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三十一章 我的軍團(一)

“……所以說啦，必要的時候到底是到底什么叫做必要的時候啊？”這位稍微上了一些年紀，掛著聯邦少校軍銜的男人，覺得對方應該是講了一個很有文化和歷史背景的笑話，但他實在是get不到，也笑不出來，便只能用很無奈的目光看著陸希。

他應該是很想要這么問一下的，但猶豫了幾秒鐘后，終于還是沒有開口。

“我們才認識不過兩個多月呢，瓦萊里烏斯先生，卻任命你擔任我的典廄長，這便代表對您絕對的信任，無論是在實力還是在知識和經驗上。”陸希看著這位大約五十歲上下，一頭顏色開始發白的金發，一雙灰藍色的眼睛，五官帶著一種雕像立體感，擁有典型奧克蘭帝國希洛爾貴族長相的大叔，笑著道：“德倫斯師叔信任你，疾風信任你，我當然也不可能例外。現在這里只有我們兩個人，您有什么樣的意見，請務必要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是的，一個黃金6階的76級圣羅蘭騎士，就算是再多了23級的傭兵職業充數，我也通過這個充分了解你的能力了。

“閣下，雖然訓練比較艱苦……呃，同時也比較單調，但我明白，短時間要讓一群平民化作鐵軍，這種程度的紀律和體能訓練，確實是必須的。”他誠懇地道：“您親自編寫的訓練操典，比我想象的還要專業和準確，如果泄露出去，或許會成為列國趨之若鶩的寶物吧。”

“過獎了，但這肯定也算不得什么寶物。我的訓練操典沒什么太精妙的內容，頂多也就是一些劍術學堂初期體能訓練的水準。唯一不一樣的是，幾乎占據了士兵所有的時間，自然也需要消耗大量的體力和精力，如果營養跟不上可就完了。”陸希聳肩一笑：“可是，這個世界上，有幾個國家，真的能維持這樣數萬人全脫產的高強度訓練，以及所需要的高消耗給養呢？”

站在上游碾壓下游的感覺，確實很奇妙啊！

“這既是我必須要提醒您的地方了。”他微微地嘆了一口氣：“……到目前為止，僅僅是一個月的時間，我們在給養糧食的開銷，就已經達到了一百五十萬貝克，啊抱歉，不好意思，應該是3萬金米拉以上，這其中有百分之六十以上，都是由您私人支付的。”

“哦，瓦萊里烏斯先生，能夠用錢解決的問題，就從來不是問題。我以為在這一點上，我們已經達成共識了呢。”陸希揚了揚眉毛：“您應該說，僅僅只花了3萬米拉和一個月的時間，這群面帶菜色的菜鳥，至少身上能看見一點點肌肉了，臉色也紅潤健康了很多。”

“好吧……在錢糧的用度上，我的確不專業，尤其是和您比起來。”他點頭承認，并不準備堅持自己的觀點，但他依然站在原地，并不準備離開。

“是的，尊敬的主公，我鄭重地懇求您，再次評估一下對我的任命。”他立正的時候仿佛一棵青松，比起這個新建軍團里百分之九十九的成員，都更像個軍人。

瓦萊里烏斯梵艾格里帕，這是他自稱的，也是陸希給他錄到了兵名冊上的名字。看到這個名字以后，目前擔任軍團的宿營官，說白了也就是人事主管的老準將，當場便怔了一下，眼神中也頓時多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成分。

“……只不過是亞倫德里帕茍延殘喘的分支罷了。我以前只是一個傭兵而已，一直都是。”面對著聯邦人軍官質疑，但其實更多是好奇的目光，這位上了些年紀，明明有貴族血統的男子，卻無奈地撓了撓頭，似乎是有些苦惱。這個時候，他就是一個典型地在江湖上混了很長時間的老傭兵隊長，雖然身懷絕技，雖然身經百戰經驗豐富，但面對列國的正規軍的菜鳥軍官和貴族家的熊孩子的時候，卻依然能瞬間表現出小本買賣人一般的諂媚和謙恭出來。

不管怎么說，作為一個已經在奧克蘭帝國歷史上消失了的超級名門（哪怕是分支）的后裔，卻成了德倫斯師叔的跨國恐怖組織的成員，這一定是一個很長的故事。然而，按照疾風的說法，在組織之中，這位出生奧克蘭騎士貴族的“瓦勒叔叔”，卻是僅次于默示軍團四天王的組織第六號人物，而且也是組織最優秀的雙花紅棍之一。他很擅長帶兵和練兵，曾經將一群青皮小地痞生生地訓練成了相當強悍的職業傭兵，很長一段時間打扁涅奧斯菲亞黑（喵）道無敵手，便是當時的黑（喵）道霸主達勒斯特家都不敢與之為敵，只能討論合作與和平共處。總之，他確實算得上是組織的第一代功臣了。

