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俱成傷

無論是閃耀長空的雷霆，還是切割萬物的氣旋，一旦撞到桂老人身上，立刻便飛起漫天光屑，若上元節長安城中那燦爛的煙花。

桂老人從容邁步，不躁不急，若初春季節河邊踏青的老人，悠閑而自在。這是何等的自信，驕傲已經寫進了桂老人的骨子里。

“好一個老匹夫！”唐城冷笑一聲，若是對方有備而來，那印法的效果不免要打一個折扣，這是唐城絕對不愿意看到的。

漫天雷網陡然向上狂飆而起，只剩下青色的風旋圍繞著桂老人不斷的切割。紫色的雷網陡然間向一起聚集，凝結成一柄開天之劍，從上空直落而下。

紫色的劍身上不停的繚繞著火花，將雷網凝結如劍，即便是唐城已經結成舍利子，仍舊是一個絕大的負擔。事實上，唐城若是沒有領悟劍域，這種事情根本是想都不要想，可惜的是，那劍光寬大十丈，長有千尺，仍舊顯得太過寬泛，若是唐城能夠將這雷光濃縮至兩指寬窄，三尺長短，那么即便是元神修士也要退避三舍。

面對雷光長劍，桂老人的臉色終于動容，變得凝重了些許。長劍若天神動怒，轟然劈向了桂老，其速當真稱得上急如火電。

桂老人猛然握拳，橫臂揚起。渾身上下青光大作，一個鐘形的虛影猛然從桂老的頭頂浮現，紫雷長劍輕松的將鐘形的虛影中分為二，不分吹灰之力。

桂老人悠然攤手，單手將雷光劍鋒猛然握住，雷光轟然爆裂，四處蔓延，周遭立刻卷起了一陣雷霆風暴，可風暴稍歇，桂老人竟仍舊混若無事。

桂老人輕輕一笑，笑容中盡是輕蔑不屑，雖無一言，可那笑容就是對唐城最大的諷刺。人在虛空，可桂老人仍舊以緩慢的步伐，一步步走向唐城。

任你有萬般法，我只走一條路。

換做其他任何時候，唐城只需雙翅一展，自然便是千萬里之遙，桂老人連跟在唐城屁股后面吃灰的資格都沒有，可現在這種局面，卻容不得唐城逃走。

輕叱一聲，唐城捏起劍訣，四口飛劍魚貫而出，狠狠的向桂老人激射而去。飛劍靈動異常，攻擊起來防不勝防，正因如此，飛劍才有機會成為這世間修士最受歡迎的法器。

心臟、雙目，雙耳俱都被攻擊了一遍，可沒有絲毫用處。

飛劍斬在桂老人身上，發出金屬碰撞的激鳴，白露、鴨黃、燕草、秦桑四口飛劍落在唐城手中當真稱得上是明珠投暗，飛劍之道在于以實擊虛，以虛化實，和兵刃硬碰硬，那只有練劍成絲之輩才會去做。

好似拂去了幾粒微塵，桂老人毫不在意飛劍的穿刺。即便是冥月已然練劍成絲，也只是叫桂老人稍稍動容，更何況唐城僅僅是將飛劍煉成了劍丸，距離一劍破萬法的練劍成絲，天差地遠。

“好一個老烏龜！”

縱然早已知道桂老人的身體堅硬的不似人，比之神器也差相仿佛，可見自己的連番手段皆不能湊效，唐城的臉色還是難看起來。

無涯躺在地上，看著唐城無能為力的樣子，痛快之極，大笑兩聲，卻還沒有笑出聲，便咳了一灘血出來。龍珠兒緊張的看著天上的激斗，根本無暇關注無涯的凄慘，倒是沒有看到他此刻的狼狽。

桂老人心中快意異常，他就是要用這種碾壓的方式來擊敗乃至擊殺唐城，好給無涯出一口惡氣。

唐城緩緩的吐了口氣，布陷阱不成，那便強攻好了！瞇著眼睛，唐城輕輕振翅，駕馭風雷，散亂的雷光凝結成一條條，若鳳凰那燦爛的尾羽，拖曳在唐城身后。

如光似電，唐城在桂老人的身側飄然掠過，九條雷羽似一柄巨大的掃帚，砸向桂老人。雷光再度迸裂，化作晶瑩的光屑，飛落長空。

唐城毫不氣餒，在空中一轉，再度殺向了桂老人。唐城將雙翅的風雷領域和劍域相互融合交錯，凝聚雷光對唐城來說并不算什么難事，消耗也不算太大。

嘿，沒有破綻，小爺我就砸的你這老烏龜露出破綻來！

從地上看去，天空中有一道流光轉折來去，后面拖著長長的雷光尾巴，雷光每每砸在桂老人的身上，無涯都會發出一聲冷哼，滿是不屑。

無涯自然對桂老人的本事一清二楚，這種攻擊根本就是隔靴搔癢，毫無用處。可一盞茶的功夫過去，一頓飯的功夫又溜走了，天空中的戰局依舊，唐城持續不停的瘋狂攻擊讓他有些吃不消，饒是舍利子瘋狂的吞吐元氣，可依舊是入不敷出。

