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七張 恐.怖.分.子

房門打開，抬步想走出臥室的桑桑忽然皺眉。

“客廳里有不速之客！”

桑桑心中一驚，繼續勻速前行，腕間的綠藤鐲子卻蠕動著，化成一把巴掌大的手中搶。

走進客廳，眼角余光掃過某個角落，下意識抬手就是一槍。

那里沒人，但空間波動有異常。

幾乎是能量彈一射出，桑桑就感覺到到了不對。

這里是羅大少的城堡，一般殺手進不來，而空間波動，只會是天帝那廝。

桑桑看著能量彈射角落，空間蕩漾出一圈圈漣漪，能量彈被折射到墻上，然后一聲細碎的“滋滋”聲響，原本空無一物的角落多出來一個睡眠學習機。桑桑掌心的手中搶迅速蠕動，化為綠藤鐲子，重新安安穩穩的戴在腕間。

“小素雪你對空間的敏感度又增加了，竟然這樣能發現我。”

天帝推開睡眠學習機的艙蓋，跳了出來，倒沒有抱怨桑桑剛才的暴力行為。

桑桑將手背到身后：“你怎么在這里？”

天帝打哈欠，伸懶腰：“昨晚跟小龍君玩得有點晚。”

桑桑打開房門，指了指浴室：“沫叔沒給你安排房間？讓你淪落到睡客廳給我守夜。”

天帝“嘿嘿”一笑，進了浴室三五下洗漱好出來，朝桑桑亮了亮白牙：“房間當然有，不過離你太遠了，哥哥我擔心你做惡夢，守在這里給你當門神。小金。是叫門神吧？”

小金回答：“門神。未開化的遠古時候，張貼在房門上的畫像，用以鎮宅辟邪。”

桑桑奚落他：“聽見沒有，想當門神，先把自己變成畫，然后貼上去吧。

桑桑抿了抿唇，換了個姿勢，掩飾肩膀上小金突然消失的狀況，心中暗罵一句“亂來！”不過面上還是毫不改色，向古德討教自己在畫暗黑作品時遇到的麻煩，并放下喂鳥的勺子，拿出前陣子臨摹的圖給古德檢查。

“過度的自信……是自大。”古德拿著《登頂圖》，眉心微微皺著：“你確定這不是治愈作品？”

桑桑不理解他為什么這樣問，回答說：“這是我用九重畫技試著畫的，只是畫面處理得不是很好……”

古德打斷她的話：“跟畫面處理無關，是選題的問題！自信是帶有正面意義的感情，不能用在暗黑作品上。”

“不是自信，是自大。”桑桑解釋：“過于自大，錯估自己的實力，在戰場上會造成致命的危險。”

“自大也不算缺點。”古德搖頭：“你要明白，這世間大多數人都缺乏自信，剩下的另一部分人就是自大。你的畫，對自卑的人來，是治愈良藥，對自大的人來，是剛好迎合他們心里雄心壯志的作品，已經與暗黑作品無關。”

桑桑低下頭，抿了抿唇，雖然聽進去了古德的話，但心里有些不服。

戰場無處不在。

對坐在桑家家主位置的桑書文來說，自知之明非常重要，因為他的對手不是蠢蛋，甚至比他更精明，博弈之間，一旦將己方錯估得太高，對手不會放過他的破綻，對他來說就是致命的危險。

“……能操控人的情緒，令人走向毀滅，這才是暗黑作品。主題不要模糊，要明確，血.腥暴.力是基礎，陰暗的、邪惡的才是暗黑作品！”

古德給桑桑進行洗腦教育，面上偽裝出來的慈祥消失殆盡。神情猙獰無比。眼中的藍色灰暗，仿佛糅雜了黑墨進去。

桑桑辯解：“但是，自大也是暗黑七原罪里傲慢的一個分支，還有好逸、懶惰，實際上都跟血.腥暴.力無關，稱不上陰暗邪惡。”

古德面容一僵。緊緊盯著桑桑，目中精光迫人：“你是老師，還是我是老師？”

“請老師指教。”桑桑示弱低頭，心中有些詫異。

古德的情況不對。活了快兩百歲的老人了，見過的經歷過的事情都很多，不該這么沖動。最近有發生什么事嗎？還是二長老在長老會興風作浪，三長老一系步步后退，他受到刺激了？

“你雖然不是我的弟子，但我答應了你大哥，要把你當弟子教。自然就不會讓你淪落成現在所謂的黑暗畫師那樣，遮遮掩掩，畏這怕那，口稱藝術，卻模糊了治愈、暗黑兩者的界限。”古德沉聲說著，語氣亢奮。

