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２、說教中的程鵬

正如有很多時候，縱然是苛刻的條件，也不得不接受一樣。

所以金鈺和雷納德咬牙切齒一陣之后，還是答應了徐圖提出的條件。

“其實我已經很厚道了。”雙方簽訂協議的時候，徐圖笑呵呵地說，“王者之劍是英國的象征，猶如我們中國的玉璽一般，乃是一國之寶，一國之寶理當用一國之地來交換……”

“信不信我砍死你！”金鈺伸手拔劍，寶劍猶如閃電般對著這超級黑心鬼劈了下去，但卻被雷納德拼命拖住，好歹沒有砍中。

“好吧，我承認只剩劍鞘，可能稍稍有點貶值。”徐圖毫不在意那幾乎砍到自己的劍風，依然面帶笑容，“所以——程鵬啊，當年和氏璧還沒有被制成玉璽的時候，價值如何？”

“秦昭王曾經許諾以十五城交換和氏璧，‘價值連城’一詞即由此來。”程鵬回答。

徐圖點點頭，看向金鈺和雷納德：“你們看，我要價不高啊。”

“放你個屁！”金鈺被雷納德抱住，不便動手，只能破口大罵，“你就唬唬雷歐這種外國人罷了！老子也是中國人，也他媽的學過古文課！你當老子不知道‘完璧歸趙’么？秦昭王壓根沒打算用城池換寶玉！”

“所以我才給你們打了折扣，只要一座城池啊。”

“算了算了，團長，咱們忍了！”雷納德其實也頗為了解中國文化，連忙勸道，“你不是說過嗎，這就叫‘別人是刀我們是魚，伸頭縮頭都是一刀’，忍了算了，吾王的正事要緊！”

于是金鈺終究還是忍了，雖然他在簽字的時候因為怒氣太甚，前后捏斷了三支簽字筆——合同書和簽字筆都是系統商場里面的貨物，每個價值一通用點。

搞定了這件事，金鈺就急不可耐地要程鵬交還劍鞘，而雷納德則和徐圖商量起有關于城池移交的具體問題來。

“稍等一下。”程鵬笑著說，“亞瑟王應該還沒開打吧？”

“救人如救火，你磨磨蹭蹭干嘛！”

“很快的。”程鵬說著閉上眼睛，一手按住劍鞘，開始使用“飛信傳書”的功能。

“飛信傳書”是一個很有趣的輔助功能，玩家可以把一段錄像作為視頻附件存入某件裝備里面，然后指定的人只要拿到這件裝備，就會接到“你收到一封視頻短信，是否播放？”的通知，確定播放之后，便能猶如面對面交談一般直接看到這段視頻。

這個功能對于玩家和玩家來說稍稍有點純粹賣噱頭的感覺，但對于玩家和來說就很實用了——因為們是無法和玩家進行跨世界聊天的，飛信傳書是唯一可靠的傳訊手段。

沒花多長時間，程鵬就完成了錄像，把劍鞘交給了金鈺。

“你做了什么？”金鈺仔細檢查著這好不容易才得回來的寶物，狐疑地問。

“沒什么，給亞瑟王留段話而已。”

“喂！你可別亂來啊！”

“你以為我是你嗎？”

這話噎得金鈺啞口無言，怒氣沖沖地打開星界之門走了。

過了一會兒，雷納德也跟徐圖談妥了條件離開。

“你究竟說了什么啊？”徐圖一邊收拾文件，一邊問道。

程鵬笑了：“只是對亞瑟王提出一些勸告罷了，我覺得那家伙做事太偏激，不好好勸勸可不行啊。”

“他會聽勸告嗎？”

“天曉得。”程鵬很不負責任地說，“總之我是一片好心——對了，你怎么想到要他們拿一座城池來換的？”

“這是出于實際需要。”徐圖解釋道，“目前你主要的問題有三個，首先是麒麟火毒；其次是手臂；再然后是沒有趁手的武器；最后是沒有可靠的后勤。”