滯留當空，唐城輕輕的吐氣，看著桂老人鐵青的臉色，嘿嘿一笑。再老的烏龜也有動氣的時候，你還真當自己是個死人呢！

桂老人的確氣的不輕，這個對手和一根筋的冥月完全不同，陰險、狡猾。相斗良久，他連唐城的一根寒毛都沒摸著，倒是唐城狠狠的扁了他一頓。雖然連衣服都沒有一絲破損，可他面子上卻有些過不去。

見唐城停在千丈之外，緩緩的回氣，桂老人心中冷笑一聲，小兔子，你當我真的是個老烏龜么？這樣的距離竟被你當作十分安全！

桂老人的身形飄然而進，似緩實急，一拳怒握，收在腰側，灰白的長發在空中飛揚，雙目冷冽，只盯著唐城的一舉一動。

千丈距離一閃而逝，唐城卻似嚇傻了一般，雙眼似睜似閉，竟沒有使用那雙討厭的翅膀逃跑閃避，反倒是十指跳躍，如蘭花般結起了法印。

桂老人心中冷笑，以攻對攻，他縱橫一生，怕過誰來？縮在腰側的右拳猛然轟出，霎時間，天崩地裂。空間泛起一陣陣波紋，桂老人純以雙手，隨手一擊便引起空間的坍塌，其強橫之處，高過無涯何止數倍。

桂老人的眼睛掃過唐城的雙手，一手成拳，一手做蓮花狀，這印法好似在哪兒聽過，桂老人心中有一種不妙的聯想。

唐城的雙目陡然間精光四射，觀自在菩薩印結成，桂老人心中如遭重擊，護體至寶青陽鐘竟沒有起到絲毫作用。

觀自在菩薩印，直指人心，一切外物都無法抵擋。

桂老人憑借青陽鐘橫行一生，尚且是第一次被人如此詭異的重創，縱然在被妖皇無天收服的戰斗中，桂老人也是大戰數百會合，雖敗猶榮，怎么會如現在一般，莫名其妙的便是神魂震蕩，祭練數千年的青陽鐘竟然有脫離本體的趨勢。

而面對桂老人轟出的一拳，唐城竟然還有暇震動雙翅，與空間坍塌保持相同的距離，不遠也不近，也傷不得他分毫。而隨著桂老人受創，這至陽志剛的一拳，后勁乏力，再無威脅。

姜桂之性，老而彌堅，桂老人要強之極，被觀自在菩薩印正面擊中，竟然將一口精血憋在口中，又重新咽了回去。

唐城見桂老人青色臉膛上紅色一閃，繼而變得無比蒼白，立刻便知，觀自在菩薩印已然命中。

正所謂趁你病，要你命。唐城不再后退，反如離弦之箭，閃電般向桂老人撲去。此刻正是這老家伙虛弱的時候，此時不占便宜，任誰都要后悔。

拳拳到肉，唐城將桂老人視作沙包一般，在短短的幾個呼吸的時間里，連踢帶打，攻擊了九十三拳，二十六腳。

地上的無涯不忍再看，歪過頭到一邊。

桂老人何曾受過這種屈辱，無奈神魂震蕩下，身體頗有些不聽使喚，做什么動作都比往常要慢上一拍，而唐城的出手速度何等之快，桂老人根本無從防御。怒發欲狂之下，霎時間不管不顧的將青陽鐘催發出來。

綴滿了神秘紋路的青陽鐘甫一出現，便逼開了唐城。挨了兩拳，印著紅色拳印的胖臉上露出一絲獰笑，桂老人伸指在青陽鐘上一彈，一陣無形的波浪閃電般擴散開來，饒是唐城見機的快，全力防御，仍舊被轟的七葷八素，直接從天上墜落下來。

一擊將唐城重創的桂老人并未得意太久，神魂震蕩之下強行催動青陽鐘，傷上加傷，一個倒栽蔥從天上掉了下來。

龍珠兒飛身接住了唐城放在地上，從身上取出了一堆的壇壇罐罐，盡是東海龍宮的療傷圣藥。每樣一顆，一股腦的塞到了唐城的嘴巴里。

無涯已經是一個病號，那里還有本事飛身去接，只能任由桂老人一把插進了大地。無涯一瘸一拐的去將桂老人拔出來，然后，取出藥品暫時穩固住傷勢。

之后，無涯臉色復雜的盯著龍珠兒，卻見對方看都不朝他們看上一眼，頓感黯然神傷。無涯慘然一笑，背起桂老人，踟躕著去遠了。

唐城嗚嗚了兩聲，搖著腦袋卻不知在說些什么。龍珠兒趕忙問道：“小賊，你感覺好些了么？”

唐城無力的蹺起一根手指，指著自己的嘴巴。看著唐城滿嘴丹藥的樣子，龍珠兒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想了一下，臉色羞紅起來。

龍珠兒緩緩的伏低身子，靈巧的舌頭探進了唐城的口中，濕潤的舌尖將那些靈藥一個個的融化，緩緩的流進唐城的喉中。

紅唇輕觸，唐城魂飛渺渺，不曾憶日行經天，時間飛逝。