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8章 信徒

“好小子，竟然敢跟奧格洛克對著干還沒死掉，老子太欣慰了，不愧是從我營里出來的。”

卡里奧一大巴掌拍得零差點沒撲在地上。

此刻，他們正在一處山坡上。燃起的篝火照亮著眾人的臉。本和瓦爾基里坐在遠處，兩父女輕輕聊著什么，不時隨風送來一陣細語。楓和素則坐在篝火邊，兩人用樹枝挑動著火焰讓它燒得更旺些。奧格洛克離開之后，他們便根據零的氣息尋了過來，總算和他匯合。

零仍在清除了殘余的暗影能量，剩下的部分最為麻煩，它們已經滲透進一些內臟和血管之中。要將它們完全清理干凈，沒有個十天八天是辦不來的。

卡里奧和保羅坐在零的對面，曾經的新兵教官滿臉興奮，似乎零能夠對抗奧格洛克一事讓他臉上有光。現在卡里奧滿臉興奮，整個人像會發光似的。旁邊的保羅忍不住叫聲道：“別說得好像從你營里出來的人都能跟奧格洛克干架似的，你興奮得什么勁。”

“這么說你那些空有力量沒有實戰經驗的圣靈戰士很了不起羅？那么了不起怎么不見他們投入實戰？”卡里奧一聽不爽，嚷嚷了起來。

保羅橫了他一眼道：“圣靈戰士是為了制衡深淵黑騎，哪能夠隨便投入戰場，你該不會老糊涂了吧？”

這時本走了過來，微笑地拍了拍想要反駁的卡里奧。坐到他們中間，看向零問道：“你覺得奧格洛克實力如何？”

零皺眉道：“很可怕，我有種感覺，他還末竟全力。”

“但他已經使用暗影之怒，那可是他的拿手好戲。你能夠逼他用這招已經很了不起。”卡里奧直朝零豎起大拇指。

“暗影之怒又不是他壓箱底的王牌，他始終沒有動用領域‘漆黑恐怖’。”保羅在旁邊小聲道。

卡里奧又不爽了。

“你們兩個老東西，加起來都超過一百歲了，能別像小孩子一樣斗氣不。”本搖頭說道，又說：“不過保羅也沒說錯，沒有拿出領域的奧格，最多運用了一半的力量。”

零默然，他雖然也沒拿出領域“遺棄之國”，可運用了朗基努斯，那和使用了領域也沒什么區別。也就是說，零已經傾盡全力，卻仍差點給奧格洛克干掉，這就是差距。

“奧格那家伙，還是和從前一樣強勢啊。”本輕聲道，最后才微笑著對零說：“卡里奧這老東西有一點說得沒錯，你能夠和奧格對著干而不死，已經很不錯。要知道，還沒聽說過哪個小東西能夠對奧格動武還活下來的。當然，也沒有那么多人和你一樣，敢單挑黑暗議會的議長大人，嘿，真不錯。”

遠處的瓦爾基里深深朝零看了眼，后者有感，回頭看來時，她已經低下頭看向了另一邊黑夜下的荒野。

“那么，接下來有什么打算？”本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零不答反問：“鳳凰城的情況如何？”

“沒有打下來，本來我們也是故意放出消息，奧格那家伙雖末曾露面，但確實到過鳳凰城。他不想露面，大概是不愿意在這種時候和我們直接交手吧。那樣的話，大概誰也沒有緩沖的余地了。”本沉聲道：“只不過，我認為奧格那老東西并非擔心和我們之間沒有轉折的余地，而是他在做著某種準備。所以不愿意在這個時候起沖突罷了，后來他悄然離開，還好我們也察覺到這一點才及時趕到，要不然你和瓦爾基里就危險了。”

“奧格洛克的心機還是一向那么深沉。”保羅皺眉道：“現在想想，他之前似乎是故意泄露一些痕跡，讓我們知道他已經到達鳳凰城，給我們施加心理上的壓力。如果他愿意的話，完全不會讓我們發現，這從他之后走得無聲無息可以看得出來。”

“沒錯，他的本意應該是做個樣子把我們留在鳳凰城那邊。而他則千里奔襲，趕來殺掉救走瓦爾基里的零。只是那時候他并不知道出手的是零，更沒想過零可以在他手里堅持那么久。再加上我們對他極為熟悉，看破他那些布置，才使今晚他的計劃功虧一簣。否則，我們可能損失慘重。”本說道。

零點頭說：“奧格洛克已經決心不會停止這場戰爭，這樣的話，我只能參戰了。回到曙光城之后，最多兩月，我會帶著軍隊和你們在阿斯加特匯合。到時候，我會選擇鳳凰城作為第一個打擊目標。切斷他們這個前線補給節點，會對議會軍隊造成巨大打擊。”

“可經過這次之后，奧格肯定會在鳳凰城部署重兵。”本淡淡道。

零微笑，說：“沒關系，我會送給他們一個驚喜。”

