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6章 世界悸動

在星球的東面，那片廣袤無垠的海面上還飄浮著另一塊大陸。

東大陸，它的面積與中洲大陸相當，但它并非一塊完整的大陸板塊。昔日的大災變，將整個亞洲的大陸板塊撞擊得四零八碎。之后在海洋以及地殼的運動之下，這些碎片又給拼湊在了一起，從而形成了現在的東大陸。

東大陸上幅員遼闊，無盡山脈自北而起，漸行逾高，它形如巨龍橫臥于大陸架之上。繞著大陸歪歪曲曲行經大半陸地，最后于東面地勢緩落，接入亞寧群島。

亞寧群島位于大陸相對平靜的內灣，它們由上百個大小不一的島嶼組成狹長彎曲的群島扭帶。

而此刻，在亞寧群島的西側。距離東大陸足有上萬海里的遼闊海面上，一個海中的漩渦由小而大，正在緩緩成型。漩渦里，不時炸射出道道電光。閃爍的光輝下，偶爾可以看到某些龐然大物的身影。

在海面之下，深達五千米海域中，有著彎曲狹長的海溝。這道海溝還十分年輕，它和這片海域中的其它大小海溝，都是大災變后才成型的。在這里生活著數以百計的深海生命，異變的生命擁有超強的生命力，即使在污染之海這樣的絕地，它們也依舊生存了下來，并且異變的速度是大陸生命的十倍以上！

這些生命里，有強橫且龐大的魔鬼蝠魚，也有頑強但只有拳頭大小的血刺水母。海中生命在這片海溝錯落的地帶已經生活了很長一段時間，它們常年活動在這些如同迷宮般的海溝里，可惜就算體形最為龐大的魔鬼蝠魚，魚鰭盡展也不過長寬數百米，因此沒有任何生命發現，這些海溝的形狀并非天然形成的。

如果將它們縮小并拼接在一幅圖畫里的時候，就會發現它們的形狀如同某種巨型的電路板，而將它們零散拆解，則能夠細分出若干符號來！

此刻，就在最大且最深的那道海溝中心，不同尋常的光焰自海底的凹地中噴薄而出，光焰撕開了地殼，海水下陷。周圍的水流補充進來，形成一道螺旋線，并漸漸演變成海中的水龍卷，從而形成了海面上那個不斷擴散的漩渦。

當海中噴出第一縷光焰的時候，一圈似有若無的力場當即在海中擴散了開去。力場擴張的速度極快，轉瞬間已經掠過上百公里，覆蓋遼闊的海域。被這道力場掠過的海洋生命，無不驚慌失措地拼命游動起來，只為遠離那縷光焰。一些弱小的生命甚至在波紋掠過時便已經無聲死去，能夠游動的無不是海中較為強橫的家伙。這些家伙其中的任何一只，可以為東大陸的漁民帶來無盡的煩惱，可現在，它們卻像是夾著尾巴的狗拼命逃竄。

過了片刻，海溝中開始出現火光。火光在凹地上扭曲行進著，所到之處地殼開裂，從里面噴出灼熱的巖漿，就像地底下有著活火山一般。一道巨大的地底裂縫正在成型，它上下歪曲延伸，將海溝截斷，讓海水倒灌。讓本來還算平靜的海底，變得一片混亂。

在海面上，隱約可以看到讓人恐懼的火焰和閃光，接著又有幾個海上漩渦開始成形。海上的氣候也跟著發生了變化，響徹著天地的驚雷轟隆敲響，閃爍的電光在云層間翻涌而過，接著突然而至的暴雨和狂風，讓整個污染之海都沸騰了起來！

當海底裂縫延伸了數百公里之后，生生將完整的海溝帶撕裂了開來。本來倒灌的海水突然伴隨著大量的海沙噴涌而去，地殼出現強烈的地震，震感之強，連遠在萬里之外的東大陸都能夠感受得到。

海面悄然掀起了巨浪，巨浪層層疊疊，互相撞擊，形成一道長及數公里的海墻，呼嘯著往東大陸的方向轟隆遠去。

海底下，有漆黑的霧光排排噴起。它們自地殼裂縫里噴涌而出，當霧光沖天而起時，和地縫的劇烈摩擦竟然生成了一道道電荷力場。力場釋放出無匹的電光，電光如刃，將附近的海溝一一斬斷。斷裂面上，無不出現一片火星四射的焦黑痕跡。

數以萬噸的海沙隨著漆黑霧光噴涌而出，將海水攪得混濁不堪。四射飛濺的電光則切割著整片海域，那些逃之不及的海中生物一一被電光切成了碎片，血混合著污水往上翻騰。從天空看，海面正悄然盛開一朵腥紅之花！

