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陰山孤影

在羅德曼欣慰的視線中，王蠻持著長毛進入深山；走的還是之前獵殺蒼狼時候的那一條道路，不過好像只有那么一條路。

山路還是以前那么難走，提著燈盞的王蠻，小心的看著四周的密林，最近狼群出沒，這里的野兔顯得稀少了許多，都躲在林中不敢妄動，這對于王蠻來說，只有輕手輕腳的前進，否則將會雙手空空，一無所獲。

走過了山道盡頭，那邊經歷過大戰的花叢又映入眼簾，枝葉無精打采的順拉著，枯草橫飛灑滿山野，在雨水的沖洗下宛如一個飽經風霜的花魁，衣裳襤褸，不值一顧。

咯吱咯吱……

花藤看到了王蠻，似乎有些喜悅，搖曳的花莖朝來人揮手；這是大麗花，王蠻知道它們并無惡意，因為他小時候就是從這里經過的，日復一日沒有受到過侵害，至于上次？為什么要襲擊凱瑞古德家族？到如今那還是一個謎！

空蕩蕩的山野，除了悲咽的花藤跟茂密的樹木，再也找不到任何生機，仿佛一夜之間這里的生物都憑空消失了一樣。

翻山越嶺，踏水涉足，最終王蠻找了一個山崖，無奈的坐了下來。

微風搖曳，濕潤的水滴順著山崖流淌而下，常年的雨水沒有把整個村莊跟山脈夷為平地，也沒有匯聚成滔滔不絕的大江長河，反而把樹木澆灌的易常茂盛，綠意逐步蠶食著人類生存的空間；看到這些雨水，滲入地表，王蠻心頭有一個想法躍上，他茫然自問道：“這些雨水流向哪里？那里的最終匯聚點難道就是水的世界？”

寒冷襲擊著少衣的王蠻，涼意讓他忍不住打起了哆嗦，在這里尋找了很長時間，沙漏轉動了一大半；看著寂靜幽深的叢林，他起身準備返回村莊。

“阿蠻，快來救我。”隱隱約約間王蠻聽到了一個聲音在身后呼喊著自己，虛弱、無力。

猛然間王蠻覺得寒意橫生，手中的長矛攥緊，橫在胸前轉過身去。

王蠻看到密林中蜷縮著一個身影，只露出半個身子向自己招手，剛剛舉起便無力的垂下，顯然是遭受了沉重的打擊。

“沃里克叔叔？”不安的聲音從王蠻喉間發出，他看著前面的人想要確認一下身份。

草叢中的人一臉污垢，頭發蓬松黏在一起，看起來臟兮兮的，在螢火蟲燈下顯得一半黯淡一半慘白；不知道那是血漬還是泥土。

不過他聽到王蠻喊自己的名字，顯得很興奮，哼哼啊啊的朝著這邊使勁的揮手致意，看著王蠻慢慢的靠近，這才安心的身子一軟，躺在草叢之中。

摩挲的樹木，在腳下發出颯颯的聲音，在王蠻的意識中，沃里克是被狼人咬過的，在村民的記憶中，他是狼人，他是被野獸同化的狼人。

“沃里克叔叔？你怎么在這兒？”走的越來越近，王蠻用長矛挑開了遮擋的樹藤，居高臨下看著地上的沃里克。

此時的沃里克，虛弱的在地上蜷縮著，樣貌跟以前一模一樣，唯一不堪入目的就是左腿上那個被洞穿的傷口，時間的愈合已經看不到黑漆漆的血洞，雨水的擊打讓傷口進一步惡化，冒出一塊塊濃濃的黑色液體，流淌在地下。好在并不是蒼狼的模樣，這讓王蠻不經疑惑，難道是村莊的居民在欺騙自己么？總之看到沃里克這副模樣，王蠻還是特別高興的。

“阿蠻！那只紅眼狼并沒有走遠，它們還會再回來的。”沃里克神情緊張，全然沒有昔日那中玩世不恭、偏執極端的神態，他說著話卻不敢直視比他小一個輩份的王蠻，似乎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壓迫感。

