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八十一章 浮光泡沫

在他眼前的分明就是一條真正的長河不再是印象之中的混沌之河。

漁夫、女子、鯉魚、河水，每一樣都宛若一把重錘，重重的敲打在方蕩的腦海之中。

就在方蕩腦中不住轉動這些想法的時候，遠處有破風聲驟然響起，方蕩此時依舊是一條大魚的模樣，聞聽風聲朝著自己激射而來當即身形一竄，想要貼著地面飛出去，但他身形剛剛竄出胸腹處就驟然傳來一陣劇痛，他被一種武器死死地穿透胸膛被牢牢釘在地面上。

方蕩猛的擺動身軀想要從這武器上掙脫出來，此時那武器被猛地從地上拔起，方蕩此時才發現原自己來被釘在一把鋼叉上，而此時將鋼叉拔起的乃是一個青年男子。

這男子哈哈笑著說了一句什么，隨后方蕩就被從鋼叉上被拔起丟進了魚簍。

方蕩胸口上的傷迅速恢復著，這使得方蕩反倒不著急離開。

魚簍之中此時有四五條魚，這四五條魚顯然也被魚叉刺中，有一條甚至被刺穿了腦袋，但依舊活蹦亂跳的來回掙扎，方蕩對于這些產自混沌之河的魚很感興趣，當即研究起來。

隨后方蕩發現，這些魚就真的只是魚，沒什么特殊的，如果有的話，就是這些魚的生命力相當強橫，每一條身上的生命之力都相當于一位真人，當然，這還是因為這些魚已經處于垂死的狀態，方蕩相信，如果這些魚沒有被魚叉刺中的話，他們身上的生命之力可以和一位神明相媲美。

方蕩研究完眼前的魚的時候魚簍猛的傾覆他和十幾條玉一起被倒了出來。

方蕩跌入一個泥盆中，旁邊就是燒得劈啪作響的柴禾，耳邊還有刷魚鱗的聲音響起，就見那年輕人已經嫻熟的抓了一條死魚用鐵器刷著魚鱗。那些魚生命之力強大無比，被開膛破肚依舊掙扎不休。

方蕩自然不想入了這個年輕人的肚子，身形一晃就無聲無息的竄出數米，來到了房屋的門口處，身形游動瞬間消失無蹤。

方蕩走出了這個相當簡陋的房屋，隨后就有些后悔，這些魚生命力這般強大，若是燉成一鍋白湯，想必味道應該鮮美無比，不過，方蕩終究不是一個貪嘴的，他對這里的一切都有種莫名的恐懼感，所以方蕩并不打算在這青年家中蹭一口魚湯，想嘗鮮的話方蕩有太多的辦法自己去河邊撲捉鮮魚。

方蕩恢復人形，這個時候，方蕩才發現自己竟然處身一個小村莊內。

村莊內的百姓看起來應該都是以打魚為生，簡陋的院落之中掛滿了漁網還有一排排的各種各樣的魚干，整個村落之中都透著一股腥氣。

方蕩這樣的外來者一下就成了眾人觀瞧的目標，所過之處，村民們一個個手中的活計全都停了下來，全都瞪大了眼睛盯著方蕩，空氣之中似乎只剩下蒼蠅發出的嗡嗡聲響。

方蕩目光同樣在這些村民身上游走，和那幾條魚一樣，這些村民身上的生命之力強大得超乎尋常，每一個都可以和神明媲美。就是不知道這些村民們是不是也擁有混沌之力。

其實，方蕩細細觀瞧之后，就發現，不僅僅是這些村民生命力強大，在這里的一草一木生命力都相當強悍，方蕩在這里如果單獨將生命之力拿出來的進行對比的話，只能算是中下等的存在。

在一眾村民們的注視下，方蕩一步步走出村落，村民們并未有什么過激的舉動，很快他們就恢復了原本正在做的事情，織網的織網，晾曬鮮魚的晾曬鮮魚。

方蕩走出村落的同時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氣，或許是因為他們身上的生命之力太強大的緣故，這些村民們帶給他巨大的壓迫感，直到走出村落，方蕩才感到這種壓迫感漸漸遠去。

