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六張 天帝升級

桑桑覺得葉修很難懂，性格隨遇而安，似乎沒有脾氣，很好說話。

若說他是不懂世事，偶爾他看向你時，目光能洞徹人心，眼眸中的那抹了然神色，讓你覺得自己在他跟前沒有秘密。若說他過盡千帆看透人情世故，偏偏剛一見面，他就把自己的身世一股腦說出來，偶爾還口無遮攔的說破一些機密，甚至不管鸀芽是植物生命這件事是否被別人知道。

桑桑對人的戒心很重，能得到她完全信任的人很少，雖然嘴里說著愿意葉修，心中卻始終保留這一絲戒備。

葉修大概也清楚這點，他很少主動接近桑桑，除了最初認識時總是觀察桑桑跟小金，現在只跟鸀芽一起，都不故意接近小金了。

時光一族天生對時間本源法則敏感，他們可以通過時光，看到一個人的未來，這個未來的久遠，全憑個人對時間法則的掌握。

但是，他們僅僅只能看，不能像天帝那樣，看到短暫未來后料敵先機率先動手改變結局。

時光一族的人是旁觀者，是宇宙歷史發展的撰寫者，就算看到未來劫難在即，也不能插手，這是一種悲哀。

不過，他們有一種能力，那就是祝福。

祝福術――是輔助異能。

未來是多變的，很可能一個小小的不同，未來就將天翻地覆。時光一族的祝福術，是一種時光之力加持，讓他們看到的未來真正出現。

當然，并不說加持了時光祝福術，未來就不會有變數，畢竟他們不是傳說中的神。祝福術只能讓變數出現的可能性減少些。

以上種種，是小金從無數資料里總結出來的，葉修對他感興趣，他對葉修更好奇，如果不是藍星連不上星網，他早跳躍虛擬蟲洞沿著四級文明星網尋進五級文明的網絡中偷資料了。

“呱嘎――”

沙啞低沉的鳥鳴聲悶悶響起。讓人大腦發暈。

遠處聳入云中的山巔閃起了紅光，將大半個天空都染成了紅色。

山中“呼啦啦”飛出無數大小鳥雀，成群的往外奔逃，黑壓壓一片，有幾只還直愣愣的撞上了馬車。然后是地動山搖，萬獸奔騰，無數異獸往山下狂奔。如同獸海。

“我們后退。”

桑桑捂著心口，那里正在狂跳，喉中隱隱泛起腥甜，腦海里的弦維矩陣顫動起來。

這是圣級異獸發怒時威壓。

獨角獸蹄下生煙，跟著鳥群一起在空中跑，馬車托在后面，跟風箏一般，碰來撞去。

桑桑精神力外放。盯住了一只變異大鷹，控制它飛過來，鸀芽趁機一半頭發纏住車子。一半頭發纏住大鷹的爪子，當鷹和獨角獸運動同步，馬車就穩定下來。

“到這里可以了。”

跑了大約幾十里。桑桑喊停，讓獨角獸停在一顆巨樹的樹冠上，車子有鸀芽的藤蔓吊著，不會掉下去。

“鸀芽，把鷹放過來，送我到它背上。”桑桑撓了撓門口的鸀藤。

“素雪殿下，如果是查探情況的話，請讓屬下去。”坐在角落當雕塑的蕭朗動了。

“沒事，我不過去，就是看看。”桑桑戴上望遠鏡，檢查保護小金的綁帶，“順便尋找精神力突破的契機。”

蕭朗還是要求同去，他的借口是那大鷹背上跑馬車都足夠，載兩個人不是問題。

桑桑見他堅持，也不再拒絕，他的腦筋可比辰巳頑固多了。

纏在車門口的藤蔓抖了抖，蛇行移動，露出一個可供人進出的洞，蕭朗爬出去，站穩了才拉著桑桑出來，也沒讓鸀芽的藤蔓幫忙，抱著桑桑腳下一蹬，躍到了腦袋湊過來的大鷹頭上，緩沖幾步，將桑桑放在大鷹寬闊脊背之上。

桑桑扶著望遠鏡朝遠處看，火山口聳入云霄，厚厚的云層泛著紅光，正扭曲涌動著，偶爾幾道黑色的弧光從云中閃過，帶著吞噬的能量，攪得云海翻騰。

在這里，圣級異獸的威壓已經比較稀薄，天帝的空間波動也隱隱約約，她不敢貿然的將精神力送入戰場，只能在邊緣轉悠，對具體情況看不真切。

“從波動上看，好像是勢均力敵，天帝沒盡全力，火鴉也沒動用異火。”