“我知道你很能打，也稱得上智勇雙全，但你終究只是一個人，就算加上我們這些朋友，也顯得勢單力孤——所以我一直在想，怎么給你找到可靠的后勤保障。”

“于是你就獅子大開口，問他們要了一座城池？也真虧他們舍得……”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由不得他們不答應。”徐圖微笑著說，“其實這對于他們來說是好事——英雄無敵世界大大小小有二百多座城池，用其中一座交換你這超級大高手的友誼，不是很合算嗎？”

“這算哪門子的友誼啊？”

“話不能這么說——既然你得到了這座城池，那么多少也欠了他們一份人情，以后他們遇到麻煩的時候只要找你幫忙，你好意思拒絕嗎？”

程鵬搖頭。

“而且，如果他們以后在英雄無敵世界作戰不利了，為了保住自己的城池，你會不會趕去參戰呢？”

程鵬點頭。

“所以嘛，這筆生意他們一點都不虧。”

程鵬皺眉——他下意識地覺得徐圖說的不對，可也琢磨不出究竟哪里有問題。

他是個很看得開的人，既然琢磨不出問題那么就索性不考慮這些，于是談到了另外一個話題。

“對了，關于那件武器——你打算找他們幫忙打什么裝備？”

徐圖笑著搖搖頭，很坦率地說：“我對于裝備又不熟悉，只是既然難得有肥羊送上門，不宰一刀豈非很浪費嗎？”

“那覺得找什么武器比較好？”

“其實我對于著名的槍真的不怎么了解……神槍剛格尼爾、魔槍伽耶伯格……乃至于屠龍槍，都只是順口說說罷了。我也估摸著他們肯定拿不出來的。”

想起剛才金鈺聽到這些名字，猶如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跳起來的場面，程鵬也忍不住笑了。

“你這可真是漫天要價了，那些裝備在游戲里面基本上都屬于終極武器，或者只在星級很高的世界出現，以現在玩家的實力根本不可能獲得——跟它們比起來，區區一座城池真的不算什么。”

“那你有什么好主意嗎？”

程鵬想了想，嘆了口氣。

著名的槍，現在階段就能得到的，據他所知，似乎也就那些歷史性世界里面的名槍。但那些槍往往只是附帶特殊效果，本身并非出色的武器——比方說曾經在《耶穌受難》那個世界里面出現過的“隆基努斯之槍”，所附帶的技能是“弒神”和“王者之風”——這兩個技能一個可以給神血生物以重創，破壞其不死性；另一個可以大幅度加強自己和戰友們的屬性，的確是非常厲害。遺憾的是這桿槍本身其實只是一桿普通的長矛，等級只有區區一星，出現之后沒多久就在一次戰斗中被毀壞了，分散成了許多只具有文物價值的碎片。

類似的還有日本戰國背景的“蜻蜓切”、“日本號”；中國三國背景的“龍騎尖”、“豪龍膽”；以及“說岳”世界里面的“瀝泉槍”……這些武器不是本身級別太低，就是只能在特定的人手上發揮全部威力——比方說他曾經獲得的“破軍蛇矛”，作為張飛的專屬武器，自帶的“破軍”、“神威”兩個技能只有當持有者是張飛本人時，才能發揮全部的威力，在其他人手上只是普通的三星級白銀武器，充其量質地不錯而已。

程鵬現在想要的，是一件更加厲害，能夠充分發揮他全部力量的武器！

但在那之前，他還得先解決掉麒麟火毒的麻煩，否則就算有了好武器，面對死亡之后會變成麒麟魔的威脅，他也不能放心地去戰斗。

稍稍和徐圖交代了一些之后，他便又一次離開了據點，踏入了危機四伏的血戰戰場。

……且不論正在朝著冰魄果穩步前進的程鵬，金鈺等人好不容易得回劍鞘，滿心歡喜地返回《亞瑟王傳奇》世界，快馬加鞭追趕亞瑟王的軍隊，終于在快要抵達劍蘭的時候追上了他。

“陛下！請稍等一下！”金鈺也顧不得行軍時候的規矩，大呼小叫地沖過軍陣，來到了亞瑟王的面前。

那位英俊的騎士王，此刻已經滿身塵土，臉色也因為長期的戰斗而有些憔悴，但和疲憊的士兵們不同，他依然穩穩地坐在馬背上，神情威嚴。

“金，難得看到你這么急急忙忙的樣子呢。”他笑著對自己僅有的幾位愛將之首說道，“究竟什么事情啊？”