“你很有天分，九重畫技學了不到一個月就已經初步入門，這很好。不過，做黑暗畫師。就有膽大心狠，你的異能天生就是用來畫暗黑作品。有九重畫技，你的作品根本無懼被人發現異常，不需要隱晦！不需要曲折！絕望！毀滅！血.腥！奔潰……畫這樣的畫才是你的使命！”

古德越說越興奮，臉色漲紅，聲音破嗓：“真正的黑暗畫師！要跟威迪歐畫師那樣！以一幅作品！傾覆一個國家！掀起一場星際大戰！你有成為第二個威迪歐的潛力！”

桑桑知道威迪歐，那是兩千多年前的古人，以一幅血.腥暴.力的《星戰圖》，讓杜宇國的將軍叛亂。改民主為帝制。宣布退出和平聯盟，然后掀起統一銀河系的行動。吞并了周圍幾個星球，最后被聯盟國打敗。

因為威迪歐的《星戰圖》就放在軍事博物館，首都星的人幾乎都去參觀過，復制品以及網上也流傳甚廣，國民一個個都是好戰分子，聲稱哪怕只剩一個杜宇人，都有使命統一銀河系，最后聯盟決定直接摧毀杜宇國的行政星。

而威迪歐，也隨著杜宇國的行政星一起毀滅，不過他的作品，到現在仍有零星幾幅留存在某些收藏家的銀行金庫中。

對黑暗畫師來說，威迪歐就是巔峰偶像。

桑桑看著眼中滿是狂熱的古德，嘴上沒反駁，心里卻很是不以為然。

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恩怨都有主，她對做反人類的恐怖分子已經沒興趣。再加上現在有了齊大師做師傅，有青老先生在，她更不可能做下一個威迪歐。

“你現在主要的功課不是創作，而是臨摹，不想臨摹七原罪的畫，我去拿幾幅偏向你風格的風景畫出來，你回去好好臨摹，免得以后墮了我‘勾魂筆’的名聲。”

桑桑拿著《登頂圖》，目送古德進屋，腦中狂呼小金：‘你們在那里？’

小金的聲音始終如一的淡定：‘在你說的地下室，天帝拿了幾幅畫。’

桑桑心里一咯噔，連忙回復：‘古德下去了，你們小心！’

小金回答：‘嗯，我已經看到他了。’

桑桑眼前發黑：‘他沒看見你們吧？躲著點，這人寧王留著還有用。’

小金說：‘天帝準備裝鬼嚇唬他。’

桑桑想要暈了，過得片刻，肩膀上一重，小金回來了。天帝藏在空間結界里偷偷戳她腰眼，氣得她心火沖腦，卻又不敢在面上表現出來，甚至連一絲變化都不敢有，生怕那些山雀身上的靈魂會跟古德告狀。

誰知道人跟靈魂是不是可以溝通。

古德過了良久才出現，他臉色鐵青，整個人看起來衰老了幾十歲，步伐蹣跚，似乎已經半只腳踏進骨灰盒。他手上沒有拿畫，眼中還有些驚悸與后怕。

“老師，您怎么呢？”桑桑忙走過去扶住古德，關切的問。

古德皺著眉，定定看著桑桑。

桑桑眨了眨眼，疑惑的歪著頭：“老師？”

古德半晌才開口問：“你剛剛有沒有發現什么不對勁？”

“不對勁？”桑桑皺眉冥思苦想：“倒沒發現什么不對的地方，不過，平時老師不在了，這些鳥一般都不會叫，但剛才老師不在，它們嘰嘰喳喳的叫了一通……”

古德目光一凝，看向那些山雀。

桑桑沒有說謊，剛才天帝出現時，那些山雀確實叫了。

“老師今天有事，你先回去。以羅家的權勢，什么暗黑作品都能找到，地獄鳥的畫風跟你有些類似，你找他的畫臨摹練習，下周再拿來給我看。”

古德開口趕人，桑桑正因為天帝在身后時不時來個空間波動異常，再戳她幾下，心里惱火得不行，便順從的應了聲。

“那老師您請忙，如果需要幫忙的話，盡管說，羅家在星城還有幾分面子……”

桑桑客套了幾句，目中帶著幾分擔憂，一步三回頭的離開。rq

云軒閣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