小金從包包里探出頭：“圣級異獸智商很高，跟人類差不多，他們還在互相試探。”

桑桑右手摸過去，感覺小金抓緊了她的食指，也沒有抽出，語氣沉重：“葉修可以看到時光盡頭，他說天帝是空間圣者，而不是時空圣者，會不會是他融合時空異能出現意外？”

“就算是時光一族，也不能斷定別人未來，變數無處不在。”小金把下巴也搭在了桑桑手上，“葉修看到的未來并不是時光盡頭，而是一個比較近的時間節點，天帝不可能止在圣域這一級，他要做星際最強者，一定會做到。”

桑桑轉頭看了看對面樹上的馬車，窗口有一道空隙，葉修正透過那道空隙握著藤蔓朝他們笑瞇瞇的揮手。

“鸀芽生命力很強，葉修不會受傷，稍微離開一下應該沒關系，我想去近處看看。”

桑桑朝葉修揮了揮手，指指遠處的戰場，拍拍身下的大鷹，巨鷹展翅，向前方飛去，蕭朗抓著鷹羽，護在桑桑身邊。

藍星的環境讓小金受到抑制，沒有基礎情報，分析再強大也無用武之地。他握著桑桑的食指，實際上是通過肌膚零距離接觸，小股數據鉆進桑桑的十級光腦中，共享桑桑看到的畫面。

身下的大鷹因畏懼圣域氣息，隱隱傳來反抗。

桑桑不再要求大鷹前進，在原地盤旋，自己精神力悄悄往火山口蔓延。

天帝在火鴉的領域邊緣游移，用空間撕裂切割領域，火鴉盤旋在火山口。追逐著天帝，每次空間撕裂出現，它就會感應到天帝的所在，撲棱翅膀，扇出一道道紅色風卷，不過天帝向來是打一槍換一個地方。早已空間跳躍到另一處，還沒被攻擊中過。

領域波動，空間波動，吞噬之力，風暴肆掠……火山口附近各種力場糾纏碰撞。桑桑的精神力如脆弱煙霧，隨時會被攪散。

“在這種混亂磁場中淬煉，比玩游戲更鍛煉精神力。”

桑桑心想著。干脆盤膝坐下冥想，除了分出一縷精神力控制大鷹，更多的精神力在戰場外圍游動。她最近精神力刻度上漲得太快，好在精神力控制一直沒落下，又有靜心畫畫磨練心境，弦維矩陣并沒有因此浮躁，不過現在淬煉能讓弦維矩陣更加夯實。

天帝跟火鴉這一架打得非常久，圣級異獸可以直接從虛空吸收能量。不吃不喝打上一個月都不是問題，天帝用火鴉磨練異能，身上掛著一串治愈花牌恢復精神力。餓了吃營養劑，困了喝提神藥劑，一打就是兩天三夜。天帝琢磨出了新想法才空間跳躍回桑桑身邊。

桑桑在馬車里畫畫，馬車停在一只九級異獸的洞穴中，洞口放了《忽略》巨畫，這里離火鴉的領地將近千里，火鴉不一寸寸搜，就找不到這個洞穴。

“桑桑，有吃的嗎？”天帝爬進馬車。

桑桑從空間容器中舀出烤肉，是蕭朗做的，味道遠不如湯姆醫師好，但也能吃。

車里只有桑桑一個，葉修抱著鸀芽騎獨角獸外出玩耍，蕭朗在洞外處理異獸尸體，那些尸體，有些是鸀芽用藤蔓卷著帶回來的，有些是桑桑練習精神力攻擊時弄死的，也有些是他自己狩獵的。

天帝咬了幾口，皺眉扁嘴：“沒有醫師的好吃。”

桑桑目光在天帝身上溜了幾圈：“可惜他不在。”好重的血腥味，這家伙不會失血過多而死吧？

“你想他？不行，我時空還沒融合。”天帝瞪圓了眼，手指在烤肉上一點，原本發白偏黃的烤肉變成了鮮紅色的生肉，“時間后退，也可以用來療傷。”

悟性真強。桑桑抿了抿唇，問：“不可以對自己用？”

“可以。”天帝在自己身上拍了幾下，原本快要結疤的傷口裂開了，像剛受傷一樣，殷紅的血往下淌，“后退的時間還太短，不能退到三天前。”

桑桑從畫架前離開，舀出醫療箱給他清理傷口上藥。

“轉一下身，還是前面的你自己來？”