野獸跟人類的區別就是這樣，不過野獸也跟人類一樣，有感情有智商，前翻幾十只狼葬身阿里納斯，倘若那些畜生還敢來，那也毫無畏懼。

“來就來吧！如今阿里納斯不比從前了；沃里克叔叔，走，我背你回去。”

沃里克被王蠻身上所展現的氣質吸引，在王蠻身上他能看到王者氣息，可又有些模糊，甚至不敢確定，不過心中有一個想法始終告誡著他。

王蠻彎腰作勢攙扶虛弱不堪的沃里克，后者突然臉色猙獰，連連揮手示意不要靠近。

“沃里克叔叔，你怎么了？你難道不想回村莊么？”疑惑充斥著王蠻的腦海，他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按照艾澤跟羅德曼的訴說，狼群不是死在了大型魔法結界之中了么？

提起村莊，沃里克一臉的神往，瞳孔收縮陷入陶醉，村莊里安靜祥和，有溫柔善良的妻子還有乖巧稚嫩的小兒子，村莊里人人平等，互相尊敬；這些對每一個人都是很有誘惑力的存在。

“不，我不能回去的，我回不去了；我只是想要告訴你一個秘密，狼人還會襲擊村莊的，那時候不是幾十只，而是成百上千只。”沃里克突然收起慈祥的眼神，一副暴戾、邪惡的面孔浮現在眼前，他快速的跟王蠻講述著以后的災難，言語中又在刻意的躲避著什么，沃里克顫抖著左右環顧，似乎陷入糾結之中。

沃里克的反常，燃起了王蠻心中的好奇，成百上千只？那對阿里納斯無疑是一個毀滅性的大災難；要真是那樣，就得趕快想辦法轉移了。可是？可是沃里克怎么知道的這么多？

“沃里克叔叔，狼群為什么要大規模的襲擊村莊？成百上千只狼，就算把村里的人都消滅了，也不夠塞牙縫的呀！”

“咳咳……狼群的目標不是村莊，它們好像在找人，找一個失蹤已久的領袖。”沃里克眼神渙散，看出了王蠻的疑慮，不忍的說道：“阿蠻，你回去吧，我已經不屬于人類了，我被狼人咬過，我現在是個半人半狼的魔鬼；我很焦慮，我害怕變成惡魔的樣子；你快走吧，遠離我。”

“不，沃里克叔叔，你是阿里納斯最偉大的戰士，你沒有變狼，你現在是人不是么？快跟我回去，村莊的大魔法師說不定能幫你解除魔咒。”王蠻沒有放棄的心，在他的生命中，他永遠記得父親被惡魔軍團帶走的那一刻，所以，他不允許再有長輩重蹈覆轍。

年輕人的執著讓沃里克有些感動，可是他不可能再回去了，他已經體驗過一次變狼后的貪婪，那會讓他徹底泯滅了良知，回去？那只會給村民們帶來更多的麻煩！

“阿蠻，你快走吧，我就是想提醒你，保護好村民們；我不行了，我已經壓制不住狼毒，快，快走。”垂臥姿勢的沃里克身子一怔，四肢變得孔武有力，頭頂的骨膜發出沉悶刺耳的聲音。

“快離開這里，不要看到我不人不鬼的模樣！回去吧，你會是阿里納斯的希望；替我照顧好我的兒子，我永遠不能見到他了，替我照顧……嗥……”隨著最后一聲驚魂的嚎叫，王蠻徹底被吼醒，他知道，沃里克不會跟自己回去了。

茍延殘喘的沃里克在變成了蒼狼后，矯健如飛，沖著王蠻狂吼一聲，轉身向陰冷的深山中奔馳而去。

“沃里克，不管怎么樣你都是阿里納斯的勇士，非常感謝你給大家提供了重要的情報。”看著深山，王蠻扯開嗓子吶喊，雖然他不知道沃里克所言的虛實，不過卻陷入一陣沉思。

狼群到阿里納斯是找一個人？找誰？難道是要消滅四階魔法師羅德曼爺爺？

難道？裁決之地真有上千只蒼狼？

天吶！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誰能告訴我？

王蠻揚天感嘆，回應他的只有空闊幽深的茫山跟遠去凄涼的狼嚎。

嗥……

聲音長逝，余音繞梁，終日不決與耳，這一聲悍嘯，更是令村口哨塔下的羅德曼頓感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