方蕩重新回到混沌之河邊上，放目朝著混沌之河中望去，片刻之后，他目光微微一動手指一彈，一道紫金水藤激射而去，隨后紫金水藤洞穿了一條金翅紅鯉來。

這金翅紅鯉差不多有六斤多重，身材肥大，不斷的在紫金水藤上跳躍著，方蕩很是高興，當即將其拽了上來。

這條金翅紅鯉身上的生命之力比之前那幾條魚更加強悍，方蕩覺得這家伙的生命之力和他比較起來也相差仿佛。

方蕩伸手一抹將魚鱗盡皆刮掉，紅鱗一去，就露出奶白色的魚身來。

方蕩另外一只手當空一劃，一口大鍋就出現在地面上，再一劃，鍋底下立時燃起火焰來。

鍋中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有了不少的葷油，方蕩雖然也想直接用混沌之河的誰烹飪這條金翅紅鯉，但想了又想方蕩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天知道混沌之和的水喝下去會對身體有什么影響。

這些鯉魚卻是村中人常吃的食物，入口應該沒有問題。

方蕩將金翅紅鯉投入滾沸的油鍋中，刷啦一聲，金翅紅鯉立時突突亂跳起來，這東西生命力相當強悍，想要將其殺死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哪怕方蕩已經將他身上的魚鱗剝去，開膛破腹。

