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大地風云 三百九十四 合作

朱斌摸了摸下巴，好像在想著一件難以解決的事情，沉吟了好一會才說道：“我的第一個要求，就是西班牙可以繼續駐扎在呂宋，但是，大明必須要分享西班牙在呂宋的一切利益，或者，換個方式，你們可以按照收益，每年上繳給大明一定的稅金！”

“不！”巴蒙德想也未想便大聲叫道：“這是不可能的事，為了得到呂宋，西班牙士兵付出了許多寶貴的生命。現在，明朝竟然想橫插一腳，這是我們絕對無法容忍的。況且，交納稅金？尊貴的王爺閣下，西班牙不是明朝的附屬國……”

“但是呂宋卻是。”朱斌微笑著道：“你知道，因為你們占領了呂宋，每年大明將損失多少銀子？那是一個無法估量的天文數字。在國內，身為執掌朝政的首相，我已經承擔了太多的壓力。我們的朝廷官員，一直在催促著我盡早出兵呂宋，但做為一個西班牙潛在的朋友，我頂著下臺的威脅，一直在那盡力拖延著，但天知道我要能承擔壓力到什么時候。還有我們神圣的皇帝陛下，他是一個隨后可以要了我腦袋的君王，他現在還在忍耐著我，忍受著我不出兵呂宋的舉動，但是，巴蒙德先生，萬一我的腦袋真的掉了，對誰都不是件好事。”

這位大明的王爺態度變化得實在太快了，快得簡直讓自己根本無法使用過來。就在剛才。他還在拿武力威脅著自己。可是一轉眼，在他地嘴里又變成了西班牙的朋友。天知道他心里的真正想法是什么……

但是起碼從明朝王爺的嘴里，巴蒙德隱約地捕捉到了一個信息，那就是也許這位王爺是不想出兵和西班牙打仗的，可是明朝朝廷中有很多官員，卻都是些好戰派。正在利用自己的影響力，給明朝地武英王施加著強大的壓力……

在從呂宋起身的時候，席爾瓦將軍曾經囑咐過自己，戰爭能夠避免就一定要想辦法避免。在和英國佬爭奪海上霸權的戰爭之中，西班牙已經損失了絕大部分的力量。再經不起一場大型地戰爭來消耗國力了。能用一部分的金錢，賄賂明朝官員，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

問題是武英王的胃口究竟有多大，會不會超出席爾瓦將軍能夠承受的范圍。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詳細問過了明朝內部地情況，現在的明朝朝廷，似乎正是這位武英王掌權的時候。只要能夠得到了他的全力支持。那么西班牙繼續安穩地留在呂宋也不是什么困難的事了。

他不想那么快就把自己的打算說出來，他還要進一步看看武英王真實的態度，況且，要讓“高貴”的西班牙代表，就此放下身份沒有遲疑地接受中國人地要求，這對于西班牙來說是一件最不光彩的事情。

“尊貴地王爺閣下，對于您的遭遇，我表示深切的同情。其實每一個國家的掌權者。總會遭到不同程度的嫉妒，就連上帝也有人嫉妒。所以。您地處境我能夠最深切地了解。”巴蒙德表現得非常同情，說道：

“您對西班牙地友好，我會告訴我們的將軍地。但是關于在稅金方面，您得知道，我們每年都必須運輸到國內大量的稅收。這本身就已經很沉重了。如果明朝方面再提出過于苛刻的要求，這會使我們的將軍非常難辦……”

朱斌心里冷笑了下。大肆掠奪大明藩屬國的財富，卻偏偏還有如此冠冕堂皇的借口。其實對于所謂的稅金，只不過是自己的一個引子而已，自己真正的目的卻并不在這個上面。他看起來好像陷入了一個難題，沉吟了一會說道：

“巴蒙德先生，我是一個講道理的人，所以這筆稅金并不會很多。我想，一年一萬金幣，完全應該在你們的承受范圍之內。而且，這我也給了我們朝廷里的反對派一個最好的搪塞理由。當然，貴國會因此而丟掉些面子，但對比實際得到的利益這又算得了什么呢？”

