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進化

一條蒼白，皮膚上布滿烏青和暗紅怪斑的長腿正掃過零剛才所在的位置。從那帶起的風聲之大來判斷，這一腳的力道當在數百斤左右。若給踢中，零將會相當難受。

還來不及看清襲擊者的樣子，一片黑影掃至。零把機槍舉到胸口，充當臨時的緩沖器材。黑影掃中了零，巨大的力道把他整個人彈飛了出去，撞翻了三四個藥劑柜后才摔倒了地面。

在接近地面的瞬間，零背上的肌肉進行著微妙的調整。它們先是最大程度地拉伸，保持著肌肉的柔韌性。在接觸地面的短短剎那，肌肉輕輕反彈，讓零的身體微微向上彈起1公分左右，卻卸去了近六成的力道，起到減震的作用。

這一系列的肌肉運動在零的意識之外完成，現在的他并沒有注意到自己身體的異樣。零的注意力，被眼前這具曼妙的身體所吸引。

身高在180cm以上，流瀉著像瀑布般的灰銀色頭發，精致的面孔如同臺上的模特，性感的嘴唇微微張開，有細且尖的粉紅舌頭伸了出來，正輕輕地舔著嘴唇。身上穿的是白色的護士服，領口半開，讓一對飽滿的半圓把領口高高撐起。

護士服的長度只來到膝蓋上10cm左右的地方，于是從下面延伸出來的一雙修長美腿，足以吸引任何雄性生物的目光。

毫無疑問，這是個身材火爆的美女。可當這美女眼睛散發著攝人紅芒，暴露在空氣中的肌膚呈現黑青和暗紅兩色斑塊，并高舉著一個變形的藥柜時。只要心理正常的男人，都不可能對她產生興趣。

一具尸體再怎么性感，哪怕它能夠活動，也不會讓人產生正常的生理索求。

嘴里發出意義不明的嘶叫，她把柜子朝零扔了過來。零剛才被柜子掃中，半邊身體已經麻木，卻還是冷靜、且迅速地朝旁邊滾動。

哐啷一聲，藥柜砸在地上擦出點點星火，零安然無恙。但他剛停下來，強風壓頂。零眼前一花，身體重量劇增，卻是給那活尸美女給坐到了身上。

活尸十指如刀朝零抓過來，他只得舉起手中的自動機槍打橫架住這惡魔的利爪。雙方開始最原始的角力，零只覺對方兩條纖弱的手臂，卻有著暴龍般的力量。他已經用盡全力，但自動機槍卻一點點被對方朝自己的方向壓了下來。讓他更難受的，卻是坐在身上的活尸不斷搖動，兩者間下體的摩擦讓他產生正常的生理現象，讓零無法避免地生出興奮的感覺。

死亡和快感揉合在一起，矛盾的感覺讓零難受得要命。

黃金右眼猛然收縮，不知道從哪爆發的力道，讓零把手中的機槍打橫狂掃，彈開了活尸的雙手。但活尸仍坐在他的身上，并為了固定自己的身體而更往零的身上壓了下去。零已經感覺得到，自己幾乎就要頂入對方冰冷的三角地帶。可惜他并沒有戀尸癖，這樣緊密的接觸只會讓他覺得惡心。

手中的機槍揚去，無論對方生前再怎么美麗，現在也不過是具變異的尸體罷了。零不會憐香惜玉，只是剛才受兩人角力所致，機槍的槍身已經凹下變形。如果現在開槍的話，更大的可能是機槍炸為兩截。破碎的彈片和槍殼將會嵌進零的身體里，奪走他的生命。

零微微一愣，這么分神的當口，活尸雙手又至。她一把將零的機槍捉住，然后用怪力硬生生把槍管折彎，如此一來，即使零的機槍完好無損，也無法再放射哪怕一顆子彈了。

當機立斷，零放開了自動機槍，迅速摸出從警長那得到的M500左輪槍。零指著活尸，扣動板機。

房間里很安靜，沒有槍聲響起。零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倉促之間，他忘記手槍中并沒有裝填子彈。

活尸張嘴噴出一口腐氣，扔掉自動機槍，便要如法炮制把零手上的左輪槍也毀掉。但剛握住冰冷的槍管，不知為何，活尸的動作卻停止了。

她的視線落在零手上這把左輪槍上，又迅速回頭朝前邊警長的尸體看了一眼，然后緩緩站了起來，離開零的身體。

無法解釋的一幕讓零有些意外，他突然看到活尸的胸前還掛著個名牌，上面寫著“瑪麗”的字樣。

那和左輪槍上的落款不謀而合，盡管零無法相信，但從眼前這只活尸蹲到警長尸體旁仔細端詳起來的情況來看，似乎她就是警長的愛人。

可左格并沒有說過活尸還能夠保持生前的記憶，那么現在的情況又該如何解釋。除非.......