只不過，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尷尬在任何一個時代都是會出現的，德倫斯塔羅斯被自己的弟子完全架空了，他的那些老臣子們……嗯，當然也不至于是被疾風清洗了，只不過，在二代大頭目疾風大小姐的率領下，由黑（喵）道、傭兵和走私販子組成的某國際恐怖組織，卻向著真正的白道大型聯合商會轉變，擅長砍人互毆的武斗派自然得理所當然地靠邊站了，要是善于經營和謀劃的官僚派則的打了重用。當然，如果你是那種文武雙全能出將入相的類型，那自然一切都不算是問題。

只不過，瓦萊里烏斯先生終究還沒有達到這個程度。說他是“為戰爭而生什么”的就顯得有點矯情了，但相比起和平的日常生活，的確是偏武斗一些。疾風雖然“清洗”了德倫斯師叔的班底，但在物質待遇上一直很厚道這或許也是在陸希之前，組織的財政狀況一直非常堪憂的原因之一吧她給了這位一看就很有故事的“前”騎士先生，一筆相當豐厚的年金，就算是在涅奧斯菲亞當愚公什么也不做，也是足可維持全家上流社會的生活標準的退休金。然而，瓦萊里烏斯先生整個人的精神狀況卻都莫名地萎靡了下去，一副失去了生活激情和生存意義的樣子。

……好吧，不管怎么說，就算是不能說“他是為戰爭而生”這樣矯情和中二的話，但瓦萊里烏斯先生才不到六十歲，以一個高位的超凡實力者來說，就這么退休了也的確可惜了一點。想想那位外號“星辰眼”的格莉莎埃爾斯坦女士吧，現在已經擁有了持劍子爵的地位，掌握兩個新的奧克蘭禁軍軍團的訓練和編制，而且據說這個工作完成之后，還將要進入奧克蘭樞密院任相當于大臣一般的重要職務。可是，在她遇到了現在的奧克蘭女皇，不也已經到了現在這個年紀了嗎？然后才開啟了事業的第二春真正意義上的事業巔峰。

是的，對于各真正的實力者來說，五十歲只能算學校畢業，五十五歲才算是初出茅廬，六十歲才是真正的大展宏圖之際啊！

于是乎，當疾風出現在他的面前，吞吞吐吐地問他愿不愿意到“一個正處在上升期，需要在戰場上建立足夠的的功績，于是也需要一批優秀家臣”的貴族麾下去做事，瓦萊里烏斯先生對“德倫斯老爺和疾風大小姐”的大恩十分地感動，然后便依依不舍的，同時又毫不猶豫地打起行囊準備離開，而且還帶來了最合自己心意的小兒子和老爹教的一樣，已經完全是只會用劍和拳頭吃飯了外加上組織中的幾位老兄弟，一行總共十個人。

有了這一群當年在江湖上浪過……啊不，留下了傳說的老兵痞，陸希的家臣團總算是顯得要充裕了很多。實際上，以陸希今時今日的身份地位身價權勢，能夠信任并肩作戰托付后背的小伙伴已經很多了，但能夠命令去送死的家臣扈從還真的不算多……沒看到聯邦那些奧法豪門出生的公子哥出征的時候嗎？往往把自己打扮得跟個孔雀似的，然后身邊前呼后擁跟著一大群鵪鶉和鴨子之類的。

什么，你說聯邦對于魔法師的扶持人數是有限度的？這自然沒錯！可聯邦還是一個私兵合法的國家呢。我又沒讓你政府掏薪水，打仗的時候帶上一百個自家家臣又有什么問題嗎？而且啊，我們不要一分錢還帶著自己的家臣幫國家打仗，這分明就是自干……啊不，真正的愛國者！你們還嘰嘰歪歪什么啊！

統一軍令？令行禁止？那是什么，可以吃嗎？他們又不領薪水不是聯邦軍人，為什么要服從聯邦軍法啊？

現在你們知道，為什么聯邦號稱是世界上第一個完成了軍事中央集權式改革的軍隊，是自由的希望燈塔之國的文明之師，仁義之師，但卻一直在被奧克蘭那些“王權貴族的鷹犬們”嘲笑是“熊孩子組成的童子軍”的原因了吧？

瓦萊里烏斯先生雖然對自己的過去諱莫如深，但“圣羅蘭騎士”的職業實在是暴露了很多問題，一看就是經過了去全世界最優秀最完整最嚴格的軍官訓練培訓的高材生。于是，當他剛剛帶著大家來到陸希面前，向他宣誓效忠的那一天，陸希便當場將自己唯一能夠授予的少校軍銜給了對方。并且，他還以近乎于蠻橫的姿態，逼迫第四軍團的將軍們，全票通過典廄長的任命。