巴蒙德不敢相信大明的王爺竟然只提出了如此少的金錢要求，這和自己的底線相去的實在是太遙遠了。他現在開始相信，武英王一定對西班牙保持著某種友好的態度。武英王爺說的一點也沒有錯，一點面子和巨大的利益是無法相提并論的。

他的表情顯得輕松了不少：“王爺，您的要求說實話一點也不過分。但是，向另外一個國家交納稅金的話，似乎已經超過了席爾瓦將軍的職權范圍。他也同樣會面臨國內的巨大壓力，這點希望您能理解。我想我們能不能用另外一種方式來支付這筆稅金！”

顯然朱斌對他的提議產生出了“興趣”，巴蒙德很有把握地說道：

“席爾瓦愿意每年拿出兩萬枚金幣出來，當然，這并不是給大明朝廷的。席爾瓦將軍的意思，做為朋友，我們愿意把這筆金錢給您。王爺閣下，難道這不是一個好的建議嗎？”

朱斌臉上露出了為難的表情，好像正在對自身和朝廷的利益之間，做出一個艱難的抉擇。但看了他的表情，巴蒙德很有自信，這位明朝的王爺一定會答應這個要求的。

果然，朱斌重重得嘆了口氣：“好吧，雖然我并不缺錢用，但是為了表達我和西班牙的友誼，我愿意接受這筆稅金，并且，我將盡自己的全力來避免戰爭的發生。當然，出于我的名譽的考慮，這只是我們私人間的事情……”

巴蒙德終于笑了，一筆雙贏的買賣達成了。這位王爺同樣是個貪婪的人，以后再和他打交道地話就會變得愉快很多。可是。一邊的琳達臉上卻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她想不到心中仰慕的人，竟然會是這樣的性格。金錢，金錢真的能試驗出一個人地本性。無論他過去說的多么慷慨激昂，但在金錢的魔力下卻只會暴露無疑。

氣氛變得融洽了不少，朱斌甚至讓人上了一瓶西洋的葡萄酒，他親自為巴蒙德倒了一杯。熱情地請他品嘗一下，巴蒙德想不到中國的王爺，居然也有這么樣一個愛好。

“大明和西班牙有著許多相同地地方，所以我們應該成為朋友。”朱斌放下了酒杯，說道：“大明周邊的國家很大。有很多利益我們可以分享，一個國家是沒有那么大胃口的。如果我們能成為真正的朋友，我想，有很多事情我們可以合作……”

巴蒙德眼睛一下亮了起來，武英王的話似乎正在暗示著什么。一塊巨大的蛋糕，仿佛正在向著西班牙走來。這能把持這這塊大蛋糕地。正是面前這位年輕的王爺。

“我們有共同的利益，也同樣有共同的敵人。”朱斌卻忽然把話題一轉，弄得巴蒙德心癢難熬：“比如我們和荷蘭，和葡萄牙之間就爆發過戰爭，這點你也是知道的。同樣，西班牙也和荷蘭與葡萄牙打過，還有那個英國。可惜，最后的失敗者是西班牙……”

巴蒙德臉上紅了起來。這是西班牙有段非常不名譽的歷史。

在十六世紀末，世界貴重金屬開采中的八成以上都為西班牙所得。為了保障其海上交通線和其在海外地利益。西班牙建立了一支擁有一百多艘戰艦、三千余門大炮、數以萬計士兵的強大海上艦隊，最盛時艦隊有千余艘艦船。

這支艦隊橫行于地中海和大西洋，被西班牙驕傲地自稱為“無敵艦隊”。

那時，英國地資本主義處于萌芽狀態。輕工業的發展，迫使它急于尋找海外商業市場；艦船制造和航海技術的革新。更加膨脹了英國奪取殖民地的勃勃野心。

對于西班牙來說。自然不允許其他國家分占它來自殖民地的利益。英國地海上搶劫以及對美洲地掠奪嚴重地威脅著西班牙對殖民地的壟斷地位，引起西班牙國王腓力二世地仇視。

起先腓力二世不想訴諸武力。他勾結英國天主教勢力，企圖把信奉天主教的蘇格蘭女王瑪麗扶上英國王位。為此，他在英國開始進行顛覆活動。

瑪麗早年就因蘇格蘭政變而逃到英國，被伊麗莎白所囚禁。當英國的天主教徒在西班牙的慫恿下謀刺伊麗莎白而另立瑪麗時，伊麗莎白乘機處死了瑪麗。腓力二世謀殺不成，就決心用武力征服英國。

