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劍神一笑劍客行

雷克頓笑道：“前輩，我那酒窖中的美酒，可還剩得有？”

聽到雷克頓這么一說，通天教主撓撓腦袋，笑道：“當然，本教主只是喝了幾缸而已，絲毫不影響你龐大的藏酒。”

兩人正在說著，忽然一朵純白無暇的祥云從天邊而來，白衣如雪的劍客從云端落下。

雷克頓看著玉鼎真人，只覺得塵世間所有的光輝都在這個男人的面前失去了色彩。他太耀眼，仿佛是上蒼積蓄了所有力量創造出來的絕世杰作，世上居然還有這么完美的男人。

劍圣與劍神，仿佛就是兩個極端，純潔無暇與污垢滿身，冷艷高貴與嬉笑怒罵，世上最偉大的兩個劍客，就這么面對面了。

玉鼎真人如星辰一般閃爍的目光匯聚在通天教主的身上，最后落在了那四柄銹跡斑斑的破爛鐵劍上面。這四柄鐵劍的名聲，就像它們的主人一樣大，三界第一神兵的名號，沒有任何武器可以撼動。

雷克頓站在兩人中間，他忽然想起了當年，北斗和玉鼎真人之間的決斗。他抬起頭，遙遠的天邊，紅日已經破開了夜的寂靜。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依然是天才們的決戰，只不過挑戰者從北斗換成了玉鼎，而被挑戰者從玉鼎換成了通天教主。

“開始吧！”雷克頓緩緩地說出這句話，然后走到了觀日亭之中坐下。

兩位絕世的劍客就這么相對而立，玉鼎真人的目光如劍，身姿如劍，一身的劍意鋒利得足以刺破天地。而通天教主，依舊是睡眼惺忪，懶洋洋地打量著玉鼎真人。

“拔劍吧。”玉鼎真人說道。他想知道，三界第一神兵，名動天下的誅仙四劍，到底是什么樣的，他絕不相信那真的只是四柄破爛的鐵劍而已。

通天教主笑了，說道：“你真是一個天才，我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樣的天才，假以時日，也許你真的會超越我。可是現在不行，而且我并不希望你死。”

“這個世界多么美好，有那么多有趣的人，有趣的事，我不希望任何人死去，但偏偏我手中的劍只能殺人，不能救人。我不會拔劍的，但我會用我的劍與你比試。”

說著，通天教主對著虛空一抓，一柄看起來還算不錯的長劍落入了他的手中。他是劍神，劍中的神祇，只要他愿意，天下的劍沒有一柄不會落入他的手中。

玉鼎真人沒有說話，他緩緩地拔出了自己的白鋒劍，純白無暇的白鋒劍。劍就好像人，一個劍客的劍，必然與劍客自己是一樣的。

白鋒劍遞出，劍鋒刺向了通天教主，宣告著這一場戰斗的開始。

沒有任何的法力，沒有毀天滅地的氣勢，玉鼎真人和通天教主就如同兩個普通的凡人劍客一樣在戰斗。

兩柄長劍碰撞，還能聽到清澈的金鐵交鳴之音。兩人的斗劍，宛如世上最美麗的舞蹈，像兩只鳳凰在翱翔，像兩條蛟龍在海中環繞。

可惜的是，觀眾只有雷克頓一個人。

雷克頓比任何人都清楚，這看起來毫無威力的戰斗，卻是超越了天道規則的戰斗。兩個人在劍道上的修為，已經步入了不可言喻的境界，那是跳出規則、超脫塵世的劍法。

返璞歸真，無形無力，這就是劍神與劍圣之間的戰斗。兩人都有身為劍客的驕傲，所謂的法力、法寶、法則在他們眼中都是可笑之極的玩意兒，我心只有我劍，劍就是一切！

忽然，兩人都停了下來，四目相對，似乎誰也沒有在劍法上面占到便宜。

通天教主嘆息一聲，說道：“多少年了，沒想到世上真的有如此天才，即使是我也感覺到熱血沸騰了呢。該死，我不是早就沒什么追求了嗎，怎么還會有熱血呢？”

玉鼎真人握緊了手中的白鋒劍，說道：“不用浪費時間了。”

通天教主也說道：“確實，不用浪費時間了。”

這話是什么意思？雷克頓站起身來，他發現玉鼎真人和通天教主忽然間一動不動了，兩人如同變成了凝固的雕像，只有風聲和卷起的沙塵。

但是，這種寂靜卻讓雷克頓感到壓抑。

而這壓抑，就好像元始天尊給予他的圣威一樣。雷克頓明白了，這是通天教主在用圣人的力量壓制玉鼎真人，想要以圣人的天道力量來碾壓玉鼎真人。

玉鼎真人固然擁有劍斬天道的力量，可是他一個人的力量如果不能超越整個天道，最終失敗的還是他自己。

此時的玉鼎真人，就好像浩瀚浪濤之中的一葉孤舟，他要跨越天道之海，沖破規則的浪潮。他會怎么做呢？

雷克頓看著玉鼎真人，他明白這是通天教主故意施展出來的，是為了讓自己看明白玉鼎真人是怎么對抗圣人的天道力量的。

玉鼎真人此時忽然收起了手中的白鋒劍，整個人就站在那里，任由圣人之威沖擊自己。

雷克頓愣了一下，玉鼎真人這是放棄反抗了嗎？為什么他將自己的劍收了起來。

陡然間，玉鼎真人身上浮現出一道劍意！

這股劍意一出現，無形的圣人之威頓時躁動起來，天道的力量在這股劍意之下也被斬成了粉碎。

雷克頓心頭一驚，因為他發現，這股劍意與自己的虛之力量還有無之力量非常相似，都是超越了有之力量的存在。玉鼎真人天縱奇才，居然將劍的修為超脫了天道束縛，化成了世間的另一種力量。

