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舊上海“強大”的輕工業

雖然劉白羽知道這些同志都做過市場調查了，不過對于這些半路出家的手下，外加學的都是蘇聯的計劃經濟學，劉白羽心里總是無法放心，于是決定自己親自來看看——也不怪劉白羽不放心，因為在他看來，這些同志給自己帶來的小商品定價簡直是離譜到一定程度了.

走了十幾個商店，跟后世相比，這個時代上海市面上讓眾人印象最深刻的事情，就是各種工業品的價格之高昂，讓劉白羽不自覺的搖頭嘆氣

——沒辦法，劉白羽來自的那個時代，中國乃是貨真價實的“世界工廠”，黑非洲熱帶雨林最偏僻的旮旯里，不通車的地方——那些舉著標槍狩獵野鹿的部落獵人，腳上往往也套著一雙不知道過了幾道販子手的中國產運動鞋，至于什么中國進口的鋤頭之類，就更不用說了……

而這個時代的中國呢？鐵釘被叫做洋釘，水泥被叫成洋灰，煤油被叫成洋油，連小小一根火柴都被叫做洋火……民族工業的發展狀況實在是相當的讓人無語。

不是說上海是中國的工業中心么？還有八大工業支柱么？說道這點就讓人滿頭大汗了，在所謂工業最發達的上海，它所謂的八大工業支柱，原來就是輕紡、造紙、卷煙、火柴、肥皂、面粉、皮革、橡膠而已，實在是初級到了不能再初級的地步，連農業急需的化肥都無法大量提供，連70年代建成的，因為污染重，加劇條塊分割，滋生腐敗……被人噴的體無完膚的五小工業都不如。

更可悲的是，就連這些輕工業部門，也多半被掌握在外資企業，尤其是日資企業的手中，其他外資不用說了，隨著老板跑路都處于停產狀態，而被四大家族掠奪的日資企業呢，其實還不如在停產狀態的其他外資企業呢，因為常凱申臨走的時候，發揚他在日本學的三光政策，把這些人民必需工廠也要破壞光……所以上海投機商的信心滿滿，都是對常凱申委員長深深的愛啊……

說穿了這個貌似繁華興盛、時尚摩登的大上海，其實就是一座消費型城市，而非一座生產型城市，上海人維持“現代化都市生活方式”的各種rì用工業品，有很大一部分完全依賴于進口。

其中，那些中國民族資本家能夠自行生產的輕工業產品，比如說香煙、肥皂、火柴等等，在上海的價格應該還算是比較便宜——以這個時代的上海一般標準而言，和內地農村比較……這能比么？

至于進口貨嘛……當然有人會拍著腦袋說進口車便宜啥的，問題是眼下又沒有后世那種十幾萬噸的巨型集裝箱船。所以貨運費用遠遠沒有那么廉價，還要考慮到歐美各國遠比中國更高的人力資源薪資水平，再加上萬里迢迢的轉口運費。這商品價格可真是坐了火箭一般直接上天了。

“……就一塊機械手表，也不是名牌，竟然要價一百四十塊大洋！相當于上海普通職員半年的薪水！還好意思說不貴，不貴，還不收人民幣，真是……”

從一家高級店鋪里出來的時候，劉白羽忍不住吐糟起來，“……我們手上地攤貨，造型比他們店里的破表漂亮多了，也就是十元店貨物而已……好吧，不說這些廉價貨——就算是上等牌子的名表。只要別去買限量版勞力士這樣的貴族奢侈品，兩三千人民幣也就已經很足夠了……這年頭怎么連買個表都要傾家蕩產啊！難道在這個時代，去年買了一塊表是恭維人說的話么？”

“……這并不奇怪，沒有工業的國家就是這樣吃虧。中國現在根本無法生產手表的.”