這口鍋上立時生出一個鍋蓋來，當即將金翅紅鯉蓋在其中，任由金翅紅鯉如何蹦跳都撞得鍋中發出咚咚聲響，鍋蓋都不會開啟。

這金翅紅鯉在鍋中蹦跳，倒也省去了方蕩來回翻面煎制。

等到鍋中爆出香氣，方蕩伸手一點鍋中立時咕嘟嘟的鉆出一道道的泉水來，慢慢的將金翅紅鯉給淹沒，湯水滾沸之中被煎得焦黃的金翅紅鯉依舊還在不住的折騰著。

方蕩當即開始用煉丹的方法熬制這條魚。

鍋下的火焰轟的一下暴漲起來，原本紅色的火苗開始變成藍色，慢慢的已經看不到火苗了，但鄭口鍋卻被燒得通紅滾燙！

足足一個時辰，鍋中終于漸漸沒了動靜，方蕩當即揭開鍋蓋，在這一瞬間一股鮮美無比的味道一下從鍋中鉆了出來，方蕩幾乎迷醉在這醇香之中。

鍋蓋揭開，蒸騰的霧氣忽的一下竄起，待霧氣緩緩散去，方蕩就見這口鍋中是宛若牛奶一般的白湯，而金翅紅鯉則因為在鍋中蹦跳得太厲害，身軀碎成了幾塊，沉浮與白湯之中。

方蕩伸手一抓，手中多出一雙筷子來，當即下箸，夾起一塊白嫩的魚肉來。

魚肉芳香，尚未入口方蕩就滿口生津，緩緩將魚肉放入口中，方蕩深吸一口氣，他覺得自己已經太久沒有吃過這樣的美味了。

即便是在冰宮殿中，那些神明們數萬年精研出來的各種食物也比不上他口中的這塊魚肉。

這種感覺是那種方蕩還是一個火奴賤狗的時候餓了好幾天終于吃到了一頓大餐的感覺，在方蕩眼中這魚已經不是一種美味了，更是在彌補他人生之中的巨大缺憾。

方蕩將蒜瓣一般鮮美的魚肉吃下去，隨后手中的筷子變成勺子，舀了一勺濃稠的白湯，略微吹了吹后方蕩將白湯送入口中。

滑順的白湯鮮香味美，濃稠的汁液進入口中緩緩流淌，在方蕩的味蕾上將鮮美的味道盡情釋放開來，一口濃湯入腹，方蕩甚至有種人生沒有任何遺憾的感覺。

品味之后，方蕩當即不斷落筷，一條五六斤重的大魚在很快就全部落入方蕩的肚中，這還不算那一大鍋的濃稠鮮湯。

方蕩吃過之后，覺得渾身上下暖洋洋的，生命之力在他的身上不住的澎湃翻滾。

方蕩覺得自己肉身上全部都是力量。

方蕩估算了一下，吞掉了一個神明或許能夠給他帶來的生命之力就是如此了！

方蕩抹了抹嘴唇，隨后目光再次落在河中。

方蕩覺得一條魚根本沒有吃爽，他這一次要一口氣弄上三四條來。

就在方蕩準備撲捉更大更肥的鯉魚的時候，不久前方蕩從警碰到的那艘烏蓬小船悠哉悠哉的從遠處的河面上逆流而上，駛了回來。

方蕩對于這混沌之河周圍的村民還有漁夫們有著極大的戒心，當即身形一閃，在河邊的草叢中藏匿起來。

船夫這一次沒有唱歌，此時他的手中多了一個酒葫蘆，逆流而行其實要比順水而行要吃力很多，但老者卻似乎比之前更加清閑一點，不住的將酒葫蘆送到自己的嘴邊，一口口喝著，臉上則依舊是那種喜樂淡然，似乎這天底下就沒有什么事情能夠叫他感到煩心。

方蕩身形明明已經躲藏起來，但那站在船頭的女子卻一直都在盯著方蕩，這使得方蕩心中驚疑不定。

就在方蕩準備走出草叢直面女子的時候，那女子開口道：“異鄉人，那魚乃是我養的，不可多食！”

方蕩最初聽到這女子說魚是她養的的時候還以為女子要找他討要魚錢，隨后聽到女子說魚不可多食的時候卻生出古怪的念頭來，這女子竟然不是要追究他吃魚的事情。

方蕩從草叢之中顯出身形來，開口問道：“為何不能多食？我吃了你養的魚，你難道不想找我討個公道？”

女子似乎對方蕩突然出現的神通很感興趣，望著方蕩笑道：“天地萬物皆有循環定數，這些魚天生弱小，而人強大善用工具，這些魚自己不爭氣，自然就成了人的食物，雖然這些魚是我養的，但我養她們并非就要保護她們終生，誰要吃她們自然盡管吃，我是不會在意的。”

方蕩疑惑道：“那你為什么要養這些魚？”

船夫從船上站了起來，手中的竹竿輕輕一戳，使得逆流而上的烏蓬小船停留在河道上，方便女子和方蕩說話，他自己則似乎對這些沒什么興趣，捏著酒葫蘆喝了一大口，辣的他微微咧嘴，但雙眼瞇著，滿是笑意，似乎對于這酒相當滿意。

女子回答道：“我養這些魚不過是為了好玩罷了！”說著女子抓了一把珊瑚珠子當空丟起，立時就有大大小小的各種魚躍出睡眠，在空中爭搶那些珊瑚般的魚食，一時間河面沸騰起來，啪啪作響。

方蕩在岸邊上都被水花濺到了身上。

陽光下水珠飛濺，女子站在船頭，清澈的水珠敲打在她的臉頰上，破碎后女子周圍產生了一團團絢麗的彩虹，女子矗立其中美得叫人沉醉，不愿破壞這樣的畫面。

可惜，美麗終究只是瞬間，隨著那些魚兒們掙到了魚食，邊紛紛墜入水中，隨后圍著烏蓬小船不住的打轉，但卻不會再躍出水面了！

“記住了，那魚不可多吃！”女子囑咐了方蕩一句，站在船尾的漁夫已經將竹竿拔起，隨后撐著小船逆流而上，漸行漸遠。

方蕩盯著那漁船臉上露出一絲疑惑來，隨后，方蕩身形一動，飄然而起，追在漁船后面開口道：“姑娘可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

那站在船頭的女子扭頭望向追在后面的方蕩，一笑道：“這里是哪里？這里就是這里啊，這么說吧，你們的哪個世界是這個世界的一道倒影，你們這些異鄉客都是那倒影之中的浮光一團，就如這河水中映照的天空中的飛鳥一樣。”