“這樣是不是太激進了一些呢？”瓦萊里烏斯表示了異議，而且并不是客套話。

“我只是一個初來乍到的新人。無論是作為聯邦軍人，還是您的家臣，都還是新人，主公……新來的人便僭取高位，這會帶來很大的隱患。”私下里，他一直是用這個略微有點出戲的方式來稱呼陸希的，一副奧克蘭標準騎士武人范兒的樣子。

其實，若你真的是以奧克蘭其實自居，其實是得稱呼本人一聲“殿下”的，嗯，就算是“陛下”貌似問題也不大。

“如果我是一位威名遠播的冒險者或劍客，便像是格莉莎女士那樣，那還算得上是水到渠成，可是，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在德倫斯大人的時代，我所做的大都是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要是真的留下了大名，那反而是愚蠢了。”他倒是表現得很坦然，充分地表現了身為一個騎士的誠實美德。

“格蘭特和布爾都是好孩子，并不會在意。至于莉姆……呃，她現在可能連你們的名字和臉都拼不起來。”

“我們都知道是哪方面的問題，尊敬的主公！”

第四軍團在歷史上的最盛時期超過了四萬人，就算是現在，按照陸希提出的和第一第二軍團看齊的要求，也應該有三萬人以上。這其中包括了二十五個左右步兵千人隊，每個步兵前人對應該在一千到一千二百人左右，外加上五個騎兵聯隊，以及一個翼人斥候聯隊。可到了目前為止，二十五個步兵千人隊的架子雖然搭起來了，但軍官雖然到任了，可士兵卻遠遠算不上滿編，其中還有不少歪瓜裂棗面黃肌瘦，一看就不適合當兵的劣質兵源。

這固然有某些聽到陸希貝倫卡斯特的名字就牙酸，看到天空薔薇軍旗就渾身哆嗦的大人物們在背后使壞，但聯邦的兵源和動員力一直很成問題，這也是不可避免的事實。

可是，相比起來，五個飛天騎兵聯隊，也就是一千五百名騎兵，以及一個翼人斥候聯隊的三百名翼人，卻都是全員到齊了的，而且素質和士氣都相當不錯。這并不奇怪，步兵可以使臨時動員的炮灰，騎兵卻至少是半職業的軍人，這在哪個時代都是如此的。

更重要的是，按照聯邦軍團的軍令體系，所有的步兵部隊，將分屬于三到四位準將或者少將的陸軍萬夫長統領，但騎兵聯隊和翼人斥候，卻是直接隸屬于司令部，也就是軍團長直屬的。而負責軍團司令官和這支直屬兵力的溝通、調配、軍令傳達的，便是所謂的典廄長了。在必要的時候，軍團典廄長甚至還有直接接管所有騎兵指揮權的權力，其命令優先度甚至在副軍團長和參謀長官之上。

這是一個相當重要的職務，在聯邦的軍團體系中，軍團長在很多時候都會是那種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奧法貴族，或許能搓個大火球瞬間砸死一百人，但自己指揮十人以上就會抓瞎。這種情況下，典廄長便需要一個老成持重，經驗豐富的職業軍人來擔任了……好在，或許是給這些會魔法的熊孩子擦屁股的經驗很豐富，聯邦軍中或許很難誕生那種臨機決斷智技百出的軍事奇才，但唯獨就是不缺踏實穩重的軍官人選。

原本，典廄長的人選應該是軍部推薦來的一個人選，據說是貴族門閥派中難得很務實也很能打的一個沙場宿將，卻被陸希直接給頂了回去。

“很多人對您的決定非常不滿。”老騎士蹙著眉頭回答道：“如果因為我的任命，而讓您掌控這支軍隊帶來不好的影響，這便實在是太得不償失了。”

“有人在串聯，想要給我一個難堪，是這樣嗎？”陸希笑著道。

“……雖然我覺得這些人實在是有點不智，但畢竟人都是有僥幸心理的，而且總覺得法不責眾。”老騎士沉吟了一下，又道：“將軍畢竟是需要軍官來掌控士兵的，有的時候，或許也需要一定的妥協的，主公。”

“耗子在一起抱團取暖了，也從來不會認為他們就可以挑戰獅子了嗎？這世界上，總有人連耗子都不如呢。可是，正因為有了這樣的人，我才能更好的掌控這個軍團呢。”陸希聳了聳肩，笑得愈發的危險：“很遺憾，瓦萊里烏斯先生，這一次，我并不會采納您的諫言。”

他的話未落，簾子外便傳來了牛頭人布爾的聲音：“少……啊，軍團長閣下，已經照您的吩咐，都準備好了！”貓撲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