零想到一個讓人震驚的可能性。

藥室的大門突然被打開，兩只男性的活尸走了進來。他們似乎為藥室里的動靜所吸引，但這兩只活尸進來后看到瑪麗，卻有些畏縮地退后。兩只活尸外表的年齡在三十來歲左右，皆有著強壯的體魄，他們身上穿著保安的服裝。其中一只瘸了條腿，走路搖搖晃晃。另外一只小半邊腦袋凹了下去，右邊的眼珠快要從眼眶里擠出來，正滴溜溜轉到了零的身上。

兩只活尸從喉嚨里發出嘶叫聲，本來蹲在警長旁邊的瑪麗突然站了起來，朝他們發出長短不一的叫聲，并揮動手臂作出驅趕的動作。

男尸畏懼地看著瑪麗，卻似又不甘，朝著零的方向連連低吼。

瑪麗張開嘴巴，露出滿口尖牙朝著他們怒叫一聲，突然搶前。

她伸手一捉，便把那瘸腿男尸提了過來。瑪麗朝著他脖子張嘴便咬，從零的方向看過去，只見男尸身體不斷抽動，從瑪麗的頭側噴出一小道血泉。

放開男尸，瑪麗滿嘴鮮血。她用手指插進男尸的脖子里，再野蠻地朝兩邊拉扯。皮肉撕裂的聲音傳來，零看著瑪麗硬生生撕開了男尸的脖子，再用力把他的頭給拉了下來。

兩手松開，仍抽動的男尸身體和頭部給瑪麗隨手扔到地上。

另外那只男尸似為眼前瘋狂的場景所刺激，大叫著朝瑪麗撲了上去。這只男尸力氣不小，頂著瑪麗撞到零旁邊的柜子中去。零卻看著瑪麗雙手突然抓住男尸的腰身，然后用力抬起。她像拎著輕如無物的東西般，提著男尸粗暴地摔在地上、柜中，最后扔到墻壁上。

男尸掙扎著要爬起來，瑪麗屈身一跳，高高躍起，再重重落到男尸的身上。

這付場景是如此熟悉，只是被瑪麗壓在身下的角色從零變成了這只男尸而已。壓著男尸，瑪麗雙爪如刀，不斷插進男尸體內再用蠻力撕開他的身體。隨著碎肉、內臟和斷骨不斷給瑪麗掏出扔開，漸漸的，這具男尸的動作停止了下來。但瑪麗仍未停止，她幾乎把男尸體內的東西挖了個干凈，整個人已經沾滿暗紅色的尸血，如同從地獄爬起來的惡魔。

零眼皮微微跳動，藥室已經變成了修羅場，暗紅色的血液匯成了血洼，地上布滿了肉碎和碎骨，以及腐爛的內臟和大腸。其惡心的程度足夠讓老練的士兵當場嘔吐，零也感覺到胃里一陣不適，可他最終還是沒把胃里的東西吐出來。

瑪麗殺死男尸后，卻仍坐在他的身上不肯起來。她低著頭，雙手活動，把尸體里的東西不斷送進嘴里。整個房間都是她咀嚼的聲音，聽得人頭皮發麻。

可和這恐怖的畫面比較起來，零更為已經被證實的可能性深深震撼。

進化！

這就是他剛才得出的結論，而通過剛才三只活尸的相遇到撕殺，在這個過程中已經被證實。

瑪麗之前表現出尚記得史密斯警長的行為已經讓零懷疑活尸有了記憶，而之后男尸闖入，他們之間的吼叫顯然是一種溝通和對話。那長短不一的音節顯然就是活尸的語言，而男尸們對瑪麗表現出來的畏懼，則顯示出活尸間已經開始形成上下的階級。

語言、溝通、階級.......這一切都顯示活尸已經朝著另一種方向悄然進化，零剛才看到的種種，顯然是某種社會形態的雛形。他不知道，已經形成自己獨特社會的活尸們，還能夠簡單地對其稱之為怪物嗎？

而更重要的是，從瑪麗及男尸的表現來看，這些怪物已經開始擁有智慧。那么零在進入地下室之后所產生的危機感，是否代表著已經擁有智慧的活尸，正布下一個陷阱等著左格他們自己送上門去。

那半年前遭遇同樣任務的隊伍，在得知人類為了藥物而曾經光臨過醫院的活尸們，是否還會安份地呆在城里的學校？或者，他們已經轉移到醫院，等待著人類下次光臨的時刻？

零來到警長的身邊，把他身上僅存的彈藥取下來，又默默將十顆子彈推入這雙左輪手槍的彈鼓之中。

已經無所謂隱藏自己的形跡，零知道從他們一行踏入醫院的那刻開始，人類與活尸間的戰斗已經悄然開展。而遺憾的是，除了零外，其它人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