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逢焦冥

唐城在玉質的書架前徘徊不定，事實上，他在這里已經磨蹭了近兩個時辰。對于到底選擇那一種劍訣，仍舊未能下定決心。

斜月飛虹劍。一線天宗最繁復的劍訣，三千六百五十式本已叫人頭痛，更兼招式之間可以彼此組合，構成了叫所有修士絕望的斜月飛虹劍。傳說中，斜月飛虹劍練至絕頂，可領悟劍之三極的劍域，可千年以來，所有修習這部劍法的人都是草草的放棄。

天翼劍訣。如天有翼，迅若雷霆。天翼劍訣沒有別的，唯獨一個字，快，當劍速快到極點的時候，一切的破綻都不成為破綻。

在經樓中，每一個時辰將消耗十個貢獻點，眼看時刻就要到了。唐城一咬牙，取出一個紅色的玉片，向上一丟，暗道：正面斜月，反面天翼。

唐城凌空抓住，伸開掌心一看，咧嘴一笑，拿起斜月飛虹劍便走。

在經樓中，所有的術法秘籍都只能看上三分之一左右，剩余的設有禁制。若想看得完全，很抱歉，需要付費！這一點讓所有的宗門恨之入骨，可也是一線天宗最大的一門財源。比如說，銷量最大的御劍真解，雖然售價不過一百五十個貢獻點，卻是每一個外門弟子都需要的秘籍。

曾經有人抄錄之后，在宗門中出售，但是這種行為為宗門所忌，一經發現，便是嚴懲。另外，購買弟子們抄錄的術法，有一定的風險，萬一對方抄掉了幾句關鍵的話，豈不是要吃一個啞巴虧。

“嗯，御劍真解，斜月飛虹劍，指雷咒，千堆雪，一共六百七十貢獻點。”

唐城財大氣粗而又心痛萬分的交付之后，正準備到旁邊準備的房間中抄錄，忽被那名弟子攔住。

“師弟且留步！”

“師兄有何指教！”

“小兄馬季，這兒有一些私藏，都是門內沒有的精品，只需要五十個貢獻點便可抄錄一本，師弟看看如何？”馬季滿臉堆笑的說著，將書本一字排開，共有七八本的樣子。見唐城仔細翻看起來，一旁的馬季自豪無比的道：“這些都是其他五宗弟子的寶貝，如今都是小兄的收藏！絕對物有所值！”

馬季顯然極富做生意的天賦，每一個進入經樓的弟子必然都驚訝于宗門收藏的浩如煙海的秘籍，然后，深深覺得自己荷包的太癟，出門之后，恰好有便宜的秘籍販賣，任誰都要忍不住買上兩本。

可惜，并不是每一個人都那般老實。

和宗門不同，馬季的秘籍是沒有禁制的，唐城飛速的翻看起來，七八本本秘籍全不落空，直到馬季的臉色變成了苦瓜臉，唐城方才指著其中一本，不好意思的道：“師兄，這里本本都是精品，叫人難舍。只是，我已將錢花的精光，只夠買這一本的了！”

“嗯，水法煉器實錄！師弟真是好眼光，知道怎樣才能生財啊！”馬季勉強贊了一句，便將書交給唐城抄錄。

抄錄用的筆墨俱都免費，唐城修行之后，腕力強勁，再加上自幼讀書，抄寫的飛快，但那一本斜月飛虹劍當真是厚的不得了，花費了整整兩個個時辰方才抄寫完畢。

然后，便是慢慢的回憶剛剛背下的秘籍。除了水法煉器實錄之外，馬季的秘籍中還有兩本甚是難得，一本是降魔九印中的寶車輅印，另外一本卻是一本陣法殘篇，叫做萬龍蔓延大陣。

唐城翻看的時候，便已默記下來，此刻，一并抄出，慢慢品味。至于其他的秘籍，唐城稍作了解，并無興趣。唐城本可將馬季的秘籍抄下之后，拿來出售，但，依靠過目不忘之能竊取一點好處已屬非分，再這樣下作，只怕會造報應。