不在三界內，不入五行中，跳出輪回外，這就是玉鼎真人的劍道！

而且玉鼎真人對劍之力量的使用，已經進入了化境，人劍合一，遠不是雷克頓的虛之力量能比的。不過雷克頓此時看到了玉鼎真人對劍之力量的使用，也明白了自己應該如何使用虛之力量。

通天教主忽然大笑起來，說道：“好你個玉鼎！有趣，太有趣了，居然能以劍破道，真是讓我都覺得厲害啊！”

隨后，通天教主收起了自己的圣人之威，因為圣人之威源自天道，只對天道之內的存在有用，面對著使用劍之力量的玉鼎真人，卻是沒有半點作用。

玉鼎真人拔劍，直刺，毫無花巧，這一劍之中，是超越了天道的劍之力量！

恍惚之間，雷克頓甚至覺得玉鼎真人要贏了，這種力量太過可怕，幾乎能與當初見過的無之力量媲美了。

可是通天教主會輸嗎？

當然不會，通天教主直接扔掉了那柄不知從何而來的長劍，伸出自己粗糙有力的大手，握在了四柄破舊鐵劍中第一柄的劍柄上。

“此劍，名喚陷仙劍！”

終于，通天教主拔劍了，誅仙四劍的第一柄劍！

雷克頓一直以為，玉鼎真人的劍就是塵世間最華麗最光輝的，然而現在他才發現，通天教主的劍絲毫不遜色于玉鼎真人。分明是一柄銹跡斑斑的破爛鐵劍，但當這柄劍真正出鞘的時候，世人才知道其中的無窮威力。

那是森羅萬象，窮盡塵世間一切美麗、悲傷、哀愁、痛苦、遺憾的劍，那是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劍。

一劍出鞘，天地無光，日月藏輝，一代劍神通天教主，終于展現出他恐怖到極點的實力。

“又是劍之力量！”雷克頓驚得喊了出來。通天教主的劍上，居然也有和玉鼎真人一樣超越了天道的力量，通天教主不是圣人嗎？為什么得到天道承認的他還能領悟出超越天道的力量來。

劍神，太可怕了！

玉鼎真人那永遠和冰山一樣的臉上，也露出了一抹驚詫的神色，世上居然還有人能使用劍之力量，居然有這等敵手。玉鼎真人，或者說整個三界的所有人，都徹底低估了通天教主的可怕。

白鋒劍與陷仙劍碰撞在一起，超越天道的力量根本不需要可笑的招式來支撐，只是最簡單的直刺就足夠了。

“不用再打了！”

通天教主忽然說了這么一句話，直接將陷仙劍收入銹跡斑斑的劍鞘之中。玉鼎真人兩眼緊盯著通天教主，此時的劍神根本只拔出了一柄劍，還有三柄劍沒有出鞘，傳說中的誅仙四劍根本沒有出現，你讓玉鼎真人如何罷休？

雷克頓明白，通天教主不想真的四劍齊出，多少年前，他四劍齊出的那次，差點沒有把整個三界給弄崩潰掉，幸好鴻鈞道人出手阻止才沒鬧得世界毀滅。從那以后，通天教主絕對不愿意再拔劍了，如果不是玉鼎真人，只怕通天教主的劍會就此沉寂下去。

玉鼎真人問道：“為什么？”

通天教主看著玉鼎真人，咧開嘴笑了起來：“小子啊，你是不是沒談過戀愛？沒碰過女人？”

等等，一代劍神通天教主怎么又開啟了逗比模式？你拿這個問題問玉鼎真人，不是腦子有問題嗎？

玉鼎真人顯然沒料到，通天教主會玩這種神轉折的戲碼，愣了半天不知道如何回答。

通天教主卻拿出一壺酒，爽爽地喝了一口，一只手指著玉鼎真人，對雷克頓說道：“我說雷小子啊，你和玉鼎也算是朋友了，你就沒跟他科普一下什么叫做女人，怎么談戀愛嗎？”

雷克頓一陣苦笑，通天教主這個問題簡直無法回答。

通天教主轉過身去，一邊走著一邊說道：“這場比試就算平手吧。若是我真的四劍齊出，只怕云霄那小妮子會恨我這個師父一輩子吧。”

通天教主的身影在雷克頓的眼中漸漸消失，雷克頓這才想起來，通天教主可是連圣人級別的徒弟都能教出來的家伙，其他圣人在他眼中，也許就跟一個小孩子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