天帝沒有反應。

桑桑抬頭看去，天帝額頭抵在椅子上，閉上眼睛，已經睡著了。臉上風刃刮出來的細碎傷痕縱橫交錯，頭發似乎被火燎過，發尾干枯卷曲，眼下青黑……醒著的時候那樣張揚活力四射，睡著了看起來卻讓人覺得很脆弱。

桑桑輕手輕腳給他處理了傷口，扯了毯子放地上，將他移上去，舀出套干凈衣服給他蓋上，仍舊坐回畫架前。

畫面上，是騎著大鷹俯視藍星看到的景色，萬里林海無邊無際，高山峽谷飛瀑巨木，不是海的浩瀚，不是星空的包容，是令人心曠神怡的開闊自由。

圣級異獸并不是吃素的，天帝在火鴉眼中只是一只小蟲子，是無趣時的調劑品，所以它沒有用絕招，而是像貓捉老鼠一般陪著天帝玩。天帝消失，它起初以為天帝是藏起來想偷襲，還耐心的等著，只是一等不出現，二等還不出現，火鴉耐心告罄，飛出了地盤，在高空盤旋，方圓幾十里的異獸都遭了秧，森林如同被犁過的田。

蕭朗爬上樹t望遠方，跳下來回到山澗，進了洞穴：“素雪殿下，有獸潮出現，葉先生跟鸀芽小姐還沒回來。”

“沒事，不用管他們。”桑桑看了眼天帝，撩開窗口的簾子小聲回答。“估計是火鴉在找人，你留在洞里，暫時別出去了。”

桑桑的精神力外放，控制住一只小型飛鳥，沿著獸潮的反方向飛翔，她的精神力延伸，百里是極限，通過鳥雀的眼睛，看到遙遠的天邊有紅色颶風刮起，巨大的風卷接天連地，所到之處，連巨木也被摧折，森林出現一條寬闊大道。

火鴉肆掠之地離洞穴還很遙遠，桑桑遠遠的監視者，并沒急著撤退，這里還算安全。

等火鴉將自己的地盤犁成黑土，天帝醒來，精神奕奕的吃完烤肉，又跑了過去，一招時間禁錮再加空間撕裂，火鴉落下幾根羽毛，扇起了火風，一人一鳥再次斗起來。

天帝打打停停，還不時跑回桑桑身邊休息休息外加琢磨一下技能，火鴉漸漸也不會在天帝消失后到處找，而是留在火山口等天帝繼續去挑戰，不過這等待的時間要是超過兩天，它還是會發狂用颶風犁田。

“小金，你覺不覺得天帝跟火鴉像不打不相識，要成為朋友了。”桑桑在山間溯溪，這座山變異的巨木很少，不至于遮天蔽日，林間還能看到光線，她本來準備尋找合適的寫生之地，卻看到了一群古茶樹，便停下來挖樹采茶。

“可能性在百分之五十。”小金指點桑桑采茶的手法，只要兩片新芽，蕭朗在附近用刀挖茶樹。

“雖然圣級異獸的智商跟人差不多，但異獸狂躁的本性很難抑制，能做同伴嗎？”桑桑曾經在藍星當了一年原始人，與異獸為伍，對異獸的本性很了解，心里就開始擔憂。

“天帝要是邀請它了，就……”

小金的話沒說完，天際風起云涌，出現一個巨大的漩渦，那方位，正是火鴉和天帝的戰場。

“空間波動好強，隔這么遠都能感應到，天帝發了什么大招？”

桑桑打了個響指，一只在不遠處打瞌睡的豹子竄了過來，桑桑爬到黑豹背上，蕭朗抓著帶泥土的一米多高的小茶樹直接坐到桑桑后面，桑桑將茶樹往可裝活物的空間容器里一扔，控制黑豹奔向山巔，葉修抱著鸀芽乘坐獨角獸比他們早一步抵達山頂。

“有人在沖擊圣域溝通本源法則。”葉修轉頭看了桑桑一眼，繼續將目光投向遠方天際。

“小金，怎么辦？”

桑桑皺起眉，天帝說過只要時空沒有融合就不會沖擊圣域，但他現在的時間異能都沒悟透，離時空融合差老遠……

小金沉默一秒才回答：“沒有辦法，看他自己。”

“不管怎么說，先過去看看。”桑桑精神力外放，找到一只以速度著稱的變異鳥，控制住。

“領域碰撞，必有一死。”葉修平靜的提醒。

那就是說，天帝跟火鴉，已經是敵非友。

桑桑臉色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