那個戴眼鏡的女孩提醒劉白羽，對于這位首長，她心里總覺得有點奇怪，自己的定價已經按照上面指示的一樣定價訂的很厚道了.一塊表等于一家人的財產在這個時代不是天經地義的么？

至于首長說的什么自己眼里精致無比的手表只價值十元，肯定是自己聽錯了，十元人民幣連手表的材料錢都不夠吧，首長說的一定是十萬——自己聽錯了！

劉白羽又想了想，托網絡的福氣，一個屌絲如果動腦，也能有很開闊的視野——因為網絡上留學的，務工的上網發圖寫游記的原因。才發現即使是一個世紀之后，這種情況也依然沒有什么變化。記得有一個忘記了名字的非洲國家首都，那里的城市看著破破爛爛，比中國的小縣城都不如。物價卻貴得出奇。上網的費用竟然高達每小時十美元甚至十五美元，去掉腐敗，壟斷的原因，也有一條不可忽視的——因為一切電腦配件和耗材都要從幾千公里之外運來……”

還有類似的事情，有個在網絡上曬幸福的女小資，前不久結了婚，跟丈夫一起去印度洋上的馬爾代夫度蜜月，那地方看著也不過是一片熱帶漁村的景象，誰知一看物價可真是……

總之因為他們的返程機票訂得晚了點兒，又是按照國內標準帶的旅費。結果在最后幾天里，幾乎只能在旅館里吃自帶的康師傅面熬rì子，只好被當地的服務生丟白眼……

再想想，自己小的時候八十年代的時候為了買一臺彩色電視機，那可真的是祖宗十八代攀人情托關系，花上幾年的積蓄，弄到傾家蕩產不可，或許大家沒有印象，可以百度下當時彩電的價格和當時的工資

——普通工人的月薪不過兩三百，一臺彩電就要一千多塊錢，而且就是這樣，有錢沒有門路的人還未必買得到。當然，現在的彩電什么的似乎早就已經變成白菜價了……”

在來到這個時代的大上海之后，劉白羽起初看來好像電燈、電話、收音機、汽車這些東西樣樣都有，似乎跟七八十年代的生活環境相差不大，最多就是體型笨重一些，功能落后一些罷了。可是仔細一看，這些玩意兒價格終于讓劉白羽知道日用品和奢侈品完全是兩回事了！

舉個例子來說，普普通通的熱水瓶，在這個年代名字是高端洋氣上檔次的‘魔法瓶’！因為太高端洋氣上檔次了，所以一只竹殼熱水瓶就要三塊大洋！三個銀元么。看起來不多。在眼下銀元大升值的上海，都足夠辦一桌還算像樣的酒席了.

換算起來，在現在買一個熱水瓶的錢，頂多也就能買一個盒飯，還得是路邊攤不太衛生的那種……”

嗯，看來傾銷機械表、老花鏡和照相機，這些都是這個時代很昂貴而現代社會比較便宜的玩意兒——因為生產光學玻璃鏡頭在這年頭的中國還是核心科技——就是制造不了的那種啦。

只是問題在于未來的柯達、富士和樂凱膠卷，眼下這上海——不這個世界的任何一家民用照相館恐怕都沒法沖洗……除非要賣那種‘拍立得’的即刻成影式照相機.

不過轉念一想‘拍立得’已經成了淘汰產品，好像早就停止生產了，而且在這年頭的中國‘拍立得’也很高端，說不定會被美帝蘇修推出什么高科技，為了蠅頭小利不值得的，劉白羽才把這個念頭壓下去了.

電風扇和臺燈應該也可以考慮一下，在南京路上的商店里，劉白羽看到這個年代的電器全都可以當防身武器，一下子砸在人腦袋上，非死即傷，類似冷兵器時代的重武器——非常笨重。都是用實心木材甚至鑄鐵、鑄銅來制造的底座和框架，看上去死沉死沉的，而且價錢么……反正劉白羽因為說這是奸商扒皮價格，被人家“客客氣氣”的請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