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把羊養肥再宰

楊鶴平定了三邊，穩定了山陜局勢，鄧浩楠調撥的賑濟糧餉也如期的到位，解決了西北老百姓暫時的生活問題，糧食足夠他們過冬的了。

為了穩定西北，鄧浩楠從富庶的臺灣府、遼寧府運來了大批的玉米、馬鈴薯、紅薯等種子食物，安排老百姓來年春天時候進行耕種。

一開始，山陜老百姓不認這些東西，他們只種麥子和水稻。但是當地官府告訴老百姓們，水稻和小麥很可能還會瞎了，不想明年繼續挨餓最好種植這些農作物來解決溫飽。地方官府可沒有鄧浩楠那般仁慈，苦口婆心的勸說老百姓耕種，說與利害知曉。地方官府就是奉命行事，同時官員們可不想明年繼續鬧災荒，老百姓起來造反，因此幾乎是半強制的讓老百姓耕種。

對于老百姓而言，習慣了官府的態度，只要不是害他們，他們都可以接受。加上這些東西都是免費提供的，因此老百姓們的抵觸行為很少，這使得西北戰火的苗頭被撲滅，復燃的機會大大減小。

當然，還有一些頑固分子還在跟官服作對，不過已經淪為小股土匪，當地官府和地方警察便可以控制住局面。

受小冰河氣候影響，北方時至深秋時間，但是氣溫卻降低到了隆冬。

國朝境內的戰火被撲滅，這使得西北的羌人等大部落的首領們感到失望。原本他們總是趁著明軍全力在國內剿匪的時機，縱兵入境搶劫。雖然搶的東西不多，但是每次都能弄點兒，至少可以掠奪人口和牲畜。

如今，明朝國內戰火結束，中央下令休養生息，使得各地官府無法再盤剝老百姓，老百姓不用交糧納稅自然家里剩下的錢糧就多了起來。

骨瘦如柴的老百姓變得有些油水了，這自然讓土默特、吐魯番等游牧部落們眼紅，于是動了搶掠的心思。

十一月中旬，土默特出兵兩萬，到臨兆府——蘭州府一帶打劫，一度準備沿著渭水南下西安，但到了蘭州衛時，遭到明軍頑強抵抗。信王親自登城督戰，明軍以不到兩千人，硬是擋住了土默特大軍攻城，并成功拖延了他們時間。首領勃勃吉爾久攻蘭州衛不下，怕遭到明軍報復，于是在周邊搶掠了一番后便退走。

與此同時，吐魯番部見土默特部出兵搶掠，嫉妒的要命。首領買拫克認為明軍會針對土默特部采取行動，因此放心大膽的率軍一萬越過祁連山山路，深入陜西行都司附近搶掠，肅州衛守將王金和西寧衛守將李奇閉門畏敵怯戰，致使周邊上千老百姓遭劫，死傷數百口。

葉兒羌部由于不跟大明國土接壤，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土默特和吐魯番兩部到大明境內搶劫，飽掠而歸。

鄧浩楠最擔心邊疆的搶掠會激化剛剛平息的西北暴，因此得知情況后，立刻下旨催促兵部和總參謀部馬上采取軍事行動。

按照往年的經驗，這些游牧民族搶掠的時間一般在十二月底，也就是大雪封山前行動。因為那樣他們在飽掠而歸后，明軍會因為大雪封山而無法對其發動攻勢。

總參也是這樣安排的，但偏偏今次他們提前了行動，讓總參沒有來得及準備好。

鄧浩楠親自過問此事，兵部尚書林風不得不命令總參提前采取軍事行動。

十一月二十日，兵部派人到蒙古三大軍區宣赦，調集十五萬大軍南下攻擊吐魯番、土默特，連帶著葉兒羌部、朵甘思宣慰司和烏斯藏宣慰司三個地方，一并都在剿滅范圍內。同時，兵部又增派四個槍騎兵師火速增援西安，防止陜西敵人搶掠進入陜西，引燃民亂。