當時，英國的海上實力并不強大，難以與西班牙海上艦隊相匹敵，只能靠海盜頭子德雷克、霍金斯和雷利等人組織的海盜集團在海上襲擊、攔劫西班牙運載金銀的船只，進行海盜活動。而腓力二世卻擁有一支龐大的艦隊“無敵艦隊”。

為了爭奪海上霸權，西班牙和英國于在英吉利海峽進行了一場舉世矚目、激烈壯觀的大海戰。這次海戰，西班牙實力強大，武器先進，戰船威力巨大，且兵力達撒萬余人，號稱為“最幸運的無敵艦隊”。

而當時英國軍隊規模不大，整個艦隊的作戰人員也只有九千人。兩軍相比，眾寡懸殊，西班牙明顯占據絕對優勢。但是，出人意料的是這場海戰的結局以西班牙慘遭毀滅性的失敗而告終，“無敵艦隊”幾乎全軍覆滅！

從此以后西班牙急劇衰落，海上霸主的地位被英國取而代之。

這是最讓西班牙人痛心的事情，甚至被西班牙人認為是國恥。現在從明朝王爺的嘴里說了出來，巴蒙德臉上青一陣，紅一陣。但他，卻又不知道如何進行辯駁。

“如果我的話得罪了你，那么我感到非常的抱歉。”朱斌淡淡笑道：“我可以告訴你實話，我允許西班牙的勢力進入大明的勢力范圍內，同樣，我們對大明以外的地方也感到非常好奇，世界這么龐大，不管是大明還是西班牙都無法獨自吃掉。

但是，正如你們在這找到了我們這樣一個盟友，大明在海外也同樣需要一個盟友。我們探索海外的道路上，必然會遭到以英國為首國家的戰爭威脅。我們需要探索，你們需要復仇，為什么我們不能緊密地聯合在一起呢？”

“王爺的意思是，明朝和西班牙將結成盟友的關系，一起對抗英國的海上艦隊？”

面對巴蒙德的疑問，朱斌微笑著點了點頭：

“我建議組織一支聯合艦隊，為維護我們共同的利益而戰斗。大明將承認你們目前的既得利益，同樣，你們也必須在將來承認我們的利益。你們在呂宋的一切權益，將由我們負責幫你們一起看守，必要的時候，我們甚至可以直接出兵干涉……”

“所以我們可以把主要精力放在那些英國人的身上。”巴蒙德舒心地笑了：“王爺，這是一個非常不錯的建議。聯合艦隊？我喜歡這個名字。但是我卻有一個疑問，明朝的艦隊，能夠直接到達西班牙或者英國嗎？”

“我會帶你參觀我的強大的艦隊的。”朱斌的話里透露出驕傲：“荷蘭人，葡萄牙人，他們都領教過大明戰艦的厲害，我想，也許用不了多少時候，就會輪到英國這個國家了。”

朱斌隨即和他商量了很多合作的細節。在朱斌的想法里，整個構思要想把大明的戰旗插到海外，明軍必須需要一個盟友，而急速沒落中的西班牙，正是最好的選擇。

利用歐洲國家間的矛盾，來讓他們彼此敵視、交戰，分化瓦解他們看起來牢固的聯盟，然后大明從中獲取最大的利益，這未嘗便不是個好的選擇。

至于呂宋的利益？這并不是個大的問題。沒有永遠的盟友，只有永恒的利益。等到自己的目的達成了，明軍隨時都可以出兵呂宋。起碼，有些仇恨，自己永遠都無法忘記，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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