金鈺連喘氣的功夫都沒有，跳下馬來，掏出劍鞘，遞到了亞瑟王的面前。

亞瑟王愣住了。

“這……這是……”

“您的劍鞘，我們為您找回來了！”

亞瑟王沉默了。

他很清楚當初搶奪劍鞘的那伙人數量是如何龐大，也知道那些人背后有自己的姐姐、大魔女莫爾甘支持，所以早就斷絕了取回劍鞘的念頭——實際上，他并不覺得自己還能在接下來的戰斗中生還，甚至已經打定主意立下遺詔，傳位于金——自己最信任的騎士。

可是，金居然真的把劍鞘奪回來了！

正如大魔法師梅林所說，王者之劍真正重要的其實不是劍而是劍鞘，因為佩戴著劍鞘的人永遠不會在戰場上受傷。

這樣的寶物，不知道金和他的朋友們究竟花了多少心血，付出了多少代價，才將其奪回來……

他唏噓不已，伸手接過劍鞘。

便在此時，一道白光從劍鞘上冒出來，化作一個穿著金色鎧甲的東方青年。

“你好，亞瑟王，我叫程鵬，是個想給您提點建議的人。”

“不知道您是在什么情況下看到這段話的——我只希望不會太遲，不會遲到一切已經無可挽回。但即便是那樣，相信這段話也會對您有所幫助吧。”

“在我們東方流傳著這樣一種說法‘一位優秀的王，要能做到三點：１、他要能夠識別人的好壞，親近忠誠高潔的人，遠離貪婪卑劣的人；２、他要能夠了解人的才能，將合適的人放在合適的位置上；３、他要節制自己的欲望，一切都只從大局出發。”

“您是一位優秀的騎士，但作為一個王，我覺得您的缺點很明顯。盲目地追逐圣杯，因為一己的好惡引發紛爭……即使現在，您也正在為了憤怒而發動一場風險很大的戰爭，對吧？”

“我不知道您能否聽進我的話——因為不久以前，我的君主也一樣因為自己的憤怒發動了一場極為危險的戰爭，最終幾乎葬送了全部的士兵和他自己——之所以能夠獲勝，并非被稱為英雄的我有多么勇猛，而只是上帝恰恰在那個時候眷顧了他而已……我們是凡人，無法揣測上帝的意思，所以與其指望神眷，還不如打比較可能勝利的戰爭，對吧？”

“好了，您大約也大約等得不耐煩了，希望我的話沒有影響您的心情。”

白光漸漸散去，亞瑟王沉默不語。

過了幾秒鐘，他問部下們：“你們……剛才看到了什么嗎？”

眾人紛紛搖頭。

“飛信傳書”屬于私聊，除了程鵬指定的收信者亞瑟王，其余人根本看不到他的傳訊。

亞瑟王環顧四周，以金鈺為首的眾騎士正在緊張地看著他。

他注意到，士兵們都已經疲憊不堪，騎士們也滿臉憔悴。

他們跟隨著他，打了太多的仗。

猶豫了一會兒，這位騎士王終于搖搖頭，下了命令。

“回去吧，順便派個使者約個時間，我要和莫德雷德好好談談。”

眾人一愣，隨即爆發出了震天的歡呼。

“金，有機會的話，不妨引見一下那位名叫程鵬的賢者吧。”放下了心頭的負擔，亞瑟王輕松地說，“我覺得，我還有很多東西需要向他請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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