看零說得胸有成竹的模樣，本頗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黑夜是深沉的，到了黎明時分，漸次亮起的天光才驅散了這種深沉。山坡上零等人早已離開，只留下了一堆篝火的殘骸。誰也不知道，在這個普通的山坡，卻發生了一段將會給整個大陸帶來重大變革的談話。

風在呼嘯。

濃稠密布的風暴云里，鐵樹銀花般的電光不時閃爍。每次閃爍，便會讓這片昏暗的海面呈現黑白兩個極端的畫面。當世界再次變為白色的時候，一道影從自云層中斜掠而下，跟著豆大的雨珠就從風暴云里傾瀉而下，沖刷著下方遼闊的海域。

風雨引得海潮不斷，甚至有時會卷起連天的海墻，卷天席地的海墻轟隆隆地掠過海面，排出百里，才會重重消退。然后新一輪的海墻又在遠方升起，周而復始地重復著這一過程。

天地之威下，人顯得如此渺小。哪怕是以安德烈十二階的實力，也略顯狼狽。他像一頭海燕般穿過堵堵海墻，海水早把他那頭妖異的紫發和全身衣服打濕。他有時會大爆粗口，可回應他的只有轟雷和潮音。

歷經三日，他終于接近自己的目的地。在模糊的雨線中，依稀可以看到東大陸那無盡山脈的巍巍身影。作為同樣感受到普羅休斯存在的寥寥數人之一，安德烈始終按捺不住心中火焰，不顧凱撒和蒂絲兩位將軍的反對，只身離開了阿斯摩，遠赴萬里來到了此處。

又穿過了幾道浪墻，風浪漸歇，天空上風暴云也漸次散去。安德烈得以松了口氣，落到附近一個海島休息。到得翌日天亮之時，他又斜飛掠起，繼續趕路。

晨光里，遠遠就看到被漆黑云霧所籠罩的亞寧群島。安德烈可以感覺到普羅休斯就在這群島紐帶上，他臉上露出興奮的笑容，身后光翼大張，飛行的速度猛增一倍！幾若一顆流星般劃過穹蒼，安德烈撞進了那保護著群島的電磁云中。無數道粗大的電光立刻受到他的吸引匯聚過來，并道道劈往安德烈。

安德烈周身亮起一陣蒙蒙光華，那些像霧氣一樣的光輝卻輕易地中和掉這些動輒達到百萬伏特的強電流。全身冒著火花，安德烈數息間就穿過了電磁云，懸浮在群島的上空，看到的是一片死去的海島。

曾經綠意蔥蔥的亞定群島，如今已經變得滿目瘡痍。島嶼的表面化成焦土，道道粗大的裂隙如同巨大的傷口般橫亙在這些海島上，裂隙里不時閃過的火光則是島嶼的血液。只是現在，島嶼的血液已經幾乎給普羅休斯抽光，轉化成能量，用來生產數以百萬計的生物兵器。

安德烈出現的時候，甚至看到其中幾個島嶼的主體結構正在崩潰，它們從內部開始塌陷，分裂，最終化成巨大的巖塊沉入海底。而在此之前，已經有半數的海島永遠地沉入了海面。

普羅休斯所在的琉島，面積也比之前少了三分之一。邊緣地帶正在不斷分裂，琉島距離完全沉沒也不遠了。安德烈飛至琉島，當日天守閣的廢墟上，然后一頭往那通往地底的缺口掠了下去。當看到地底那座詭異的森林時，安德烈發出由衷的驚嘆：“這實在太壯觀了！”

一道強橫的意志突然掃在他的身上，那股意志是如此龐大，與之相比。安德烈就像一只還沒開化的猴子，而對方則是巍然高峰。安德烈晃了晃，落到了地面，收攏了背后的光翼。然后才抬起頭，在地底的上空，一團不自然的云霧正在翻涌著。數以萬計的電蛇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形成了兩片巨大的電斑，如同巨獸睜開了雙眼，讓安德烈生出被注視的感覺。

“你在這里干什么？”一個冰冷無情的聲音在安德烈的腦海中響了起來。

安德烈全身一抖，伸出雙手像要擁抱那半空的云霧：“我是來幫助你的，母親。請讓我幫助你掃平所有障礙，統治整個世界吧！”

“你叫我母親，真是有趣的稱呼。”普羅休斯的語調里多了一種譏笑的味道。

“不，這是我對你發自內心的崇敬。如果沒有你，就沒有這個時代，也沒有我們。”

“我沒有聽錯吧？”普羅休斯冰冷的說道：“你們可是亞格拉迪斯的造物。”

“亞格拉迪斯？天，這是星球意志的名字嗎？這真是太讓人激動了，沒錯，我們是它的造物。但如果沒有你的話，它又何曾會造就如今的我們。所以嚴格算起來，你才是讓這個時代誕生的偉大存在啊！”安德烈激昂地說道，如同一個得以晉見真神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