兵部調十五萬蒙軍出征，開拔費支付了五十萬兩，剩下的允許蒙軍在五個部落內自行籌措。

自行籌措就是允許燒殺搶掠，對于這個沒有正式公文的口頭命令，十五個蒙軍萬人隊頭領們并不在意。

五天后，十五萬蒙軍在烏蘭巴托集結完畢，并與次日南下開赴吐魯番前線。

中蒙古和吐魯番、葉兒羌兩部接壤，十五萬蒙軍騎兵在大漠上疾馳，翻過杭愛山，于三十日抵達金山。

翻過金山便是吐魯番部的哈密，在這里十五萬蒙軍騎兵分成了兩隊。則哈等八個萬夫長沿著金山往上游攻擊哈密，斯琴哈日等七個萬夫長繞路攻擊沙洲，雙方約定在十二月中旬會師吐魯番汗旗所在地別夫八里（烏魯木齊）。

則哈這邊距離最近，第二天傍晚時分便沖殺入哈密。自從蒙古投降大明之后，鄧浩楠給蒙古騎兵進行了武裝。此時的蒙古騎兵，裝備的是黑甲精騎的精簡型套裝，使用的是精鋼鍛造鋒利戰刀，其他武器不限制，根據蒙古人自己的習慣裝配。

經過武裝之后的蒙古騎兵，戰斗力雖然比不上黑甲精騎，但是對付起吐魯番羌人來說，還是綽綽有余的。

不論在人數上面，還是武器裝備上面，蒙古騎兵都遠遠超過吐魯番羌族騎兵。

八萬蒙軍騎兵殺至哈密時，哈密城內還有萬余羌族騎兵，正在分配搶奪而來的戰利品。

羌族人很久都沒有遭到過攻擊了，久到好幾代人都認為他們是最強的人，只有他們搶劫別人的份。

此時，蒙軍騎兵黑云壓境，羌族人防不勝防，一時間轟然大亂。

蒙軍騎兵如虎狼入羊群，一個沖鋒便沖垮了羌軍騎兵，接著便是一場史無前例的大屠殺。

用則哈的話講，他們剛剛投奔了大明，還沒有給大明任何表示衷心臣服的禮物。此次吐魯番進入大明境內搶劫，正是他們蒙古人表達誠心的機會。

同時，兵部默許他們可以搶掠，這可是難得的好機會。因為自從他們加入大明帝國陸軍戰斗序列之后，條條框框的約束實在太枯燥。蒙古人剛剛投降大明，身上的搶掠習性并不能一下子克服，因此這次行動時，則哈還多了一份心思，那就是把吐魯番部變成蒙古人的放牧場。

大屠殺持續了一天一夜，哈密作為吐魯番三個汗部之一，擁有三萬多人口，盡皆被屠戮，所有財物被搶掠一空。

為了掩蓋證據，則哈下令焚毀哈密汗部，大火燒了整整三天三夜才熄滅。

則哈這樣想，斯琴哈日也是如此，他帶領剩下七個萬夫隊于兩天后抵達沙洲，同樣將沙洲屠戮一空，搶走了所有財富，并放火焚毀罪證。

十二月十七日，兩路蒙古大軍在吐魯番別夫八里會師。此時，吐魯番首領買拫克已經得知蒙古大軍殺來。他知道這是大明朝廷的報復，對此他也是悔之晚矣。

吐魯番部羌人不過九萬余人，分布在三個汗部。如今哈密、沙洲都被蒙軍踏平，汗旗所在地別夫八里只有萬余騎兵，不到四萬人口，城墻也是土夯起來的，根本不夠給蒙軍曬牙縫兒的。

買拫克不得已，只好開城投降。

則哈等人原本想著拒絕買拫克的投降，但是軍中有不少參謀官，都是朝廷派來訓練和監督的。偏偏買拫克聲稱城內有數百擄來的漢人奴隸，軍中的漢人參謀官要求則哈等人接受買拫克的投降。