當所有霧光脫離地殼之后，它像是一團橫亙了上百公里的風暴云。周圍霧氣吞吐不定，其中電蛇繚繞閃爍不停。核心處則是平靜的，平靜得近乎空寂，若是以感知域的手段去試探的話，便會發現那霧光的核心有如黑洞，吞噬著一切信息。

風暴云正往海面騰去，在這個過程中，數以百萬計的海洋生命被它納入了體內。霧光的外圍探出無數形似觸手的光帶，它們隨便一卷，便捕捉了無以數計的生命。就連魔鬼蝠魚這種大型生物，也經不起兩條光帶的拉扯，同樣無助地被卷進了霧氣之中。

數千米的高度轉瞬消失在風暴云的移動之下，當它破開海面的剎那，整個世界為之一震。

中洲大陸的此刻正是早晨，零和巴金等下離開了圣廟，正乘坐著月亮船前往烏喀拉。他們已經準備離開黑色大地，普羅休斯出現在既，而需要準備的工作卻是如此之多，零已經沒有時間留在黑色大地，甚至連凱頓也得暫時留在烏喀拉靜養。

突然，零的眼前所有景物出現微微的重影，耳中仿佛聽到了某種巨獸的嘶吼。他悚然看向天空，天空依舊橫亙著連綿的輻射云。只是今天的輻射云，像是比平時濃郁了不少。

零感到了一陣心悸，他突然知道，普羅休斯已經離開了囚牢！

“怎么了？”巴金問，這名異族強者已經到達十階的高度，卻仍末感覺得到世界的悸動。

零有些勉強地笑道：“沒什么。”

巴金沉默，他知道零沒有說實話。可既然他不想說，巴金也很識趣地沒有問下去，兩人就這么沉默著。月亮船在船工搖擺的雙漿下，安靜地順水遠去。

久違的阿斯加特里，在主神廳最高一層的辦公室中。本和平時一樣，踏著精確到秒的鐘點進入自己的辦公室。他的生活工作并沒有因為和黑暗議會的戰爭而改變了多少，唯一明顯區別的，是每天早晨閱讀的基地各項進度報告變成了最新的前線戰報。

秘書和平常一樣給他端來杯不加糖的咖啡，當本端起咖啡放到嘴邊時，像是咖啡溫度太高燙到了般，本的手腕輕輕一晃，懷子中逸出了幾滴咖啡落到他的西裝上。

秘書嚇了跳，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她連忙道：“先生，我……”

本有片刻的失神，然后微笑道：“不關你的事，人老了，難免動作有些僵硬。你下去吧。”

秘書疑惑地離開，本放下了杯子，站了起來看向窗外。窗外的阿斯加特，在全息電子板投影的晨光里顯得如此安寧，猶如這丑陋世界最后的一片凈土。

他突然嘆了口氣：“看來好日子要結束了。”

與此同時，大陸海岸線北端的永夜城里，黑暗議會的巨頭奧格洛克正在露天陽臺上，他穿著單薄的睡衣，年邁的身軀卻在凜冽的寒風中站得筆直。

奧格洛克看向了世界的東面，在那里，他感覺到一片橫亙天地的陰影正在悄然蔓延著。

他沉默不語，就在那個陽臺上站了整整一個上午。這在以前簡直是不可能的事，要知道奧格洛克的每一分鐘都是寶貴的。要他浪費一個上午的時間僅是站在風里發呆，那幾乎是天方夜譚！

世界的悸動，只有少數的一些強者才感覺得到。而大多數人，則在渾渾噩噩中繼續過著他們的生活。就如東大陸，此刻正是夜晚的大陸，從天空俯視可以看到不少的星星點點。那是燈光，亦是能源的象征。

東大陸的局勢同樣是混亂的，在經歷了初期的混亂之后，逐漸形成了兩個勢力圈。其中最大一個勢力圈，是位于無盡山脈以西的新興國家“秦”，目前在這個國家中君主封建制重新復興，并且在短短幾十年間占據了大陸三分之二的疆土。

另一個勢力圈，則是山脈以東，連接著亞寧群島的東亞聯盟。它是由舊時代的印度、日本、韓國、泰國、伊朗等十幾個國家的幸存者組成的一個聯盟體系。

與秦相比，東亞聯盟顯得更加復雜，它雖是一個聯盟，內部卻未必見得團結。只是為了對抗日益強大的秦，而不得以聯合在一起。

無盡山脈成為了兩個勢力圈的邊界，在東大陸上，圍繞著這道邊界線，每年兩個勢力圈之間戰事不斷。東大陸的歷史，本身便是一部戰爭的教科書。

就在這個夜晚，從遙遠的萬里海域之外匍匐蔓延而來的風暴云，已經悄然抵達東大陸的亞寧群島上空！

絕望的風暴，正在醞釀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