味的。”陸希本來是想要說“翔味”的，但想到面前是個治愈系的萌妹紙，實在是不好開這么重口味的玩笑。

“就像我一樣，原本還以為自己能找一份自己喜歡感興趣的工作，就這么平淡而精彩得生活下去。在外人看來或許平淡甚至平庸，但在自己看來卻是尤為精彩的生活。”

是的，這就是就陸希在大學畢業時候原本的生活計劃。

一份有趣的工作，一個氛圍不錯同事老板都算友善的公司，哪怕是很小的皮包公司都無所謂。就算是工作不順心，大不了辭職不干就是了，天國的母上大人留下來的遺產頗為豐厚，只要不染上毒和賭的惡習，也絕對足夠他舒舒服服地生活一輩子了。至于那些小資們成天到晚得瑟的所謂‘說走就走的旅行’，對陸希來說也根本就不成問題。他雖然是個死宅，卻莫名地很喜歡背著包滿世界亂跑。

等到再大幾歲的時候，陸希就找道一個情投意合的，能夠容忍他對宅物的興趣和……呃。他的外貌的女孩子，安安穩穩地讀過一生吧。他就是這樣的死宅性格，雖然愛好廣泛，也并不一定非要宅在家里，但從來就不求聞達于諸侯。二十歲的時候就已經能猜到自己六十歲的會是什么狀況了。

“命運就是這樣，我來了這里，在精靈的世界中長大，那是多么嫻靜而安逸的世界，生活在山清水秀的夢幻美景之中，周圍都是顏值爆棚又對自己分外友善的俊男美女，以我這種性格，沒有意外的話，一定會在那里混吃等死一輩子吧？可現在，我成了奧魯賽羅貝倫卡斯特弟子。聯邦海軍上校，不出意外的話一定會在二字頭前半段成為將軍，萬眾矚目的少年英雄，背地還組織發動起了一群世界級老怪物進行著一場改變世界的產業布局。現在還在琢磨著算計一位魔神的生死……既然連我這個死宅都能變成這樣，一個三觀正常的巫妖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要知道，在我的家鄉，連一個艸了骷髏的胖子巫師，都有很多人萌呢。”

“……從各種意義上來講，你的家鄉真是太強大了。嗯，我倒是聽說。陸希是被妮維雅小姐撿到的吧？然后就從小養在了森林里。就從沒有想過回去一趟嗎？”

“呃，我的家鄉不是重點，反正也回不去了。”陸希道：“重點是，那個叫波恩尼爾的巫妖。我們有了這樣的帶路黨，下一步行動就會輕松了許多。”

“前提是……他說的一切都是對的。”疾風看著陸希，語氣顯得特別沉重：“陸希，如果我們真的能夠摧毀黑暗天幕，成功討伐瘟疫之王。你認為，波恩尼爾真的能像他所要求的那樣——平安的隱居嗎？”

“……非常困難。大圣堂和學識聯盟對亡靈巫術的態度。你也是知道的。哪怕是像師叔他老人家那樣惡貫滿盈的通緝犯都可以沒事，但洗白一個巫妖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疾風，波恩尼爾已經成為巫妖已經有好幾百年了，明明只是一個‘新人’，在巫妖團體中的人緣卻這么好，而且還得到了吉蒂勒的信任，僅僅只是用‘善于鉆營’，可是完全解釋不了這個問題的。”陸希嘆息著道：“至少在表面上，他必須是要和那些惡趣味的同僚和上司同流合污的。剝奪生命，改造尸體，散步毒素和瘟疫，這些事情他絕對沒有少做。最殘忍嗜血的連環殺人犯一輩子殺害的無辜者，也絕對比不上他單獨一次的行動。他或許是為了保命，也或許是為了復仇，但事實就是事實……”

說到這里，陸希忽然沉默了一下，眼神中閃過了一絲黯然，雙頰微微顫抖了一下。這個動作很快，快到別人根本反應不過來，但卻瞞不過就站在他身邊的疾風。

“嘿……如果說事實就是事實，波恩尼爾永遠沒辦法洗白自己，那么我，似乎也沒有資格高高在上地對人家進行道德審判呢。”

疾風深深地看了陸希一眼，瓦藍色仿佛藍寶石的雙眸中閃過了了悟的成分。對于這位為長成治愈系鄰家軟妹的黑道女王來說，當然擁有善解人意的美好特質，當然，你同樣也可以把這形容成“工于心計、洞察人心”，雖然方向不一樣，但其實說的完全就是同一種事，關鍵就是看你心中到底是有翔還是有佛了。

“陸希，以前我告訴過你，為了補貼家用，我還參加過傭兵任務吧？”

“……是啊，不過疾風肯定不僅僅是為了補貼家用，還是為了把組織給洗白吧？師叔不但給你留下了負數位的財產，還留下了負數位的聲望值，也真難為你花了這么點時間，就把一個人人喊打的恐怖組織默示軍團變成了夜鶯商會。話說，為什么你的商會會叫這個名字啊？”

“在諸神紀元的時期，夜鶯是黑夜女神勒托的化身。這位強大的古代神祗，論起存在時期還在太陽神之前，在遠古神話中可是被譽為五大創世神的存在啊！諸神紀元的遠古時代。太陽神赫忒希斯掌管天際和白晝，黑夜女神便掌管著日落之后的整個世界。那么，夜鶯既然是黑夜女神的化身，自然也就是夜空的王者了。”

“所以夜鶯商會完全可以讀成‘夜天之王和她的秘密結社組織’吧？”