交還秘籍之后，唐城優哉游哉的返回芙蓉峰居處。

剛剛走進石院，唐城抬眼便看到忽律雷和伊婀娜兩人衣衫不整，從屋內聯袂而出。兩人見到唐城，仿佛見了鬼一般，臉色精彩之極。

“咦，忽律雷少爺，你的幾個狗腿呢？怎么成了孤家寡人了？”對于這個暗算自己的家伙，唐城卻沒有什么憤怒的感覺，在他眼中看來，不過待死之囚罷了！如今雙方見面，唐城也不過是淡淡的刺他一句便罷了。

唐城無所謂，忽律雷卻氣的臉色鐵青！等唐城走入空置數月的石屋，立刻怒哼一聲，也顧不得小心翼翼，低吼道：“那三個廢物在干什么？殺個人而已，費了兩個月，居然又讓人活生生的回來，在我面前耀武揚威！廢物！當真是廢物！”

伊婀娜卻沒有附和，忽律雷感覺有些詫異，這女人的性格一向暴躁，這一次怎么轉了性了？忽律雷問道：“怎么了，伊婀娜？”

伊婀娜臉色有些古怪的道：“你有未發現，他身上多了一柄劍器？”

忽律雷仔細想了一些，臉色立刻就是一白，道：“難道他們三個已經死了？怪不得這么久都沒有回音！”咬牙切齒了一陣，又道：“此事決不能就這樣算了！”

伊婀娜道：“這也只是猜測，暫且還是罷手為好，等局勢明朗之后，我們再做打算！”

忽律雷冷笑一聲，道：“怎么？看他身配劍器，你就怕了，想要置身事外不成？我有的是辦法收拾他！”

伊婀娜被說中心事，心中一驚，急忙故作委屈的一笑，道：“怎么會，我只是想取一個萬全之策而已。你在想什么呢？”

忽律雷哼了一聲，道：“不要忘了，你的法器是怎么來的？我已經有了一個完全之策，還需要你來出手！適才你說你和孔雀峰上的一個內門弟子交好，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那你就去打聽一下，孔雀峰上的彩虹七姝都有些什么特殊愛好！”

“你打算……”伊婀娜吃了一驚

“嘿嘿，看他整天宅在屋里練氣，對宗門的情況定然不夠熟悉！我就用門規來殺死他，看他怎么還怎么脫身？”忽律雷俊俏的臉上殺氣十足。

月許之后，無名山峰。

朝陽之下，唐城在默默舞劍。

一道碧色劍光忽的沖天而起，如瀑布倒掛前川，神光湛湛，繼而劍光一斂，了無痕跡。驀然，劍光又似春花綻放，數百道碧蛇攀折遠近，猶如花之海洋。到了最后，整座雪峰之上，只見劍光不見人，白玉般的雪峰被染成了一片綠色。一隊修士從天空路過，只覺得寒輝冷氣逼人眉宇，陡升悚惕之心。

“此人劍法頗為不俗！當是我們一線天宗的弟子，去結識一下，如何？”隊伍中一人開口建議。他們一行四人得到消息，碧波潭中有一頭望月犀出沒，這種妖獸久無蹤跡，其犀角乃是解毒圣品，在一線天宗的任務清單上可以換來八百貢獻點。

而若是可化成人形的望月犀，其犀角上當有一個明亮的月牙，此時，其犀角的價值將直升十倍以上。四人誰也沒有見過望月犀，不知其強橫與否，為安全計，同伴實在是越多越好。

可是若在宗門中吐露這個消息，只怕會有泄露的危險，況且，多一個人戰斗就要多一個人分錢。故而，一直猶豫至今。

為首之人正要拒絕，隊伍中的一個胖子忽然“咦”了一聲，興奮的道：“秋原老大，這人可是我的老相識，想不到他已經有飛劍在手，看來混的不錯咧！”