于是則哈等人只好照辦，接受了買拫克的投降。但是，則哈等人并沒有放棄掠奪，當買拫克交出被擄的漢人后，則哈還是下令搶劫三天，對此軍中的漢官并沒有反對。

三天后，十五萬蒙古大軍的洗劫之下，別夫八里城內已經什么都剩不下了。買拫克一直蹲在城墻根兒上哭泣，心中已經把蒙軍恨透了。

第四天，蒙軍開拔，繼續攻擊葉兒羌部。而買拫克則正式接受大明帝國的冊封，從此吐魯番并入大明帝國版圖，劃歸甘肅行省管轄。

十二月二十四日，蒙軍并分兩路，則哈率領十個萬人隊向西征伐葉兒羌部，斯琴哈日率領五個萬人隊繼續向南，進入青海攻擊土默特部。

土默特部嚴格的說，算是蒙古族的一個分支，不過血緣較遠。但正因為這個緣故，土默特部首領向斯琴哈日投降時，斯琴哈日接受了他。在土默特首領交出一萬兩黃金和三萬只羊后，斯琴哈日才放棄了搶掠土默特部的念頭。

不過，軍中的漢官卻是反對，要求斯琴哈日嚴懲此次入侵大明燒殺搶掠的土默特士兵。

為此，斯琴哈日將土默特首領勃勃吉爾打了五十大板，打的他屁股皮開肉綻。并要求勃勃吉爾寫下請罪文書交給漢官帶回北京。同時，土默特汗就此被廢除，土默特部并入大明帝國版圖，劃歸甘肅行省管轄。土默特汗從此由大明帝國皇帝冊封才有效。

勃勃吉爾哪里敢反對，直到這時他才害怕，見識到了大明帝國的厲害之后，勃勃吉爾面向北，連連叩拜大明，并指天發誓永遠忠于大明。

作為對大明的賠償，勃勃吉爾釋放所有抓來的漢人老百姓，并加倍賠償了損失。同時，土默特部落進獻汗血寶馬一匹、白象十匹給鄧浩楠作為每年的供奉。

則哈那邊遠征葉兒羌部就辛苦了，由于葉兒羌部生活在大漠的西面，十萬蒙古騎兵深入大漠時折損了數千人，好在找到了塔里木河，沿著塔里木河一直走，直到十二月底才走出大漠，突然出現在葉兒羌部汗旗瑟利庫城下。

葉兒羌部并沒有惹大明帝國，但是他們和吐魯番部都是羌人。則哈指鹿為馬，硬說吐魯番羌人和葉兒羌人是一伙的，于是發動了戰爭。

葉兒羌部兵力不足兩萬，都是駱駝軍隊，和蒙古騎兵比起來，機動力太差。雙方拉開架勢打了起來，結果不到半個小時，葉兒羌部駱駝軍隊便被擊潰。

葉兒羌汗立刻向則哈開城投降，同時送給則哈兩千頭駱駝作為賠償，不過則哈不滿足，硬是搶了五千頭駱駝。

同治元年一月七日，則哈陸續消滅了葉兒羌部其他反對的大汗，大明帝國的版圖擴張到了帕米爾高原的噴東河畔。河南岸就是莫臥兒帝國了，則哈倒是希望繼續攻擊，一直打到印度洋，但是莫臥兒帝國并非一個小部落，人口數千萬不下于大明，因此則哈只得咽了口口水就此停住。

大漠里冬天沒有雪，但是往南西藏高原上面卻是大雪封山。則哈跟斯琴哈日合兵巴勒提（克什米爾），打聽了一下，想要進兵朵甘思宣慰司和烏斯藏宣慰司只能等到明年六月份雪化了的時候，否則攀登雪山，十五萬蒙古大軍決計會損失一大半的。

于是則哈派人翻雪山前往思達藏和靈藏兩地探聽消息，不料回來人報告，朵甘思宣慰司和烏斯藏宣慰司已經同意臣服大明帝國。

原來，在鄧浩楠調集蒙古騎兵遠征吐魯番時，就已經派出的特使到西藏和朵甘思宣慰司和烏斯藏宣慰司的首領談判，并取得了活佛的同意。于是朵甘思宣慰司和烏斯藏宣慰司在停止臣服大明七十年后，再次向大明稱臣。