“才不是什么秘密結社呢。默示軍團其實也是依舊存在的。涅奧思菲亞真正的跨國財閥。除了有明面上的商會、工廠、店鋪甚至海船隊等等實業，背地里也必須和許多黑道組織結盟，甚至直接成為他們的幕后金主，相比起來，我都算是客氣的了。至少啊。在我的時代，旗下的打手團都沒有做出太沒有底線的十惡不赦之事。”疾風拍了拍陸希的肩膀：“可即便如此，讓手下偽裝成海盜或者山賊打擊競爭對手的商路，收買流氓地痞上敵人的商鋪去鬧事，這種事情也是做過的。”

“……呃，你這話一說出來，不知道又會有多少你的腦殘粉從童年的幻夢中粉碎呢。”

“總之啊，商會是什么名字，還有我背地里干得那些私活甚至違反亂紀的事情都無所謂。這個世界上，有誰敢說自己是一塵不染的道德楷模呢？即便是至高的圣靈們。不也發生過許多讓人扼腕嘆息的故事嗎？所以，神話才能成為傳說，傳說才能成為歷史。”疾風搖了搖手指，目光炯炯地去盯著陸希：“我當時去參加大圣堂組織的一次討伐任務，在風暴海角的瑪希爾公國的鄉下，發現了一處已經被邪教徒控制了的秘密據點。當然，討伐的隊伍中有我在，而且還有幾位實力很強的圣騎士和帶刀祭司，戰況自然也是不值一提的，哪怕是其中有位琉火教祭司召喚出了巴洛炎魔。也都只是出了一絲小小的波瀾而已……”

“不過？”

“我們將所有的邪教徒都消滅了，解救了那個村莊，救出了將近三百人的村民，本來應該是個大團圓的結局……可緊接著。卻發現，所有的村民都被下了深紅之毒，一種名叫‘深淵刻印’的惡魔猛毒。陸希，你聽說過這個名字吧？”

陸希表示自己不但聽說過，而且非常清楚這種毒素的功能和效果，于是。也多少猜到了之后發生的事情。他只是覺得頭皮有些發麻，沉默了幾秒鐘后，才吶吶地開口：“這種惡魔猛毒，與其說是毒素，倒不如說是某種配合毒素和深淵魔力形成的詛咒，現有所有的圣堂魔法和精靈魔法都無法治療和驅散，更不用說是奧術魔法了。中了這種猛毒的生物個體，會在極度的痛苦之中被轉化為最低等的惡魔劣魔或沉淪魔，但在此之前，他們本身的身體還會被深淵魔力侵蝕，血肉還會邊做某種傳送門，將大量馬蜂般大小的惡魔螟蟲帶到主位面來。這些惡魔螟蟲沒有什么戰斗力，惟獨是會爆炸……而且周身都是病菌和毒素，所到之處，都會帶來一場爆炸和瘟疫組成的浩劫。唯一阻止他們的辦法，就是在這些中毒者轉換成惡魔之前，將他們殺死，尸體再付之一炬。”

“……看你的表情，應該是猜到最后的結果了吧？這三百多名村民，有許多還是孩子和老人，他們本來以為得救了，將我們視作救命恩人，誠心誠意地感謝著我們。可我們還是動手了，帶刀祭司們流著淚詠唱圣歌，圣堂騎士們紅著眼揮舞戰錘，將那些他們本來應該盡力去保護的，手無寸鐵的無辜村民們，一個個的擊殺。反而是傭兵，被視作為錢賣命的戰爭野狗，卻一個個都不愿意動手，甚至還有人試圖去阻止神官和圣騎士們的‘屠殺’。當然，我們都知道，那只不過自欺欺人的偽善罷了。”疾風嘆了口氣，看了看已經不知道該用什么表情才合適的陸希，道：“我在當時呆呆地站了二十分鐘，什么也沒做。可是，當有幾個人向村口逃竄，其他人追之不及的時候，我就這么呆呆地舉起了手。真是奇怪啊，明明腦袋里一片空白，什么都聽不見似的，卻就這么捏出了手印，完成了施法。老師說過，最優秀的戰斗法師，即便是憑著本能也可以施法攻擊，我一直很以來，也是為此而努力的……不過，陸希啊，習慣這東西，還真的是很可怕的呢。”

“關鍵是，疾風，你沒有做錯啊……如果我在那里，說不定也動手了呢。”陸希不知道自己說這句話有沒有借著自黑來安慰妹紙的嫌疑，但他確實就是這么說出口了。

“是啊，所以陸希，有的時候，其實你是個很無情的家伙呢，別看一直都這么嬉皮笑臉的樣子呢。從我上一次被你用劍壓著脖子，我就已經確信這一點了。”疾風攤開了手，又一次綻開了笑容，方才臉上閃過的悲愴和唏噓，似乎僅僅只是幻覺而已。

“……原來你是在這兒等著我的嗎？這都已經過去多久了啊？你怎么還能記著呢？”

“這可是我們倆第一次見面的場景哦，怎么可能忘得了？”

“是啊是啊，每個女孩子都是忘不了自己的第一次的。”

“……男孩子要是老這么尖酸刻薄，可是會讓女孩子討厭的哦。另外，沒節操的黃色笑話和聽不懂的冷笑話一樣，都只是會讓你減分而已，請務必注意。”

“沒關系，我對自己的分數很有自信，偶爾被扣上一點，也只不過是調劑一下心情而已。”

“那么，你的心情好點了嗎？”

面對疾風的笑容，陸希心想，我的心情當然是舒服了很多，但我馬上就承認了豈不是會顯得自己逼格又一次low下來了嗎？嘖，不過看你笑的那么治愈那么可愛，本主角還真的泡定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