方蕩聞言雙目微微一愣，腳步都不由得緩緩停了下來，“這個世界的倒影？那豈不是說這里就是真正的真實世界了？”

“我怎樣才能回去？”方蕩揚聲問道。

此時漁夫比那女子更早開口，漁夫呵呵一笑將嘴中的酒壺放下，帶著三分醉意，雙手撐在竹竿上，貓著腰道：“小伙子，你好不容易才來到這里，竟然還想要回去？活在一個肥皂泡里面有什么好的？”

方蕩回答道：“家人，朋友，我有家人和朋友還在那里，即便要來這里，我也要和家人朋友一起來。”

漁夫聞言雙目微微一愣，臉上的皺紋一下變得深刻了許多，許久后，漁夫似乎自嘲一笑道：“有朋友和家人真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如果我還有朋友和家人的話，我一定也會想辦法回到那個肥皂泡中的！”

方蕩聞言看了漁夫一眼，漁夫這句話的意思豈不是說，“你也是從神明世界中來到這里的？”

漁夫顯然并不打算回答方蕩的問題，手中的竹竿用力一撐，烏蓬小船加速向前行去。

不過女子的聲音卻從船上傳來：“異鄉人，你走反了路，混沌之河上面就是這個世界，混沌之河下面就是你們的那個倒影世界了，現在你應該知道要怎么回去了吧？”

聲音越來越遠，方蕩道了一聲謝，隨后方蕩的目光望向腳下的混沌之河。

女子的一句話，就使得方蕩明白了自己為何會到這里的緣由。

方蕩當初在混沌之河中隨波逐流，早就分不清楚上下左右，當方蕩一口氣吞掉了兩位神明的力量之后，毫不猶豫的向上游走，正常情況下，他應該向下游才對，向下是通往神明世界的，向上則來到了這里。

一條河上有上下兩個河岸，一個叫做神明世界，另外一個，方蕩還不知到叫什么名字。

明白了自己為什么來到了這里，方蕩也就知道了自己應該怎么回去。

知道了之后，方蕩反倒并不急著要走了，洪洞世界有元始胎界中的云蛟長老庇護，應該不至于出現什么太大的問題，況且他已經不在洪洞世界了，神光世界的一眾神明們親眼看到他跳入混沌之河中，想必他們一定沿著混沌之河找了他許久，確定了他必死無疑才會離開，既然他都已經死了，神光世界的神明們自然也就不會跑到洪洞世界中去作亂了，即便是他們想要去，想必也要隔上一段時間才行。

想到這里，方蕩決定在這個被稱之為真實世界的地方轉一轉，看一看，嘗一嘗。

既然女子說水中的魚不可多吃，方蕩也就不去打魚的念頭，這一界之中物種很是豐富，有魚也有走獸鳥類決定好好打打牙祭。

方蕩此時終于明白為何神明世界中的重重食物越吃越沒有味道了。

按照女子所言，他們的世界不過是一道倒影，倒影有什么味道？自然是沒什么味道可言的！

而這個世界是純粹的真實世界，那么這個世界中的食物自然也就有了食物真正的味道，他在神明世界，等等世界之中吃的，不過是肥皂泡上的一道浮光而已。

方蕩抓了一只紅爪白翅的大鳥，方蕩當即剝去鳥羽，生起火焰，直接將其烤著來吃。

這鳥生命力同樣強大得可以和神明對比，方蕩將其烤熟著實費了不少功夫，前前后后用了一個多時辰的時間。

不過，這只鳥實在是對得起方蕩等待的時間，方蕩吃了一口之后就忘記了他以前吃過的所有的鳥類的味道，甚至方蕩有種這是他人生之中頭一次吃到鳥，以前的那些所謂的鳥連一點味道都沒有，如同嚼木頭渣子一樣沒有味道可言。

方蕩吃了一只鳥，隨后并不停留，繼續沿著水邊前行，隨后不久，方蕩就看到了一頭熊在蹣跚前行，方蕩盯著這頭熊的一對熊掌，當即生出美好的愿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