這次結果不同，大明帝國明確提出了活佛必須由大明帝國皇帝冊封，朵甘思宣慰司和烏斯藏宣慰司兩地成為大明帝國的青藏行省，并將派駐大明帝隊。

對此，朵甘思宣慰司和烏斯藏宣慰司的首領反對，不過特使賄賂了活佛，活佛十分喜歡特使送給他的奢侈品，因此活佛愿意接受大明帝國皇帝的冊封。

這樣一來，朵甘思宣慰司和烏斯藏宣慰司的首領便不得不接受現實，因為他們無法反抗活佛的意志。

大明帝國控制了活佛，便等于控制了藏民。

好在，特使為了安撫朵甘思宣慰司和烏斯藏宣慰司兩地的頭領，給他們大批的金銀財寶和奢侈品，使得他們同樣迷戀上了奢侈生活無法自拔。

這樣一來，鄧浩楠兵不血刃的拿下了青藏高原，大明帝國的版圖再次擴大了四分之一，全面跟莫臥兒帝國和孟加拉國、緬甸接壤。

在調遣蒙古軍隊遠征西域的時候，鄧浩楠同時下旨處斬了肅州衛守將王金和西寧衛守將李奇。對于信王督戰蘭州衛的事情，鄧浩楠本想著擱置不提，但是幕僚張溥卻是要求鄧浩楠嘉獎信王。理由是正好趁機對楚王下手。這樣一來，一邊處理了楚王，殺雞儆猴，另一邊又表獎了信王，彰顯鄧浩楠賞罰分明的態度和作風，正好可以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鄧浩楠想想也是，于是便下旨褒獎信王，并賜給信王金帛等物進行獎勵。

與此同時，兵部有了調兵的借口，將楚王訓練的五萬馬步軍遠調肅州和西寧，戍守邊關。楚王知道他這點兒人無法跟鄧浩楠抗衡，因此只得交出兵權。

就在這五萬馬步軍離開武漢的第二天，鄧浩楠當朝宣布楚王罪狀二十款，下旨拿辦楚王。第三天，武漢府尹賴有光便調集兩百多個衙役闖進楚王府，逮捕楚王和他的親信，抄沒楚王府財產。

楚王府查抄的財產價值三千萬兩，更有無數奇珍異寶、古玩字畫等無法估價。這些東西查抄之后，賴有光自己侵吞了兩千萬兩之多，剩下的一千萬兩銀子和一些奇珍異寶則送往北京遼王府。

“混賬東西！”

鄧浩楠看完賬單和軍情局送來的調查報告，頓時氣得七竅生煙。

“來人！馬上拿辦賴有光！”

“王爺息怒！暫時最好不要拿辦賴有光！”

張溥急忙出來阻止。鄧浩楠抬頭一看，見是張溥，壓了壓怒火，但甚是不悅的問道：“子安何出此言？這賴有光端的是膽大包天，竟然敢侵吞如此多的巨款，根本不把本王放在眼里！”

張溥知道鄧浩楠現在很是惱火，但他還是要提醒。

“王爺，這賴有光是個人才啊！”

鄧浩楠愕然的看著張溥，一時間不是的該怎么說好了。

張溥笑道：“王爺息怒，照這樣來看，這賴有光不但是個官場炮手，更是一個斂財高手。如此一來，他作為王爺的棋子的作用將會更大！”

鄧浩楠依然是一頭霧水，問道：“子安何意？”

張溥回答道：“王爺現在需要一個炮手，用來轟擊那些不服王爺管束的官員！而賴有光敢貪墨兩千多萬兩銀子，說明他膽大包天。而他能夠一下子拿出楚王罪狀二十條，說明他深諳官場規則。”

鄧浩楠皺眉道：“可是他再有膽識，貪墨這么多款項，本王如何不治他？那樣還怎么跟天下人交代？”

“不是不治，而是時候不到！”

張溥饒有深意的說道：“王爺這次放縱賴有光，這賴有光定然認為他自己成了王爺的心腹了！王爺還怕他貪墨的銀子飛了不成？他是一只肥羊，什么時候王爺缺銀子了，或者需要殺人樹立威信的時候，那就是宰這只肥羊的時候！”

“這——”

鄧浩楠搖頭苦笑，已經聽明白了張溥的意思。

“王爺想要做一位曠古爍今的明君，手中必須要有一些隨時待宰的綿羊！”

鄧浩楠知道張溥又教了他一招帝王心術，頓時道：“多謝先生賜教！”

張溥聞言微笑著點點頭，滿臉的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