被稱作秋原老大的青年心中一動，笑問道：“焦冥，此人性格如何，可堪一交嗎？”

焦冥拍了拍胸膛，大大咧咧的道：“秋原你盡管放心，我們相交莫逆，他可不是那種有便宜就上，沒好處就退的小人！”接著，焦冥又道：“顧盤飛早就叫嚷著我們隊伍的人手太少，不如這一次就當做考察，如何？”

秋原考慮了一陣，對一直沉默的那人道：“蘇味，你覺得如何？”

“試試無妨！不行，棄之可也！”蘇味道向來惜字如金

并不知道天上有四人在談論他，唐城對自己的進度甚是不滿，一個月以來，唐城廢寢忘食，對淘到的秘籍細加鉆研，可以說，除了日出之時的例行修煉之外，他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術法上。

最先練習的是指雷咒，它看起來上手最為容易，畢竟只有區區七頁紙。可是那薄薄的幾頁紙，唐城試驗了數百次，仍舊不能順利結咒生雷。最終也只能暫時放棄，至于他淘到的萬龍蔓延大陣，直接交給那一窩獨角蟒修行。

放棄指雷咒后，唐城便專注于御劍真解，這個卻異常容易，只不過區區三日，唐城便可御劍飛天，只是元力消耗極大，長途趕路甚是不便。

最后便是如磚頭塊一般厚的斜月飛虹劍，三千六百余招，僅僅是將招式演練純熟，便已叫唐城心力憔悴。乃至于將其，彼此之間互相組合，生成無盡妙招，實屬癡人說夢。至此，唐城也明白為何絕少有人選擇這門劍法，實在是太過打擊人的自信了些。不過，唐城卻不知道若是他這種進度說出去，必定要絕倒一片。一線天宗歷史上最快練成斜月飛虹劍的人用去了整整三年的時光，然后便立刻放棄。而唐城僅僅花了不到十日，他在劍法上的天分足以叫其他人絕望。

不知道，故而也不會驕傲，取出水法煉器實錄，唐城再度埋頭研究起來！這一本煉器的秘籍每當唐城練劍練得心浮氣躁時，便拿出來當做消遣。久而久之，早也看了個精光。

水法煉器十分偏門，只有寥寥無幾的人使用，而且煉出的法器也稱不上極品，久而久之，近乎失傳。在一線天宗，也有人使用水法煉器，唐城在鍛器樓見過的那柄白虹劍，便是水法煉器出品。

古人有云：水為至污之所會歸，火為至污之所不到。若變不潔為至潔，則水火皆然！

故而，世上煉器共有兩種，一為火法煉器，焚其雜質，粹其根本，終成法器！煉器的步驟十分繁瑣。而唯一的好處就是火法煉器不會毀損火焰。更加難得的在于，若是練成了三昧真火，空手便可煉器。

而水法煉器不同，無論如何，它都必須使用一個容器將真水容納，再以種種口訣打入真水之中，將材料中的雜質洗去，最終成就法器。

水法煉器遠較火法煉器容易上手，之所以頻臨失傳的境地，原因只有一個，火焰永不熄滅，哪怕用到地老天荒也無所謂，而水法煉器，一旦煉制的法器多了，那么真水便被污染，從此再無用處。

普天之下，真水的數量極為有限，就以大雪山特產的雪之精英為例，原本是俯仰可見的東西，如今卻變得稀少無比。一旦沒有了真水，那煉器也就無從談起。這種法門不失傳才是沒有天理。

作為修行水系功法的唐城來說，火法煉器乃是夢中空花，水法煉器雖然也是空中樓閣，好在還可以望上一望，怎能不細細研讀。

一個胖子乘坐白羽鶴，翩翩破空而來，唐城目光一凝，轉眼間將秘籍收好，站起觀望！

“嗯，這胖子看上去很眼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